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泰所說的軍官培訓班,并不是什么新鮮事。
早在一年前的武漢兵站時期,鄭毅就已經開辦過一期,規模不大,能夠進入培訓班進修的二十余人,大多都是連排長以上的初級軍官。
當時的北伐軍各部也都有相應的教導師或者教導大隊,唯一不同的是鄭毅做得更為細致,更具有針對性。
十方鎮下起瓢潑大雨的時候,一百多公里之外的汀州城,同樣籠罩在大雨之中。
閩西的同志們早已經分散行動,教導師各級主官也都投入到緊張的訓練和軍務之中,唯獨師長鄭毅留在了師部,和毛委員一起討論即將展開的工作計劃。
毛委員手上此刻拿著的,正是教導師師長鄭毅、參謀長王虎臣和各團主官聯合編寫的軍官培訓教材。
這份教材要比一年前使用的教材內容豐富得多。
在原有測繪基礎、看圖制圖、軍需后勤、軍事技能訓練與考核標準等內容的基礎上,新教材做了較大幅度的修改和增補,并將教導師成立以來的歷次戰斗經過和總結納入其中,具有很高的指導意義。
除此之外,鄭毅手里還有一整套黃埔四期學員使用的教材,隨時都可以拿出來進行教學。
“非常好!能不能讓我帶一份回去?”毛委員非常欣賞這份軍官培訓教材,看完后掩卷贊嘆,然后說出請求。
鄭毅笑著說道:“沒有問題,我的行李箱里還有一整套黃埔四期的各科專業教材,這套教材是黃埔軍校集中數十名教官和俄國顧問編寫的,比起黃埔前三期使用的那套教材好得多,回頭我給你送來吧。”
毛委員拍了拍手里厚達五十多頁的手寫教材:“這一份更適合我們紅軍各部,特別是你們教導師親身經歷的六個戰例,每一個戰例的前因后果、戰前的情報獲取、作戰計劃的制定、戰術的運用與配合,以及消耗的彈藥數量及人員傷亡情況,都做了非常細致的記錄和總結。”
“我讀完以后深受啟發,具有很強的參考價值和借鑒意義......看得出你們下了很大功夫,費了很多精力。”
鄭毅頗為自豪:“其實從北伐初期的長沙兵站開始,我們每天的訓練和每次會議都有詳細記錄。”
“到了武漢兵站我部擴編為師之后,記錄的格式逐漸正規化,內容也更為詳細,僅僅只是訓練大綱和考核標準我就做了四次大范圍的修改和補充。這些資料如今都保存在師部檔案里,隨時都可以調用。”
“從南昌起義開始,每一次戰斗之后我們都會召開軍事會議進行總結,詳細地把在戰斗中出現的問題記錄下來,并在以后的訓練中加以改進和完善。”
毛委員贊賞地說道:“你們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風格,這一點尤為寶貴,希望繼續發揚下去。”
鄭毅點點頭,拿起面前的一沓文稿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我還有個打算,請您幫我斟酌一下是否可行。”
“說吧,你我之間還用拐彎抹角嗎?”毛委員笑道。
鄭毅微微降低了聲音:“我想借這次機構設置和人員調整的機會,把各主力團團長進行對調,這么做的目的有兩個......”
“其一是避免出現舊軍隊中兵為將有或者拉幫結派的現象,二是培養軍事主官的適應能力。”
“以后的戰爭將會更為殘酷,戰斗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這就要求各級軍事主官必須具備較強的綜合能力,快速適應形勢的變化并作出果斷而正確的決策。”
毛委員沒有立即答復,點燃支煙沉思良久:“可行!這種情況在現階段比較少,將來肯定會頻繁出現。”
“鄭毅同志,我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也同意你這么做,但是在調整之前,必須要做好調整對象的思想工作,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誤解。”
“明白!”
鄭毅繼續說道:“還有一個打算已經征求過同志們的意見,基本上定下來了......”
“今后所有的新兵都由師部直屬教導大隊進行訓練,新兵完成六個月的訓練之后,由師部參謀科統一進行分配,各主力團不再承擔新兵征募和訓練的任務。”
毛委員連連點頭:“這么做的好處顯而易見,一來能夠讓各主力團減輕負擔,戰斗力更有保證;第二個好處就是平衡與制約,把軍隊的所有權和作戰指揮權分隔開來,能有效地避免你剛才所說的兵為將有和山頭主義的弊端。”
“鄭毅同志,你就放手干吧,邊干邊總結。”
鄭毅終于松了口氣:“我得感謝您啊,這些問題聽起來簡單,但實際上都很復雜,一不小心就會引起同志們的擔憂和誤會,給革命事業帶來阻礙,所以我一直沒有說出來,除了您我真不知道找誰說去。”
“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在此之前,我沒想到你考慮得這么深,這么遠,比我想象的還要謹慎。”毛委員笑道。
鄭毅呼出口濁氣,搖頭苦笑道:“不謹慎不行啊!我年紀這么輕就登上這么高的位置,萬一有個行差踏錯,付出的就是一條條鮮活的性命,損失的就是革命的力量和我們偉大的事業......”
“哦對了,我差點兒忘了向您匯報一個重要事情!南昌起義以前,我們和民黨軍隊一樣按月發放軍餉,南昌起義之后,蔣總司令和汪精衛不給我們撥款了,但我們還是從原來悄悄存下的撫恤基金中,拿出一部分作為津貼發下去,數額不大,每個月兩個大洋,官兵一致。”
“在寧都和興國的兩次緊急征兵中,我們給每位應征入伍的新兵發放五塊大洋的安家費。”
“到目前為止,我們在歷次戰斗中繳獲的錢財合計為一百二十七萬大洋,其中的七十萬大洋已經交給閩省莆田情報站負責人上官詠同志,由他負責支付藥品和武器彈藥等物資的采購款,剩下的則存入香港銀行備用。”
“另外,我們先后支援井岡山夏坪區委五萬元,支援寧都和興國地方黨組織八萬元,三個月來聘請各縣中醫郎中、購買中草藥、支付官兵伙食費和津貼共六萬二千多元,目前還剩下三十七萬元左右,其中三分之一是金條和首飾。”
“所有的收入和開支我們都詳細記了賬,每一筆都有我和李昭政委、王虎臣參謀長的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