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這當然是鬼話,有加成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否具有決定性,那就太不一定了。
常碩又跟他說了些自己的看法,也鼓動一下林海文,讓他把這個事情當個真事去辦了——說來也是慚愧,常碩自己要辦,恐怕都沒有林海文辦來的保穩。
他資歷是深一點,但能調動的資源,尤其比如中河省這樣的關系,再比如商業上的關系,在普羅大眾中的影響力和名氣,他都不如林海文,甚至專業影響力上,現在也不能說林海文比他差了,國內還好說,國際上,林海文這次的巡展應該說是一個分界點,不論從主流評論,從油畫屆的接納程度,從拍賣場上的回饋,都顯示林海文在古典主義上的開拓性成就已經世所公認。
“嚴苛的古典技法和相襯格局中,帶有一種蒙昧而初始的混沌美感,并通過色彩和光線感賦予有限畫面之中的無限延伸,將已然全部現身的自然女神,更進一步描摹出動人心魄的韻律和引人入勝的遐想。”——法國、
這篇專稿文章中,資深藝術評論家海倫·米勒,在專業部分的最后這么說,并且在整篇文章的最后斷言:“林海文毫無疑問已經從,包括他的老師常碩在內的上一代旗手手中,接過并擎起了古典主義的旗幟,并將它升到更高更耀眼的位置。這在今天,殊為不易,也更顯得偉大和不可思議。”
米勒的評價,得到了歐洲美術界的認可,而且是迅速的。
這是林海文在萬世居飯局上,說“沒有人能比得過我”的一個參照所在,也是耿琦董文昌的人無言以對的原因所在。
更是常碩心動的原因。
他的學生已經在歐洲——油畫的故鄉和最高成就所在的地方,得到了這樣的評價,那為什么不可以在華國讓他的道統更加主流一些呢?為什么不去做呢?尤其當他明了林海文的理想化之后,這種執念就更強烈了。
林海文也為常碩的執念感到震驚,他對常碩的印象,一直以來都是很平和的——不管是美協、央美、天美,還是這個那個榮譽和職位,他都不太在意,任由那些比不過他的人爭來搶去的。
或許他是要認真考慮這個事情了。
“你干嘛?給學生開小灶啊?”常碩往里頭瞥了一眼,好幾個學生什么的在里頭,有點好奇,林海文是很不喜歡帶學生的,跟他有點像。那個意大利美妞他都不常讓人家來。
“嘿嘿。”
“笑什么,陰陽怪氣的。”常碩搖搖頭,背著手走了。
送走常碩,林海文又接到李振騰的電話,轉達了蔣和勝的意思,還委婉地把整個對話給他轉述了一下。
“我要搞董文昌?”
“是的呀,他這么猜,我就跟他說不太可能的——”
“我要搞董文昌,他早就骨頭渣子都不剩了,這種殺招還是留在最后用,你放心,讓他也放心。”
……我放心個鳥啊。
從蔣和勝那里得到若干許諾之后,林海文“勉強”同意不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其實他壓根也沒有打算用。一則沒必要,二則他現在脾氣好了呀,更溫柔了,更和藹了,更慈祥了,也更沒有煙火氣兒了。
白明正可能要氣死在牢里。
主要原因是,林海文沒有那么天真,搞掉這一批,剩下的那些頑固分子,就會怕的要死來配合他了?要是不配合呢?他再一個一個搞死?這樣搞,他遲早把自己搞死,那時候他就只能打開“瘋狂模式”,把自己變成一個人形核彈了。
能常規戰就盡量不要動用戰略武器。
蔣和勝松了一口氣,雖然答應了若干條件,比如如果林海文的青年展續辦,他不能反對——這主要在美協和文聯層面。總之是盡可能地讓老蔣沉默,這也很符合老蔣的心愿。
林海文和蔣和勝的見面,似乎成了一個開關,從雙方達成一致開始,對抗烈度迅速上揚。
董文昌這邊的全國學生聯展,似乎越來越有模樣了。他本人接受了媒體采訪,幾乎是用肯定的語氣說了這個計劃,而且點出來“現在我國的整個美術展覽和評獎評優體系,總體上是比較完備的,比如這個全國美展、美協年展,這些全國性的重量級的展覽,可以來選出最高水準的一些作品。
另外呢,京城的雙年展、海城的雙年展,還有這個羊城藝術展等等各大城市主辦的這些個展覽,也可以為我們的中堅力量提供展示平臺。全國青年聯展、青藝賽等等,可以讓青年人來展示自己的才華。
那么,我們研究之后發現呢,對于以18歲或者更低一些的年紀,再到這個25歲的上限,就是研究生畢業的這個年紀,以他們為主體的展覽和評獎安排,是個薄弱點,需要得到加強,這樣也可以來完善我國整個的藝術展示和評價體系。
所以說,我們考慮由我們幾大美院來領頭,倡導設立一個全國藝術院校美術展,主要面對的就是這個群體,當然,也會接受符合條件的社會人士參加,是很開放很與時俱進的一個設想。”
這就不再只是的一篇小報道了,文化藝術線的媒體都在跟進,這確實算是一個大事兒。
董文昌走了明路,林海文只有比他更明的。
就像他跟常碩說的,這邊要是實質推動,他就去找中河省,顧海燕也確實給他面子,而且這事兒都用不著往上報,就是個風聲而已。中河省的組委會在董文昌發言之后,很快就回應媒體之前的詢問,表示確實在考慮和相關方面,比如林海文,比如天南美院,來把這個青年展給續辦下去。
林海文則接受記者的電話采訪,大肆宣揚了一番他的青年理論,幾乎把問題升高到,如果不立即改變,華國油畫將死——將自我林海文而死。
“剛剛被西方藝術界評價為古典主義的新旗手和開拓者的林海文,用幾乎悲愴的語調和我們的記者說:如果不從今天開始重視我們的少年、青年……那也許我林海文,就是華國最后一個為全世界所知的華國油畫家了,獨木難成林,我再偉大,再傳奇,也只能無力地看著,看著在這篇土地上,油畫藝術慢慢沉淪。”
電話里,略沉默了一會。
“小江啊,我剛才說的這一段,可以吧?可以的話,就這么發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