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春也扛著鋤頭過來了,背后還跟著他崽張順林。不過張順林有些不情不愿。
“爹,你說我們用得著去巴結叫花么?他再怎么厲害,也不過是個小屁孩。轉正的事情,還能指望得上一個小屁孩?再說,你幫他把園藝場承包下來,也是承了很大的情面了。他難道還不知足?”張順林氣哼哼地說道。
“我真是有些懷疑你是不是我的種了。球日的怎么一點看不懂事呢?叫花是大人還是小孩重要么?鎮上的羅所長三天兩頭往咱們村里跑,你以為僅僅是喜歡叫花?人家每次過來,都是想盡了辦法討好叫花。你連這一點事情都看不出來。你的兩只眼睛真是長在豬腦袋上了。”張德春急得跳起來,恨不得想直接扇張順林兩個耳光。不過看著村里人都在不遠處,便又忍住了,畢竟是長大了的崽。在人前,多少要給他留點面子。
張順林見張德春發火了,也沒再頂嘴,不過很明顯對張德春的話不太相信。
“算了,我懶得跟你說。今天你就算是幫我干活。別做出這個鬼樣子。今天這事情干好了,以后我也不求你做別的了。不管你能不能夠轉正,我也不管了。”張德春嘆了一口氣說道。為這個崽,他可真是操碎了心。只是這個崽不是很爭氣。到了現在,轉個正還要張德春去管事。跟張順林一起代課的民辦老師,要么通過考試轉了正,要么拿到了名額。像張順林一樣還沒有轉正的,整個葛竹坪鎮都沒有幾個。
“嗯。”張順林雖然老大不愿意,卻還是應承了下來。
羅長軍見張叫花村子里的人不用招呼主動過來幫忙,也是感慨不已,“還是你們村子里的人要得啊。根本不用喊,都主動過來幫忙了。在鎮長,隔壁鄰居倒是也相互幫忙,但是哪里有這陣仗啊?”
“羅所長,這個是這樣的。咱們村里,無論誰家里有事。根本不用發話,能夠幫的,都是盡力幫忙的。不過哪個地方總有那么幾個自私自利的,不太愿意幫別人的忙。”張積旺說的是那幾戶沒過來的。
“積旺叔,那種人不說也罷。他們這一次不來就不來。就算他們不來,就憑我們這些人,難道還不能把這樹苗給栽好?”張起高立即說道,家丑不可外揚,張起高不想讓張積旺把村子里的糗事跟羅長軍這個外人說。
張德春也是個人精,特意跑到張叫花面前,“叫花,你今天栽樹苗,咋也不跟我講一聲呢?我差點沒還知道信。剛剛啞巴在村里到處喊人,我才曉得。當即跟順林一起過來了。順林,你趕緊去跟大伙栽樹,我跟叫花這邊說幾句話哩。”
“這事啊,不怪叫花。他也不曉得今天運樹苗過來。這是縣里從外地引進的優良果樹苗子,農業局有我一個兄弟,我之前就托他幫忙留意一下。他一得了消息,我們立即想辦法從這批苗子里弄了一批給叫花送了過來了。所以,這事有些突然,不過農業局的技術員說這苗子放到陰涼處放個一天半天的,也不會有什么問題。”羅長軍笑道。
“放不得,放不得。現在溫度高了。多放一個小時,成活率都會受很大的影響。得抓緊把樹栽下去。不過,叫花,你這里的蓄水池都是干的呀。這都怪我,這幾天都忙著跑順林轉正的事,都忙昏頭子了,這事都忘記過來提醒你。”張德春“順便”提了張順林轉正的事情。看起來很自然。實際上,他說這么多,就是為了說這一句。就是為了試一下羅長軍的口風。他也不好問羅長軍到底有沒有幫問問他崽張順林轉正的事情。
羅長軍怎么會聽不出來?說道,“張支書,張老師的事情我問過了。其實以他的情況也完全具備轉正的條件了。要是早一兩年,這事基本上沒有什么問題。但是現在縣里對編制卡得比較嚴。民辦教師轉正都是要通過考試才行。你讓張老師好好準備一下,區教委安排考試的時候去報考一下。實在不行,到時候也好想辦法。我會讓我那個同學幫忙盯著的。”
張德春自然聽得出來,張順林的事情基本上落定了,連忙感激地說道,“羅所長,真是太感謝你了。順林,順林,快過來。”
張德春向張順林招招手,等張順林走到身邊的時候,說道,“順林,上一次我就把你的事情向羅所長說了一次。羅所長一直掛記著你的事哩。你這段時間好好預備一下。報考區教委的考試。羅所長答應了幫你的忙呢。”
“主要還是張老師本身就符合條件。不過現在必須參加一下考試。至于后面,我會讓我那個同學想想辦法的。今后叫花的事情,也要張支書多照顧下。”羅長軍也是個很直爽的人,很直白地告訴張德春,他之所以幫張順林,主要是看在張叫花的面子上。羅長軍現在關系已經去了縣里,張順林的事情,本來他可以直接辦好。但是他還是準備讓張德春的這個崽走點彎路。
張順林聽到了消息,也是喜出望外,“其實我一直在準備這個考試。但是,我知道如果完全靠考試,根本不可能通過。羅所長,這一次真實太感謝你了。”
“莫這么說。現在叫花喊我一聲伯伯,我也算是半個梅子塘的親人了,大家相互幫忙也是應該的。”羅長軍笑著擺擺手。
“順林,你去養豬場倉庫那邊看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做底肥的。這么把樹種下去,不弄點底肥,只怕樹苗很難長出來。”張德春現在已經將張叫花的事情當成自家的事情了。
張順林立即拔腿就跑了過去。這速度完全就是百米沖刺的速度。張叫花本來想要張口說什么,都沒來得及。
張順林一口氣跑到倉庫,倉庫的大門沒有鎖,虛掩著,還留著一道縫隙。張順林將門用力推開,眼前的一幕讓張順林喊了一聲“我的娘哎”,就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