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跟凌鳴去陽江的計劃,因為鹿丹澤和呂騁的加入,變得熱鬧了不少——這兩位是去參加老表的婚禮的。
鹿丹澤的媽媽是陽江人,家里一個哥哥一個弟弟,這次是哥哥的兒子結婚了,年紀也挺大了,三十二。所以他舅舅辦的挺大的,非得讓鹿丹澤這邊都去,鹿爸爸和鹿媽媽從海城飛過去,鹿丹澤就從京城過去匯合。
巧也是真巧,目的地居然也一樣,陽江窯傳人楊明生和鹿丹澤外家都在陽江鶴城。
傳說有道家神仙在這里,乘一羽金鶴而升仙,所以一千四百年前,這座古城就被當時的西魏明宗賜名鶴城——他老人家的墨寶筆跡,至今還在鶴城殘留的老城門樓上,是鶴城一景。
幾個人先到了瓷土公司,看過現場之后,老陳就留下來談具體的合同,剩下的人才轉道鶴城。
“那就是瓷土啊,也沒什么特別的嘛。”呂騁還挺有興趣的捏了捏。
“你小時候滋尿泥兒的土,也可以拿來燒陶瓷的,你說能有多特別?”林海文不用開車,傅成跟鹿丹澤換著開,他就跟呂騁斗嘴。
呂晨狠狠給了他一個白眼:“你才滋尿泥兒呢。”
“我滋啊,我本來就滋。”
“……臭不要臉的。”呂騁沒辦法了,原來她坐后面的,非要上前頭去跟鹿丹澤換,坐在傅成的副駕駛上:“我不能跟林海文坐一塊了,不然臉皮會變厚。”
林海文在后頭給她補刀:“凌媽媽說了,你那張臉太糙,所以變厚也沒關系。”
“騁騁,咱不理他啊,我給你買了好多化妝品,回去你就可勁兒用,咱們白白嫩嫩的,再叫他廢話多。”鹿丹澤相當狗腿啊。
林海文嗤笑一聲:“你瞧瞧,你們家鹿丹澤,跟我是一樣的觀點嘛。”
呂騁氣死了。
到了鶴城之后,鹿丹澤跟呂騁被放在購物中心,他們買點禮物,凌鳴跟林海文,還有傅成,按照約定的時間去拜訪楊明生。
陽江窯是陽江省行政區劃里頭最知名的瓷器品種,肇興于八百年前,楊明生也并不是什么傳承八百年的神秘家族成員,他的手藝是從師父那里學來的,他師父呢,是自己從小窯小廠那里,再加上書上、老專家那里,最終復原出了陽江窯來,也是一位全國工藝美術大師,不過已經過世多年了。楊明生自己,雖然跟張松茂、白明正、李牧宇還有差距,但也頗為知名了。
林海文和凌鳴攜手上門拜訪,楊明生當然是中門大開歡迎的。
客氣幾句,聊聊行話,凌鳴就開口邀請楊明生參加明年的春季陶瓷公盤,也解釋了一下公盤的宗旨——藝術性、實用性、時代性。很多概念跟楊明生倒也不謀而合,相談算是甚歡。
“凌會長,工作不好做吧?”這談的開心,楊明生就愿意說點貼心話了:“瓷都那個地方,有名是有名,有底蘊也真是有底蘊,但說句實話,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那地方還是那么閉關鎖國,封建排外,沒什么出息。白明正一介俗人,在瓷都能盤踞這么多年,跟那里的風氣是有關系的。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嘛,這句話未必對,但一個地方有這樣那樣的奇怪問題,肯定是環境本身就有問題。”
林海文心里一動,在凌鳴前面試探著問了一句:“楊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指教啊?”
“指教不敢當,上面啊,就是你們來的地方,有人在興風作浪。瓷都呢,也有人想要把白明正的事兒都掀掉,你想想,有什么比改朝換代更直接的方法?白明正要是變成上上任會長,瓷都那幫人還需要擔心什么算后賬?所以我說凌鳴會長難做啊。”楊明生相當直接。
瓷都幫跟外地幫關系不好,這是很自然的。
資源有限,瓷都幫人多勢眾,自然就多吃多占,留給外人的就少,人家能不記在心里么?
林海文之前沒怎么料到,他想著公盤這個計劃,對于瓷器藝人,是有利無害的,應該不至于有阻力。所以凌鳴碰了幾個軟釘子,他也只當是排外心里作祟,沒想到還有內情。
“這是把我當祭品啊要?”凌鳴失笑。
凌鳴上位是多方原因促成的,其中最重要的是一個“勢”字,凌瓷的大火之勢,白明正的倒臺之勢,林海文咄咄逼人之勢,瓷都群龍無首之勢,勢這個東西,來的時候不可阻擋,但走的時候也是摧枯拉朽的。
只要讓凌鳴要做的事做不成,做成的事做不好,這個勢自然就散掉了。
到時候,白明正的事情結束了,凌鳴滾蛋了,一塊仿佛剝光的少女般的蛋糕,不就任他們輕薄占有了么?
從楊明生家里出來,凌鳴問林海文還要不要去瓷都。
“去啊,楊明生說的不一定就是對的,總要去看看瓷都那幫人是怎么做的吧?”林海文笑笑。
他坐上,打開惡人谷的界面,搜了一下岑何春,在他去陶協商議之后,甚至是凌鳴上任之后,他還收到過好幾次岑何春的惡人值,而且幾乎同時,還有好幾位也都貢獻了一點兩點的——這是他沒見過的人貢獻的。
他挑了兩位,一個叫劉川,一個舒博海,上網查了一下他們,果然都是瓷都大師瓷協會的。
躲在后面說我壞話?
那就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是惡蛟要鬧海,還是一群泥鰍濺起幾滴水而已吧?
“劉川跟舒博海會參加見面么?”
“啊,你認識他們啊?”凌鳴有點意外:“會吧。”
“哦,”林海文點點頭:“行吧,到瓷都再說。傅成去金格商場吧,鹿丹澤應該買好了吧?”
到那邊的時候,果然兩人結了賬在門口的咖啡廳喝咖啡等著,接上人一起到鹿舅舅家,特別熱情,鹿丹澤說是幾個朋友,順道一起坐車過來。鹿舅舅就非得留他們明天吃酒,還趕著給他們定了酒店,不讓走。
“得,休息一晚上吧,也省的趕夜路了。”
本來林海文時間緊,是要連夜去瓷都的,現在就只好留下來,他跟鹿丹澤小聲說,不敢讓鹿舅舅聽到:“要是你舅知道上次謝俊的婚禮,肯定不會留我的。”
“噗。”
謝俊那場全國知名的婚禮鬧劇,可是讓謝家和女方家都苦不堪言了好久——謝俊也已經明說了,下次結婚不可能再請林海文了,更別說伴郎什么的。
“還好是小地方,沒什么人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