張元寶又是一個嬌氣的孩子,稍微有點癢痛,就足夠讓他滿地打滾了。更何況是這樣嚴重的情況呢?
“啊!痛死了……啊……我要死了……”張元寶身體像一條魚一樣,直接滑到了地上。怎么扶也不肯起來。
張叫花見不得這么嬌氣的屁孩,雖然他也是屁孩一個。但是他好像從記事開始,就似乎沒學會怎么去撒嬌。
張滿銀急得滿頭大汗,“寶崽啊,莫哭莫哭。”安慰了頭孫又扭頭向張有平說道,“有平,你去倒一碗酸水來。”
劉蕎葉連忙去酸菜壇子里裝了一小碗酸水出來,遞給公公。
張滿銀結果酸水,然后極盡慈愛地向孫子說道,“寶崽,莫哭,喝了這碗酸水,野兔骨頭就變軟了。”
張元寶雖然嬌氣,但也不傻,現在這事情不是撒嬌能夠奈何得了的啊。所以很聽話的皺著眉頭將一碗酸水慢慢地喝下。
張叫花看得都忍不住打了一個顫,這酸水酸得打尿顫,喝這么一大碗,可想而知。
一碗酸水喝下去,張滿銀又問道,“寶崽,骨頭下去了沒有?”
“沒有。還在喉嚨里,越來越痛了。”張元寶咽了口唾液,結果發現喉嚨的兔子骨頭似乎刺得越來越深了。都有一種要刺穿喉嚨的感覺。難道這是要死了么?張元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不急不急。蕎葉,給元寶弄個飯團來,吃口飯,看能不能把骨刺帶下去。”張滿銀說道。
劉蕎葉又去鍋子里抓了一把飯過來。
“寶崽,快快,吃一大口飯,沖吞下去,肯定能夠把骨刺帶下去。”張滿銀鼓勵著張元寶。但是效果并不好,反而由于多次吞咽導致骨刺刺得原來越深了。
馬冬花特意去喊了張有連兩口子過來,這個時候也趕到了。張有連還特意去喊了赤腳醫生劉宗太。可是人家不愿意來。人家說了,魚刺骨刺,就算他看到了,也沒辦法取出來,因為沒有工具。喉嚨里卡到了骨刺得去醫院,人家醫院有工具,才能夠將骨刺去出來。
要去醫院,只能等天明,但是這一晚上這么長,以張元寶這嬌氣的性子,這一夜怎么熬得過去啊!
“要不去跟馬道長討碗化骨水吧?”張叫花大嬸胡小青說道。
張滿銀與馬冬花對視了一眼,張有平也與劉蕎葉對視了一眼,都是神色復雜。
張有連搖搖頭,“聽人說馬道長在我們梅子塘這里吃了大虧,以后再也不會到這邊來了。”
“啊?那這可怎么辦呢?”胡小青焦急地看著張元寶。
“化骨水我也會啊。”張叫花聲音不大,但是正好屋子里感剛剛很安靜,張叫花的話自然能夠讓每個人聽到。
“小孩子別搗亂!”張滿銀不悅地說道。現在都火燒眉毛了,孩子還來搗亂,自然讓他生氣。
張有平與劉蕎葉卻是神色一動。張有平自然是愿意兒子化一碗化骨水,救了侄子的急。而劉蕎葉則不太愿意讓崽崽做這樣的事情。剛剛才被公公呵斥了呢。而且大哥大嫂也一向不待見張叫花。在這個大家庭中,張叫花與張元寶同樣是孫子,但是張元寶的家庭地位比張叫花高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劉蕎葉也是善良的,看著張元寶一個孩子吃這么大的苦,內心隱隱有些不忍。所以她的表情是復雜的。
胡小青見張叫花拿她的崽崽當成兒戲,心里很是不忿,“老弟嫂,你快管管你家叫花吧!都什么時候了,元寶都痛苦成這個樣子了。叫花還拿他當兒戲。要是別人家的孩子,我上去就給一巴掌。”
“叫花!你到房里去。小孩子別在這里胡鬧。”劉蕎葉本來心里還猶豫,現在聽大嫂這么一說,拉著崽崽就往房間走。
張有連這才說道,“小青,你亂說個什么啊?”
“我亂說了嗎?我寶崽痛苦成這個樣子,叫花還在那里笑嘻嘻地。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啊?”胡小青很潑辣,一句話就把男人給兇得啞口無言。
“嫂子,叫花本來也是一片好心。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現在你們還是先想辦法怎么治元寶的骨刺吧。”張有平見婆娘被大嫂放潑給罵了,也是惱火得不得了。
“好心?我沒看到什么好心,我只看到落井下石!”胡小青幾乎是吼了出來。
“本來叫花確實會化化骨水,既然你們不相信,那就算了。何必罵人?叫花剛才是落井下石么?我怎么沒看出來?”張有平也是來火了,瞪著眼睛吼了一句。
胡小青連退了幾步,胡小青嫁到梅子坳來之后,可是親眼看到過張有平打架的,村子里的老少爺們都惹不起張有平。那個時候,她跟公婆相罵,只要張有平出來吼一嗓子,她就只能退縮。倒是結婚之后,脾性好了很多。但是剛才這瞬間,他又變成結婚之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小伙子。胡小青還真擔心張有平上來就給她一巴掌。胡小青嚇得連退了好幾步,直到背靠在墻壁上。
馬冬花連忙將小兒子拉住,“都少說兩句。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將骨刺從元寶喉嚨里取出來。”
“叫花會化化骨水?”一直不聲不響抽旱煙的張滿銀吧嗒吧嗒了兩口旱煙,一股灰煙從他嘴里冒了出來。
張有平這一回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說會,應該是會的。”
“那就讓他試試。”張滿銀想了想說道。他知道這個孫子不一般。上一次把馬道長嚇跑了,他就知道了。而且事到如今,試一試也沒有什么損失。
“試一試?要是出了什么毛病,誰來負責?”胡小青不干。
“那你說怎么辦?不試的話,你就把元寶帶回去!等天亮了送醫院去。反正卡住骨刺也不會死人。”張滿銀來火了,他的家長權威受到了挑戰。
這一下,胡小青不說話了,不過她心里在想,“你試得好就好,試得不好,看我不把這里鬧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