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加名額?”
林海文長身而起,環顧一圈,用標準如央視一套7點鐘開始的那個節目的主持人的普通話口音,吐出四個字:“癡心妄想!”
季仲德老臉爆紅。
他是真覺得林海文會給他一分面子的,原因不在他身上,在他哥身上,但林海文就是沒有,他直接“癡心妄想”砸在了他面皮上。
“各位,各位啊,”林海文從自己位置上走開,繞著圓桌:“各位啊,沒睡醒么還?醒醒哎。知道得寸進尺幾個字怎么寫的么?知道癡人說夢是什么典故么?知道我林海文是什么人么?額外給你們找補名額,我來跟中河,跟文化口、宣傳口要面子,我來為你們學校的學生爭取機會,你們坐享其成,等著天上掉餡餅。就這還不夠呢?還不滿意呢?還想要再來十個八個的?跟央美天美平齊,你們怎么想得到啊?油畫哎,不是國畫,不是版畫哦,現在是21世紀,也不是20世紀哦,你們拿什么跟央美比油畫呀?
至于天美,這是中河省給我林海文的面子、人情,我配不上么?你們等西京、等臨安,等桐城辦活動的時候,自可以去要面子要人情啊你們一直以來也都是這么做的呀。怎么著,我林海文在中河有面子,人家愿意給我給天美一個東道地主的待遇,你們不舒服了?不開心了?
想特么借著撕破臉皮的機會,順桿兒往上爬了?我告訴你們,癡心妄想!
我說的這個方案,就是最后的方案,接受,要么不接受,隨便你們,但你們也就只有決定接受,或者不接受的權力,懂么?沒有讓你們改,也沒打算跟你們商量。我說的夠清楚的了么?還聽不懂么?耿琦,耿副院長,你聽懂了嗎?說起來,你們桐美可真是恥辱啊,樂軍那種玩意,弄虛作假,拍賣場左手倒右手的炒價格,你們真就能舔著臉保他,你不覺得丟人,我都覺得丟人。我出國去,人老外問我,說你揭發的那個畫家,怎么一點事兒沒有啊,我都不知道跟他怎么說,我臊得慌!
我沒法跟他說,就這,還是我們華國排名前幾位的美院!就這,還是我們華國無數學子向往的藝術殿堂,就這種,這種垃圾玩意。我林海文的臉,金貴成什么樣了都,結果硬生生就被你給丟了,惡心!
還有啊,各位,各位大師,功成名就了,名利雙收了,看來都懈怠了。還能不能睜開眼看看世界了?啊?華國人學油畫,一百多年了,學出個什么樣子啊?油畫主流論述里頭,那就沒有華國的份,懂不懂啊?你們搞的什么融合,什么華國特色,人全不入眼。怎么著?是不是覺得咱們華國人,用不著去管別人的評價?咱們泱泱大國,自己就能出一套體系來,出一套評價來,再不成,咱們可以自己寫世界油畫藝術史嘛。把你耿琦寫成巨匠,把你季仲德評成二十世紀油畫三杰,哈哈哈哈,你們自己信么?
我呸!
你不去在乎人家,你也得先有資格啊,我就不在乎,因為我有資格,你們有么?你耿琦有?還是誰有?
一個一個的,死死抱著這個能讓你們吸血的體系,滋滋潤潤的活著,什么油畫,什么未來,什么青年,什么學生,管你們鳥事啊,是不是?
你們都問問自己,這些年來,咱們國家的油畫還有沒有一點進步?咱們國家還有沒有不用靠熬的著名畫家誕生?”
林海文說到這里,頓了一頓,笑了幾聲:
“怎么著?想來想去,是不是只有一個名字?林海文,是不是?只有我林海文,只有我!林!海!文!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你們找不到!因為根本就沒有!所以現在,也只有我林海文,站在這里,唾沫橫飛地跟你們這些睜眼瞎廢話!
但我林海文的成功,跟你們有毛線關系么?我成名,靠的是天賦,你們打包加一塊也比不了的天賦!不是靠你們的培養,不是靠你們的照顧,不是靠你們對行業的良知,為未來的使命感,對青年的責任感!通通不是!你們沒少給我找麻煩,這才倒是真的。
我為什么要要求學生為主?你們真的不懂?裝聾作啞是吧?行,你們一輩子都裝聾作啞的,一下子讓你們聽到了看到了,接受不了,可以,我忍了。但怎么著?我認了,你們倒是抖起來了?還七七八八地提起要求來了?
要點臉吧,要點臉吧,啊,各位。
既然你們不要臉,那咱們就說清楚了,45歲以下的青年展,這特么是哪門子的青年展?45歲,藝術家處于最巔峰的創作狀態,你們自己數數,你們的成名作,都是幾歲畫的,啊?三四十歲吧?是吧?這樣的狀態,這樣的年紀,人家還是青年展的,然后呢,那些真正的青年,那些需要機會,需要糊口,需要得到指點和評價,需要擁抱這個世界的人呢?沒機會!要么滾蛋轉行,要么熬啊,在最有想法的年紀里,一天天怨憤叢生地熬著。
你們的幌子都很偉大,為青年教師爭取機會,那你們想過沒有,這些青年教師,30歲以下這些老師,為什么那么需要這個機會啊?想過沒有?沒想?還是不敢想,不愿意想啊?那我來告訴你們,因為他們在學生年代沒有機會,以至于他們現在的水準,還是‘青年’水準,全國美展、京城的海城的大展,全都沒他們的份,所以他們只有眼巴巴地瞅著這寥寥幾個機會,然后再把下一代的學生也壓死。
一代一代,一輪一輪,永無見天之日。
我告訴你們,天要變了!
我林海文,我有這老天爺給我的鋪天蓋地的天賦,我出頭了呀,在我25歲的時候,滿華國,在油畫上比得過我的人,沒有了!
怎么,小激動了?我的老師還坐在這里,我就敢這么說,我們一定是要反目了,是不是?哈哈哈,得了吧,別動這種小心思了,這話是我老師自己說的,我的水準,我在油畫藝術史上的開拓成就,已經勝過了我的老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很欣慰,他不是你們這種人。
既然我走到了這位置上,就不會坐視你們繼續下去,還是那句話,你們愿意不愿意,隨你們,而我能不能做到,看我的本事。”
林海文繞了一圈,在一堆四五十歲的大人物背后,每每經過一個,都能感受到他們毛發豎起的緊張感,一直到他坐回自己的位置。
“既然這是常老師請客,我們自然是要留下來享受的,各位,我的話也說明白了,接受不接受我的方案,也用不著跟我說,總之,如果我沒拿到補充名單,我就按照我的方式做事,你們,看著就行。現在的話,諸位就請便吧。”
,無人出聲,很快,蘭庭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我這就算站隊了?”李振騰驚問道,手動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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