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假的空了,是真的空了。
林海文和凌鳴負責的這一部分,主要是專業圈和藝術圈的被他大筆一揮,全給劃掉了。
夏成連則是最后一個劃掉的,林海文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他劃了。
“夏主任來不來,或者美術家協會那邊誰來,去跟那頭接洽一下,看看人家是怎么安排的。”
這隨意極了。
瓷都和西江的人剛一出門,惡人值就來了,一人兩百,惡感還不小。
呂副和夏成連,就是最后美協那頭定下來的人選,作為陶藝專委會的主任委員,夏成連是責無旁貸,哪怕是國外剛回,也得去忙這個。呂副的話,等于是美協派了個領導撐場面,他是雕塑名家,算是靠邊。林海文跟他不熟悉,還特地問了一下哲昇,說了幾個雕塑作品,他才有點印象。
名單最后定下來之后,凌鳴回來跟他嘀咕。
瓷都那頭,對他有點埋怨的聲音說他不肯辦的風風光光的,可惜人情什么的。林海文笑了半天,他當然明白,不過還不是得按照他的意思辦?瓷都那頭倒是可以自己請,但十之七八人家是不會去的,林海文一手推動的事情,瓷都那都不算是主人家,主人家不開口,夠分量的人誰會愿意去,沒有。
開幕上,西江的一位副省、呂副、夏成連、瓷都的二把手,最后還有凌鳴五個人上臺說話林海文自己都沒上。是一場特別特別華國的開幕式,光講話講了快兩個小時,下面來自各國各地的交易商,也沒有什么不適應的,要是能遇見一個結束的早,那是運氣啊,不能強求的。
今天這種,才算是正兒八經的開幕式呢晚上還有個瓷藝術為主題的晚會。
上午開幕,也是上午公盤開始,兩不相關。
瓷都的老百姓可能很久沒有像這一次一樣,這么熱衷于一個活動差不多三個月以來,瓷都本地的媒體,還有西江省電視臺,就開始以越來越頻密的節奏開始宣傳。用林海文的話說,就是“感覺他們特別擔心沒什么人去看”,不過有免費的宣傳,他當然不會拒絕。
開幕式結束之后,凌鳴帶隊,幾位領導也得去參觀參觀。
展位是近200個,并不是特別多,但地方還是挺大的,另外整個布展,也是由組委會統一來安排的。
實用器也是有不同的。
比如做文房的,筆山鎮紙,水缸硯滴。比如做餐飲的,杯盤筷子,湯碗勺子。比如說這個,呃,用在自己身上的,可以沖入熱水的柱啊,細細地鏤空了的圓球啊,里頭放入油脂什么的。再比如做觀賞的,花瓶迎瓶,魚缸草缸,這些都算,但是瓷彌勒,
瓷菩薩,瓷畫瓷屏風,這些都不算,不在里頭。這里面的區別,挺難以說清楚的。你要說瓷觀音,人家買去不管是供起來還是拿來擺著好玩,也算是觀賞器啊,為啥不行?很多人拿這個話來問林海文,問凌鳴。最后,說的一個標準就是,這個瓷器,它必須得有具體的用處,得插個什么,放個什么,用來做點什么,不能光禿禿就拿來賞看,或者拿來拜,也不去動它,更不去用它。那就不算是實用器。
所以酒店門口那種特大號的迎賓大花瓶,不管插不插花,也可以人家是迎賓用的呀。
但自己家玄關或者多寶閣上放著欣賞的什么博山爐之類,就不行,那時藝術器,您可以從盛世買到,但是不能從公盤上買到。
這種龜毛的要求,約到后面,越是讓人覺得林海文腦子有問題。
這么大一塊交易額,等于就是被拒之門外了。
夏成連還好,他畢竟是做這個,呂副轉悠著就特別驚嘆:“真是沒有想到,這么多平時咱們用的東西,都可以拿瓷器來做啊。”
他看到的是一雙瓷筷子。
粉彩描金工筆花鳥瓷筷。
精美絕倫,這家瓷不是瓷都本地的,來自林海文的老家河東的闐陽,叫闐陽粉彩,傳承非常的清晰,一直沒斷,算是相當了不起的一個品種。呂副看到的這雙筷子,一套六雙,全是粉彩描金,畫了古代6個美女的故事,有點類似于林海文原世界西施浣紗、昭君出塞、貂蟬拜月這種,畫匠的功夫相當了得,不比在紙上畫的遜色什么。
這筷子的中間還是空的,不然太重,但兩頭都是密封的,不曉得是怎么燒出來的,讓呂副等幾個外行,看的嘖嘖稱奇。
闐陽粉彩的攤兒并不太大,就占了一個展位,東西都是略小的小件。
描了牡丹的四寸盤,描了盤枝的蓋碗,繪了海波紋的碗墊,還有一種特別好的勺子,工藝相當了得,勺柄最上方有一個小小的后彎的金黃色鉤子,一直貼到勺柄的下方,貼合接觸的地方則描畫了一頭赤紅小龍,咬著這個鉤子,靈動可愛,有個名兒叫“釣龍勺”,一組8個放在一個小木盒里頭,非常吸引人。
呂副最后都沒忍住,自己掏錢買了一組釣龍勺。
這么興致勃勃的,看了大概十來個攤子,林海文碰上有送他東西的了。
這是個文房瓷器的展位柳工瓷,顧名思義,創制的先輩是一名姓柳的匠人。但作為非常非常少的,能夠用自己的姓來冠名的瓷器品種,這位柳匠人,肯定是相當了不起的。不然在古代的時候,匠人是沒啥地位的,更不可能說用一個匠人的名字來給一種瓷器命名。就算哪個匠人失心瘋了,跟現在一些想出名想瘋了的明星一樣,非得用自己名字來命名,那也是絕無可能流傳到現在的,早就被幾百年的文人社會給淘汰了。
這位柳匠人,特殊在哪里,特殊在他是個狀元!所以柳工瓷,也可以叫狀元瓷只是后面這個名字有點俗氣,追名逐利的,不符合文人裝逼的尿性,所以柳工瓷一般都管自己叫柳工瓷。
他是山陽省的瓷商富戶出身,考中了狀元之后,當了十來年的官,做的不高不低的,也就是四品,就脾氣上來辭官不干了,回家之后經營家業,愛上了燒造瓷器,作為有錢人和文人,他當然不會去燒老百姓喜歡用的、市場需要的,他是為自己燒的,挖空心思,燒了一堆的文房瓷出來,基本上能用瓷器來替換的文房用品,他都給燒出來了。
柳工瓷大多是白瓷,偶有青瓷,白瓷也有釉上彩,畫云煙孤松,跟留了白的國畫一樣,美不勝收。
林海文他們轉悠過去的時候,這位老板把握住機會,喊住了他們,說要送林海文一樣東西。
拿出一看,是一雙鎮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