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位哥們一聲吼,真心誠意地想要加入惡人谷,弄得滿堂大笑。
哈哈哈。
嘿嘿嘿。
在滿場的各種笑聲里,林海文停了步子,有點皺眉頭:“各位朋友今天來看我們惡人畫派的畫展,我是很感謝,當然也喜歡大家是對油畫作品,對藝術有一份愛好之心。不是說來看個熱鬧就得了,總歸還是要有點美的收獲,是吧?希望大家不要把這個畫展搞得跟菜市場一樣,想要聽笑話的,趕明兒去天南茶館里頭聽相聲,好吧?”
“好。”
大部分人還是藝術愛好者,不過也不全是:
“我買了票進來,想怎么看是我自己的事兒,我花了錢還要聽你說教啊?搞笑了。”
這一嗓子,說的現場都安靜下來了。
林海文皺著眉,瞅過去,是個二十左右的青年人,流里流氣的:“還真不是這個道理,你媽生下你來,算是拿到門票到這個世界上,可你也不能隨心所欲啊,不還是要老老實實當個王八蛋?”
“林海文,你罵誰呢?你什么素質?還大師呢。”
“你們王八蛋之間喜歡談素質啊?我們人不太喜歡跟王八蛋談素質。你現在給我滾出去,此地王八蛋不得入內。”
林海文沒想到,才一來,就碰見這種老子花了錢,老子想干嘛就干嘛的癟三,尤其不明白什么叫是非,不懂道理,徹頭徹尾跟素質沾不上關系,還特喜歡把素質掛在嘴邊,恨不得全世界都是有素質的,就他可以憑借無恥和不要臉,橫行無忌。
“我憑什么出去,我買了票的。”
“買了票又怎么了?讓你滾你就得滾。”
流氣青年看見有安保人員靠近了,趕緊變了態度,跳腳大喊:“把錢退給老子,老子還不看呢,垃圾畫。”
“退錢?你做夢呢?把他給我弄出去,小心點,別打死了,腿也別全打折了,留個肺給他,別死門口了。”
安保人員都給嚇一跳。
我們可沒想打人啊。
其他圍觀的吃瓜群眾也驚了一下,這看個展還有生命危險啊?湊頭去看那流氣青年,有沒有真被打一頓。
答案是沒有。
因為他也被林海文嚇到了,他以為這種大人物,在公共場合,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他對著干,結果林海文就直接罵他,直接轟他了,跟國外那些被丟鞋子砸雞蛋的官員一點也不一樣啊,被砸了之后,不應該還要微笑著說:我理解他們的心情,我尊重他們表達的權利,我呼吁大家不要怪罪他們,我喜歡社會永遠和諧……
林海文這里就是,我——艸你馬勒戈壁。
他慫慫地被拖出去了。
還跑去想要退票,結果人家把票給他看——因個人不遵守觀展規則,不被允許入內或者被要求提前離開的觀眾,不予退票。他還想鬧呀,結果平時也挺好說話的管委會保安部門,這回特別強硬,直接給懟出去了,中間老拳暗腳,一個沒少。
保安心懷忐忑啊,問隊長這次怎么這么硬氣?要知道現在這個時代,身處京城藝術區這種地方,保安是真·弱勢群體,一個不小心就上網,紅了。
“天塌下來有個高的人頂著,怕什么?”
“林海文啊?”
“是啊。”
“那最后出去擋槍的,還不是我們?尤其我這種臨時工,還有你這種小頭頭。”
“……沒事兒,林海文不一樣,我們藝術區的老人都知道,林海文脖子硬著呢,臉也大著呢,把我們都能一起包進去,要是我們出事兒,也是打他的臉,放心好了。”
“這樣啊。”臨時工了然點頭,想著自己要不要辭職算了,去敦煌找個工作不是更好?
把人給拖出去了,林海文這才哼了一聲:“吃了人還想要有好下場?各位進門的時候沒看見么?這里是哪里呀,這里是惡人谷!惡!人!谷!請注意,請嚴重注意!這里不慣任何毛病,歡迎大家幫我們廣而告之啊。”
太牛逼了。
跟在林海文身邊的這些個市場大佬,砸砸嘴,都聽說過林海文的脾氣,但當面感受一下,還是很嚇人的。這年頭做生意的也好,干嘛的都好,脾氣不好是不行的,抵制那是熱詞啊,隨著華國影響力提高,連國際上都得注意了,更別說國內,除了那些個大老爺部門,誰也沒這么硬氣——就是大老爺們,一般也就是裝死豬,敢跳出來戰五渣的,少之又少。
這不是個壞事,說明把消費者和老百姓當回事了呀,但有時候這些公司的、公眾人物啊等等,也確實有點委屈,有點憋氣。比如今天那個流氣青年,如果到別人身上,說不定也只有笑呵呵當沒聽見,或者緩和語氣變相認個錯,跟林海文這樣懟過去,還大搖大擺讓安保人員把人拖走,拖走之后還能跟大家伙撂狠話的,也是沒第二個了。
果然,現場一下子安靜多了,大家說話都細聲細氣了。
好多人都覺得舒服,熱門展覽看的這么清爽舒心,安靜愜意的,真的是鳳毛麟角。
整個展覽。
常碩,何思寒,鹿丹澤、呂騁、王鵬,唐城等天美五娃,再加上常碩執教巴黎高美和央美時,指點比較多的幾位華國畫家,一共是15個人,近60幅作品,鎮展的當然是常碩的,他近年來罕有的一幅大畫——《池塘》,占了一整面墻之多。
林海文懷疑常碩畫這么大是想要沖擊1000萬歐元的拍賣紀錄,不想被弟子給超過太多——但林海文沒敢說出來,怕被打。
1916畫廊的老板堵志勝,是華國最早從事專業畫廊的,從業差不多二十年了,他當年是在美國高古軒畫廊工作,積累了一些經驗之后,就回國來自己做,正好趕上了華國當代藝術的井噴期,扎扎實實捧出來幾個畫家,現在臺面山活躍的幾個當代藝術名家,有一半都是從1916走出來的。包括堵志勝也收藏了很大一部分這些畫家早中期的作品,跟囤貨似的,現在都是緊俏物資。
也因此1916畫廊,在很多青年畫家眼里,都是夢想之地,能被簽下來,基本上靠畫畫養活自己,就不成問題了,能正兒八經走上這條藝術道路。
堵志勝今天來,是為了王鵬。
他想要王鵬,想死了,不過一直想不到。
因為王鵬現在出作品比較少,還在飛速的進步,他本人的意愿也是希望專注于提高自己,而不是趕緊去賺錢,家里也支持。所以林海文也就改變了當初的想法,覺得沒必要簽畫廊現在——“以我的曝光度和體質,分你一點點余波,你現在也夠用了。”
所以王鵬的作品上拍都是直接跟拍賣公司聯系的,從敦煌董辦林海文私人助理團那邊走。
如果有人想買他的畫,也是走這個途徑聯系。
包括唐城他們也是這樣的,林海文又不收他們的分成,賣多少都是他們自己的。
而堵志勝真的是看好王鵬,更好看惡人畫派這幫年輕人,所以一直不肯放棄,早早就跟他們說要來看展,作為業內大拿,王鵬他們也是歡迎的。
他跟著林海文走到王鵬的畫前頭,眼珠子都突出來。
跟半年多前看到的作品比,王鵬進步太多了,幾乎已經到了林海文畫《不語觀音》的水準,那是百萬歐元級別的——當然價格取決于很多因素,王鵬也不能跟林海文來比,但從技術上,確實已經有百萬含金量了。
就看市場能發揮這座百萬金礦多大的潛力。
堵志勝心癢難耐。
如果交給他操作,不說百萬歐元,百萬人民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比王鵬現在40萬左右的均價高一倍還多。
王鵬這幅畫,題材很尋常,林海文也畫過一些——花瓶,里頭擺著花,二十三朵,七八種顏色。這么多的花,這么多的顏色,包括擺放的形態各自不同,而且不同的花要表現出來的情緒也不同,對畫家的挑戰是非常大的。
所以堵志勝一看,就知道王鵬的技術突飛猛進了。
而等他看到唐城的《秋沙鴨》,芮明月的《火把節》,樓均的《紅螺》……心里的震驚是越來越大,這幾個人的進步之大,比他們在第一屆黃帝展上的畫作,已經是飛躍了。
在林海文油畫師之心的加持下,這半年多,惡人谷門下的進步確實都相當可怕,堵志勝會驚訝至此,也不奇怪。
一圈看下來,也不只是堵志勝,嘉德拍賣的周總,知名策展人王志恩,也都贊不絕口。
“林先生門下弟子水準之高,讓我們大開眼界啊。”周鵬說的是心里話,這些人的水準,毫無疑問都是拍賣級的了。而且他們專攻的源古典主義,在國內國際,雖然還不是一個主流流派,一個顯學,但絕對是很有成長性的一個方向——更何況,他們本身就是創始人的嫡傳,全世界對源古典主義有興趣的人,頭一個是林海文,次之恐怕就是他們了。
“周總過譽了,他們離涂剛、董文昌那些人,水準還是要差一點的。”
這比的,董文昌成名四十年,聽著估計會直接被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