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陽兮做什么選擇,林海文還不知道,不過程楊越做了什么選擇,他倒是很快就知道了。
他還在車上,沒有到家的時候,接到木谷的電話。
“……《霖陽日報》的官方微博先發程楊越的一份聲明,然后《華南周刊》、《世紀新聞》幾份華南系的媒體,還有不少報紙,差不多同一時間轉載了。”
“霖陽?這是什么地方?”
“呃,是西江的一個縣級市,挺小的,也不是很發達,程楊越選擇了這家媒體,可能是大型媒體都不肯發吧。”木谷想了想:“不過也有可能是華南系給他出的主意,他們幾份媒體的轉載都很及時,可能之前有過溝通。”
林海文壓低車速,路挺堵的。
他腦子里在想,程楊越、董飛燕這幾個人被他小小坑了一把,他倒也想過,是不是會有一些回應,以程楊越炒作凌瓷的手段,在媒體上小小興風作浪一番,也不是做不到。不過他是沒想到,安靜了這么幾天之后,程楊越居然會選擇如此激烈的方式——太特么出乎意料了。
這是圖什么呢?
程楊越腦子不像是被狗吃掉了呀。
“行,我知道,你先關注著吧,從其它文化公司那邊打聽打聽,他突然失心瘋總有個理由。”林海文吩咐完,按掉通話,想了一通,沒有想到問題。
等他到家,祁卉也已經在家,她當然知道了。
“你看過了?”
“嗯,沒什么特別的東西。”
“呵,”林海文坐在電腦前,木谷給他大概說了一下,他在車上也沒急著上網看,這會兒電腦上正打開著,是《霖陽日報》上的原版聲明。
程楊越在聲明中,表明自己曾經和林海文見過一面,且和其本人以及下屬通電聯系過至少三次。他在得到對方默認的前提下,通過業內一貫的方式“幫助”拍賣級凌瓷的價格,迅速得到提升,達到最高164萬的拍賣價格,他預估盛世陶瓷公司,至少在這一過程中賺取了近2000萬元的銷售額。
但是,林海文狼心狗肺,過河拆橋,完全背棄其個人信譽和名譽,在未和他,及其他參與人士溝通的情況下,突然發布了拍賣級凌瓷庫存儲備的信息,以及相關聲明,導致凌瓷價格大幅度跳水至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讓他們這些曾經全力幫助凌瓷的文化藝術公司,遭遇了“空前”的財務困境。
他程楊越也好,其他人也好,面對超百億身家、在藝術領域聲名鼎盛的林海文先生,恍如蚍蜉與大樹,他也知道,此次公開一切事由,可能將面臨林海文的報復和攻擊。但獅子要吃兔子,兔子也不能自己洗干凈走進獅子的嘴里,他雖然是“自不量力”,但也不會容忍盛世陶瓷這一惡毒行為,必要將其公之于眾,以正視聽。
程楊越也透露出,本次參與其中的人士,有一位和林海文頗有宿怨——她的一位至親和林海文有過嚴重的齟齬。他認為這也有可能是林海文做出這樣惡劣之事的原因之一。
最后,他呼吁林海文能夠有勇氣迷途知返,對他們的損失予以補償,展現一個企業家、一個藝術家的道德水準和職業操守。
程楊越!
指名道姓,毫不瑟縮。
京城,曇軒藝文,董飛燕將鼠標捏的嘎吱嘎吱響后,哐當一下砸在辦公室的門背后。
“程楊越你個王八蛋。”
這真是八十歲的老娘倒繃孩兒了。
她當初還指望程楊越去頂住林海文可能的怒火,結果沒想到,最后居然是她被程楊越抬出去算計了。
“你特么瘋了,還想拉老娘下水,艸你祖宗十八代的。”董飛燕一把抓起手機來,跟打地鼠一樣按鍵,那力氣,看著都替手機牙酸。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董飛燕臉上的肌肉抽抽一會兒,總算是壓下把手機砸掉的沖動,她想了想,給董文昌打了電話,把事情全都跟他說了。
“這個程楊越是腦子不好么?你怎么跟這種瘋子攪和在一起?”
董飛燕冤死了:“誰知道他發什么瘋,之前一起做莫語的時候,他的手段是大家都認可的,不然這一次也不是我一個認他啊,京城這么多文化公司,就他背后沒什么人,他能當領頭的,你覺得他會是個瘋子?”
“……那他有林海文的確切黑材料?”
“他又為什么要把我扔出去?難道這個材料還不能讓我知道?沒這個道理吧?而且程楊越雖然有手段,但是林海文這么多年囂張跋扈的,找他黑材料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比程楊越厲害的不是一個兩個吧?我不相信程楊越真能拿到什么東西。”
“既然這樣,怎么解釋?突然失心瘋?”
“我怎么知道,現在手機都打不通,為了幾百萬,跳出來跟林海文對著干,他要不是瘋了,我都找不到別的理由。”
董文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來,索性先扔掉:“我跟你的關系,估計很快網上就知道了,你手上有什么要處理的,趕緊處理好,別留下首尾——沒什么不好處理的吧?”
“能有什么不好處理的,無非就是拍賣會救幾次場,要是這都能拿出來說,整個華國也沒有干凈的畫家了。”
董文昌這種在世的畫家,價格又不一定說特別低,所以之前出畫相對多的時候,流拍還是會超過限度。董飛燕自然出手過幾次,一來是維持住市場信心,二來也是控制價格,不過如她所說,這種事情,在世畫家里頭,不做的,估計也就是林海文自己,連他老師常碩都不敢這么說,更別提天美他那幫同事了。
“董文昌的畫就是曇軒的代理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他跟林海文之前因為青年展的事情,不和是天下皆知,以林海文的尿性,順手報復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哦。”
“央美副院長董文昌的女兒嘛,京城文化圈里頭誰不知道?”
“董飛燕,曇軒的老總,董文昌的閨女,之前我還住在央美大院的時候,就常看到董飛燕出出入入的,到處找大師求畫——要不曇軒憑什么短短幾年就發展這么快。”
這股討論起的很快,林海文開車到家看聲明的時候,底下已經好幾條熱評就是這個了。
他點開,第一眼就看到,一拍書桌。
“我說董飛燕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原來是董文昌那個老烏龜家的小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