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金老板還挺有意思的。”鹿丹澤往后一靠:“你說會不會是我們打眼了,人家早把你認出來了。”
“不像,不過再看吧。”
林海文逗了逗小黃,“來,唱一個《小小鳥》。”
“……我只是一只小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卻也飛不高……”
沉郁高亢的嗓音在大切諾基里響起。
一曲唱罷。
“這歌挺好聽啊,就是跟你家這只賤鳥不搭,他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可無處可逃的,還嘗盡人間冷暖呢。”鹿丹澤不屑地撇撇嘴。
“作為一只家養鳥,他當然是無處可逃了,”林海文憐愛地摸摸小黃的腦袋:“他也是向往自由,向往大天地的,奈何作為一只被人飼養的鸚鵡,他不能離開這里飛向天空,多么悲慘,可憐可嘆,可哀可怨。”
“呵呵,說得好像他被鏈子鎖住了一樣,放到猛龍峽,一米遠都不肯離開你,還什么向往自由。”
“那是他知道,他飛出去也活不下去,而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我更好的主人了,人品貴重,心性純良——”
“你要登基啦?”
“……”林海文難得被噎住了,這臺詞好像是有點宮廷劇的趕腳。
鹿丹澤湊過來在小黃腦瓜上揉了揉,對于人形按摩器,小黃還是不拒絕的,鹿丹澤也是熟人啊:“那人間冷暖呢?你家里,你畫室,常年26度,他到哪兒去嘗盡冷暖啊?”
“他吃過冰激凌也喝過溫開水,怎么就沒嘗過人間冷暖了?”
好棒棒的解釋。
傅成開著車都忍不住笑,透過反光鏡看了一下鹿丹澤翻了兩個超大的白眼。
“這是他新專輯的歌?哎呦我去,正兒八經地討論一只鳥的歌,我真是吃多了撐的。”
“哈哈,不是,他的新歌你不是聽過幾首么?都是民謠,沒打算做搖滾——說不定下一張做。”
“……搖滾小黃?”
“搖滾皇上,或者搖滾皇帝,你覺得怎么樣?”
“我覺得你是真的想死啊!”鹿丹澤點點頭,很確認自己的判斷:“民謠這種小清新被你毀了也就算了,人家喜歡民謠的都是和平主義者,好歹也就在家里罵罵你,打打小人什么的。你要說做搖滾,恐怕就得擔心安全問題了,搖滾青年那是很狂熱的。”
林海文瞇了瞇眼睛:“真的會有很多人罵我?”
“當然,你消息放出去,罵你的人就不少了。”
“這么好啊。”林海文沉醉在了惡人值洶涌而來的美好想象中。
鹿丹澤認了。
金總的家果然不遠,跟林海文借居的那一家不一樣,金總是住在縣城的別墅區的——是的,這個破縣城也有別墅區,而且區位之好,能讓人羨慕嫉妒恨。
一邊是潮鳴江的水灣,水波不興,白鷺低飛。
一邊是云斷山脈的原始叢林——也就是猛龍峽觀景臺對面那一片。
當然,這么好的地方,也不只是別墅區,縣城的新城都在這邊,政務中心也搬了過來,就是人氣還略微差點,比較繁華的商業街在老縣城那邊。
城鎮人口不足,產業發展不好,新城想要集氣是比較難的。
“金總這地方,鬧中取靜啊。”
“縣里地方,也就是這里住著舒坦點,跟你們京城沒法比,不方便,想要買點什么好東西,都得開到幾百里外去。”
“京城也不好,住在市區吧堵車空氣不好,住在外面又不方便。”
“嘿,我去過京城幾趟的,你們有個黑龍潭濕地國家公園,5A級景區,住那里面才叫有面子呢,二環,風景好。”金總“憐愛”地看了一眼林海文:“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能在京城有過落腳的地就不錯了,也不能想太多。京城現在那個房價啊,嘖,我打聽了一下,黑龍潭里面一個房子,6000萬,一個億,錢都不是錢啊。”
“……呵呵,是啊,那個我們都不想了。”
““腳踏實地,好。”金老板拍拍他,跟累成狗的小馬吩咐了一句:“你去讓香莉菜館準備一桌好的,我今天請林小弟和鹿龜酒,哦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鹿小弟,還有這位哥們,啊我請三位吃頓便飯。”
鹿丹澤仇恨地看了一眼林海文。
“好。”林海文目不斜視。
小馬則一陣哀嘆,同人不同命,還是念書好。
“我是四五年前,把公司的事情讓兒子承擔了一部分,我自己就管幾個物業,才有功夫閑下來弄這些。我這一輩子吃了沒文化的苦,老了老了,還想要學習點文化氣息。”金老板帶著人休息了一會兒,喝了點茶,就直奔自己的收藏室——居然還是個地下室。
“您這成就比念書念得多都高了。”
“都是賣命錢啊,以后是越來越不成了,你看看那些互聯網大佬,哪一個不是大學生博士生?我算是看懂了,以后沒知識,想要出頭更難嘍,咱們國家發展到這個程度,都得有知識懂技術才混得開了。不過你們這個專業肯定是難發財的。”
被金總小小捅了一刀。
我們這個專業?我們也沒告訴你我們是什么專業啊。
金總的收藏室很大,大熒光燈六盞,雖然是地下也亮如白晝。
林海文掃了一眼,藏品大多是本地的木雕、家具、磚雕石雕,瓦當、墨硯之類的,精品不少,各具特色,如果對本地民俗很有興趣的話,這些藏品必然是十分珍貴了。
“這都是我們本地的東西,別人都喜歡玩瓷器玩玉石,我不玩那個,不懂,不是被人當傻子么?”金總搖頭晃腦的:“我就喜歡我們自己的東西,你瞧瞧這塊硯臺,老坑的東西,我當年的行情,花了8萬塊,現在80萬我都不賣,嘿嘿。
這收藏東西就不能貪大貪多貪便宜,什么都想要還行?有那么大本事么?又不是皇城博物館的研究員,人說是真的就是真的。我這里的東西,從省里市里請專家幫我看,看準了我就買,我也不貪撿漏,該是多少就是多少,只要是真的、好的,就行。”
金總說起收藏經來,唾沫橫飛啊:
“個個都想要跟林海文似的,撿一幅幾個億的《帝王出行圖》,撿一堆秘方,那不是現實的態度。林海文是誰啊,那幾百年也就是出一個的人物,那都是有運道的,他就是不撿,該是他的飛到都要飛到他手上去。林小弟啊,你跟我不是那號人物,就不能那么想。”
“……你說得有道理。”
“是吧?嗨,我跟你說,我這里還有林海文的一幅字呢,全華國沒有幾幅的,等會也讓你長長見識,別看你是京城人,你估計也沒有這個眼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