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切斯特的讓步,預示著太古船廠全體股東同意按照鄭毅支付的價格,將廢棄的巡邏快艇改造之后賣給鄭毅。
至于接下來如何操作,股東們不會管,自有鄭毅和米切爾及船廠經理另行交涉,今天大家聚在一起的目的,是為了檢驗兩種武器裝備,并對定型生產等系列問題進行討論。
鄭毅雖然失去了更多的專利收益,但他能從改造后出售的巡邏快艇中獲得加倍的補償。
只要按照鄭毅的改造方案完工下水,鄭毅就敢以試航的名義,高薪聘請幾位英國皇家海軍退役的官兵,再插上英國國旗,在香港與武漢之間來來回回“試航”半年,將悄悄裝上船的大量武器裝備賣到桂系軍隊手里。
等送完貨再讓大哥鄭恒出面,把這艘訓練快艇賣給財大氣粗的蔣光頭。
當夜,鄭府的家宴熱鬧非凡,為了送別明天返回滬海的長子和女兒女婿,鄭家的四位姨太太全部出席,加上一群小輩和幾名世交好友,整整擺下三大桌,豐盛而精美的菜肴都是從本港著名酒樓請來的粵菜大師精心烹制的。
晚宴的氣氛和睦而熱烈。
心情大好的一家之主鄭蘭亭少有地喝高了,不得不在三姨太和四姨太的攙扶下回房休息,醉醺醺的三位世交好友也在下人的攙扶下告辭離去,其他兩桌女人和孩子早已散去,只剩下鄭毅和大哥鄭恒、姐夫馮敬齋還在興致勃勃地把酒暢談。
說完內地的商機之后,酒至半酣的馮敬齋忽然提起鄭毅設計的即將大批量投產的m1928型機關槍,要求鄭毅先賣給他一千支,而且要求在下月底之前交貨。
鄭毅感到很納悶,想來想去搞不清楚:“你買這么多沖鋒槍干什么?贛省礦山那邊有楊如軒前輩的一個師看著,根本就不用你操心礦山的安全,不如買幾十支手槍回去交給保鏢們使用。”
臉膛紅潤的馮敬齋笑道:“誰規定我的保鏢不能用沖鋒槍?黃浦灘幾大富商哪家沒有一支上百人的護衛隊?”
“有時間你去滬海,我帶你去看看,碼頭貨場里的幫中弟兄早就裝備沖鋒槍了,我們家的六個貨場和兩個碼頭至少擁有兩百支花機關槍,其他都是些破舊的駁殼槍和小手槍,黃老板和小杜那邊更多,不過都是些落后的花機關槍。”
“所以啊,我覺得我們家應該換好槍了。”
鄭毅愣住了,他真不知道黃埔灘的青幫頭子們擁有這么強的武裝力量。
鄭恒倒是早已知道此事,只不過這家伙依附在英國佬的羽翼下,生意做得順風順水,不需要為自家安全操心。
“怎么?不愿意幫姐夫這個忙?”馮敬齋笑著打趣。
鄭毅提起酒瓶為兩人斟上酒:“如果你真的需要,我肯定會幫忙,不過恐怕要到年底才能勻出一千支給你。本月和下月生產的機關槍,都要優先供給英國駐港部隊,這是老爺子和股東們今天下午才做出的決定,我也沒辦法。”
馮敬齋哈哈一笑:“可以,年底就年底,你記在心里就行。”
鄭恒忽然問道:“小富還在武漢嗎?”
“還在,過兩天他要去滬海一趟,怎么?你找他有事?”鄭毅輕輕放下酒瓶。
鄭恒搖搖頭:“我有點兒擔心,覺得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再向桂系提供軍火,如果讓蔣總司令得知你們的交易,不但老爺子面子不好看,我這邊恐怕也會大受影響。”
鄭毅微微一笑:“老爺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只需要明白一點,這是華豐公司與桂系之間的生意,和你沒有半點兒關系,就連提供給桂系的特效藥和醫療器械,我也讓華豐公司接手了,而且運輸方面由德國人來負責,蔣光頭就是知道也無可奈何。”
“現在國民政府在國際上是什么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蔣光頭只能通過高薪雇傭的德事顧問團向魯麟公司施加壓力,可魯麟公司是什么樣的背景你也清楚,誰敢拿德國人運輸的貨物說事?”
“你就不怕南京政府把事情鬧大?畢竟目前國際社會還對中國搞武器禁運,這分明是違反相關國際法則的事情!”鄭恒依然無法釋懷。
鄭毅哈哈大笑:“南京政府那群崇洋媚外的軟骨頭有沒有這樣的膽量還得另說,如果他們真敢鬧起來,我就敢向大姐管理的《東方新聞》投幾份稿子,把老蔣和南京政府與日本人之間的一樁樁一件件齷齪事告知天下,桂系旗下的喉舌肯定會群起呼應,到什么還不知道誰更倒霉呢!”
鄭恒眼睛都瞪大了:“二弟,我現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想說我卑鄙就直說吧,自家人用得著這么憋著嗎?”鄭毅端起酒杯,仰頭一干二凈。
馮敬齋被鄭毅的話逗得哈哈大笑,弄得下人們都驚訝地望過來,剛下樓的鄭萱也急匆匆趕過來,坐在馮敬齋身邊埋怨道:“鬼叫什么?整棟樓都是你的笑聲,要是喝多了趕緊去洗個澡。”
馮敬齋又是一笑,拍拍妻子的手背,解釋道:“沒事,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覺得二弟說話很幽默,哈哈!”
“你們說什么這么好笑?”鄭萱好奇地問道。
鄭恒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不愿意向鄭萱解釋,鄭毅只顧著吃菜,最后還是馮敬齋把剛才的談話內容簡要告訴鄭萱,逗得鄭萱連聲笑罵。
馮敬齋對鄭毅與桂系之間的軍火交易也很好奇,看到鄭毅放下了筷子,立即抓住機會,低聲問道:“二弟,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你準備賣多少軍火給桂系?”
鄭毅幽幽嘆了口氣:“看來不說不行了,不過,姐夫你聽就完,不要傳出去......小富已經和李德鄰將軍簽定完合同,總交易額為兩百三十萬大洋,具體內容請恕我不好透露。”
“兩百三十萬大洋?我的天哪!你膽子也太大了!”鄭恒聽完震驚不已。
“這有什么好驚訝的?兩百多萬大洋對于桂系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僅僅是桂系設置在宜昌和岳陽的兩個水上緝私、緝毒關卡,每個月就有一百五十萬至兩百萬大洋的煙稅和通行費,這還不算兩湖地區的農稅、商稅和各種稅收。”
“南京政府和滬海商界一致認為,桂系在兩湖地區每月可獲得六百五十萬至七百萬大洋左右的收入,要是再加上桂系與貴州軍閥長期進行的大(da艷)煙貿易收入,桂系每月至少有一千萬的進賬,否則哪里養得起高達十七八人的軍隊?”
馮敬齋侃侃而談,顯示出深厚的閱歷和過人的氣魄。
鄭恒聽完馮敬齋的話,徹底無語了,搖頭嘆息。
從事新聞業的鄭萱也知道其中頗多內幕,所以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更不會反對鄭毅把軍火賣給挑戰中央政府權威的桂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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