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調酒吧還是不錯的。
雖然侍應生已經認出了卞婉柔,卻沒有大肆聲張,也沒有什么人圍過來打擾他們倆。
京城酒吧一條街,明星出沒的機會很多,他們也并不是那么沒見識,這要是換個地方,指不定就要請警察來幫忙疏通,林海文跟卞婉柔就得趕緊風緊扯呼了。
舞臺上DJ已經開始high起來,中間開始自己美妙夜生活的都市青年們,則是群魔亂舞。
“白天都是人模人樣的,晚上都來放飛自我了。”林海文瞅著舞池里頭,有幾個年輕女孩,那叫一個high。其中有一位,頭發黑長直的,瞧著白天還是個乖乖牌的女孩子,一把把隔壁扭動的男孩子逮了過來,悶在自己胸前,使勁兒磨啊。看的林海文有點呼吸不暢,別給憋死了才好。
卞婉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那女孩子;“壓力太大了,不釋放一下撐不住呀。”
“也是啊。”林海文一臉感同身受。
“您別這么感嘆啊,要讓外面人知道了,得氣死。”卞婉柔挺不給面子:“你說說,整個娛樂圈,誰比你更加肆意的?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單打獨斗也好,群毆也行,都沒人能比得過你的。所有人都想著,自己怎么想的就去怎么做,不必忍氣吞聲,不必違背自己的意愿,但誰能做得到?就你一個人,差不多做到了。這樣還覺得壓力大?是不是不太合適啊?說起來,蔣云徹是吧?你怎么想到把他給點出來了?呵呵呵。”
林海文又喝了一口奶:“怕麻煩啊,名揚的老吳,東一棒槌西一棒槌的,那邊想要炒蔣云徹緋聞,這邊想要炒唐婷演敦煌的大劇,他倒是想的挺好,利用我們利用的挺徹底的,也不問問我愿意不愿意。我這也是一把子告訴他,我不愿意!趁早的,給我滾邊去。”
“說起來,現在的年輕人,是越來越躁了。”卞婉柔搖搖頭:“唱歌的這邊也是,那些選秀的好歹水準有,有些跨界的,水準真是爛的不忍直視。”
“是吧?所以不愿意忍他們,滿世界都沒人愿意開這個口,我來開,翻了天他們,正事不好好干,一天到晚想著摟錢,這回不給他們塞一個大釘子進去,他們還不知道好歹呢。”林海文把想法都說了。
他完全是新仇舊怨呀。
上輩子就看這幫人不順眼了,這輩子也是一樣。娛樂圈就是一個利益共同體,根本沒有人愿意揭開這些人面目。演員、影視公司就不說了,哪怕是媒體,也都不愿意一把子把人打死了掉。什么A先生,B鮮肉的,能炒作好久,那都是關注度啊。甚至是爆料人本身,也不過是為了粉絲數啊,關注啊等等的,誰還真的有興趣關心演員們的藝德啊。
“算了,不說這些了,我上個月去了西班牙,在美術館看到你的畫了。”卞婉柔換了個話題。
兩人聊到11點多,還沒見到譚如上場,前面倒是已經上了幾個。
唱的還不錯,不過林海文看著這幾個人,哪怕是他要捧,都不一定捧得起來。好歌是一方面,觀眾緣是另一方面,有些人真的是很難討人喜歡的。比如眼下這位,叫Andy,應該是藝名,排在譚如前面一個,就挺討嫌的。
他唱的是一首美國流行歌,丁日的新單,還挺熱絡的。
唱完之后,這小子居然看著林海文他們這邊。
“今天我們這里來了一位貴賓,大家看到了沒有?!”
看到卞婉柔的,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不過大家都很規矩,沒來打擾他們。但這會兒Andy一喊,大家就燃了。
“卞婉柔!”
“卞婉柔!”
“卞婉柔!”
整個場子,全都是喊卞婉柔的聲音,氣氛直接點燃到了最高點,快把屋頂都爆掉了。
卞婉柔什么人啊,目下華語樂壇第一天后,什么場面沒見過,這么點小場面,根本不在眼里。根大家揮揮手,笑容都沒動一下。
Andy顯然不滿足于點個名字,
“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夠請婉柔姐上臺,跟我合唱一首《甜蜜蜜》!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大家說好不好?”
好你個龜!
好你個頭!
好幾個王八頭!
林海文覺得Andy可能是腦子不清楚了,讓卞婉柔在酒吧登臺跟他合唱甜蜜蜜,唱一首《滾遠點》還差不多。
這么想的,顯然不只是林海文一個人,藍調酒吧的老板,這會兒臉色就很不好了。
酒吧一條街很能吸引明星富豪,這幫人是格外不愿意在私底下被人拱出來的,人家安靜如雞地,外加矯情裝逼地想要當一回普通人,享受一下私密空間,但被你一口叫破了,這不是鬧心么?
“王大龍是瘋了么?”老板一氣之下,都不叫Andy那個高大上的洋藝名了。
“我去拉他?他也超時了,cindy還等著呢。”他邊上是個管理的頭。
老板一擺手:“不行,大家都high著呢,我們要是上去打斷,壞了大家的興致,起碼得有三成人不愿意再到藍調了。這個損失太大了,不能接受的。這樣,你過去跟卞小姐說一說,看看能不能給個面子,就今天這一次,跟她說,今天這個事情我一定給她一個答復的,以后到藍調來,也全給她免單。”
頭從人擠人的地方,擠到了林海文跟卞婉柔的桌子這邊,還帶了個侍應生。
“呵呵,婉柔姐,這位兄弟,來來來,你去給兩位換一杯上來。”這話是跟侍應生說的:“婉柔姐這是長島冰茶吧?趕緊讓小林調一杯,讓他親手調啊。兄弟這是——?”
“純牛奶。”
“哦哦哦,好,給這位兄弟來一杯純牛——什么?”
“純牛奶呀,西蘭牧場的。”林海文跟他舉了舉杯,喝了一口,嘴唇上留下了一圈奶漬,被他舌頭轉了一圈給舔干凈了。
藍調的頭突然有點渴的感覺:“咳咳,純牛奶,純牛奶,健康,呵呵,來,給這位兄弟再來一杯純牛奶。”
他在藍調做了六年了,頭一回看見很牛奶的,還是個男的。
卞婉柔好這一口?母性啊。
他完全沒有把林林海文給認出來,跟不少人心里的想法是一致的,以為林海文是卞婉柔的小狼狗,帶出來一起玩兒的呢。林海文這張臉雖然辨識度不低,但曝光率遠不如他的名字,提起林海文三個字,京城里頭不知道的不多,但林海文這張臉,又是酒吧這種燈光條件,還真是沒人看出來。
“謝謝啊。”
林海文特別純良地感謝,看來是一只乖乖牌的小狼狗,藍調的頭這么判斷著。
“不用不用,呃,那個,婉柔姐,有點冒昧啊,今天王大龍是暈頭了——”
“王大龍?”小狼狗好奇心犯了。
頭心里挺急的,這會兒大家都等著呢,Andy在上面時不時喊兩句,氣氛眼看就要僵硬了,實在是沒有心情去理會林海文,反正也是無關緊要的人物。
“婉柔姐,就是能不能——”
“哎,我問你呢,王大龍是誰啊?這名字好樸實啊,哈哈哈哈。”小狼狗不依了,他靠近了卞婉柔的胳膊,推了推她。
卞婉柔快忍不住了,雖然是沒有排練過,但林海文現在是在干什么,她是一清二楚,也不能不配合呀。只好使勁兒忍著,免得突然笑出聲,那個臉就丟盡了。
“咳,是啊,王大龍是誰啊?”
“……就是Andy,臺上那位,呵呵呵,”頭兒沒想到,這小狼狗這么深得卞婉柔歡心:“是這樣的,能不能請婉柔姐給個面子,就隨便應兩句就行,不耽誤您時間,也不敢勞累您。幫著把這個局面給過過去。你放心,王大——Andy那邊,我們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哦,老板說了,您以后就是我們藍調的超級貴賓,您跟您朋友,以后來都免單。”
“不行!你不能跟他一起唱,我不同意。”小狼狗一皺眉頭,吃醋了。
“噗。”卞婉柔趕緊低頭,無聲笑了三秒,才緩過來:“這個真不好意思,你看我今天喝了酒,狀態也不好。”
頭兒要氣瘋了。
他狠狠地瞪了林海文一眼,什么玩意,老老實實當個小男友不行么?還抖起來了?
但是不管怎么樣,卞婉柔不同意,他還是得說服啊。
這看著舞池里的動作都慢下來了。
心里把王大龍跟林海文一起罵了個臭死:“婉柔姐,請您務必幫幫忙啊,不然這關我是過不去了,老板指定是要收拾我的了。”
“誰讓你連下面人都管不好啊?不然這個什么大龍,怎么敢玩幺蛾子?我們家柔柔是賣唱的么?你知道她出場費多高么?你們酒吧一個月的流水都不夠,想動動嘴皮子就讓柔柔去唱歌?誰知道是不是你們里通外合的,利用我們柔柔的好心。告訴你,心要擺正了,不要動不動就打歪主意,不好好按照規矩來,沒好果子吃的,這次就是個教訓,好好吸取教訓,才不會吃更大的虧,知道不知道?男子漢大丈夫的,一點小挫折不要怕,硬起來!”林海文攥起了一個拳頭,朝著頭兒揮了揮。
我們家柔柔!
硬起來!
藍調的這個頭兒,覺得世界都荒誕起來了。一個被包養的小白臉,讓他要男子漢大丈夫硬起來。
我的天啊!
卞婉柔覺得自己肯定是忍不住了,算了,譚如那邊也別聽了,下回有機會再約一下:“不好意思啊,今天不太方便,我就先走了。”
“哎哎哎,婉柔姐,你別——”
卞婉柔都站起來了。
可能是看到卞婉柔拿包了,關注這邊的人,都明白過來,卞婉柔這是要走了,大家伙一急,人都快涌過來了。
林海文瞇了瞇眼睛,頂著藍調頭兒的目光,也跟著站了起來。
頭兒嚇了一跳。
唱不唱的還是業績問題,這要是發生了什么踩踏事件,那就是完蛋不完蛋的事情了。那頭的老板也是嚇壞了,把頭兒、王大龍,還有卞婉柔,一起在心里罵了一遍,趕緊安排守場子的人過來護著他們。
“婉柔姐,先往后頭走,前面人太多了,危險。”
兩個人被護著沿著邊沿走到后面休息的地方。
才一進來,臺上的Andy居然也已經過來了,沒等到頭兒跟他發火,這位眼圈兒就紅了,手足無措地站到了他們這邊來,看著就跟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王大龍名字看的是五大三粗的,但走近了,還挺有小鮮肉風格的,不管發型和造型,都跟著樂壇潮流,是個蠻有心思的小孩。
“婉柔姐,對不起,我沒想到,我就是一時激動,我,那個——”王大龍都有點口不擇言,語無倫次了。
卞婉柔人還挺好的,也是出了名兒的慈祥,見他這個樣子,而且在酒吧里駐唱,其實是挺辛苦的一個事情,天天日夜顛倒就不說了,需要應付的事情也是雜七雜八的很多。
“算了,也沒什么事兒。”卞婉柔搖搖頭:“后面可以走么?”
“可以的,有門。”卞婉柔一開口,頭兒也就不好多說什么,瞪了王大龍一眼:“我帶婉柔姐你過去吧,不過這邊出去有點偏,是條小巷子后面。等會外面安靜下來,我派兩個人送你們一下。”
“那就謝謝了。”
“沒事沒事,今兒真是對不住。”
Andy像是被嚇壞了一樣,都不敢多跟卞婉柔說什么,只是跟她的小狼狗——也就是林海文,道歉了兩三回。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我們家柔柔都說沒事了。”
“都是我不好,一時唱high了,”Andy咬著嘴唇:“要不你什么時候有時間過來,我請你喝東西賠罪吧。婉柔姐我是夠不上給她賠罪的,你什么時候來,隨時給我電話就行了。”
林海文覺著這位少年有點意思。
按照目下的語境,他是個被包養的小白臉,卞婉柔就坐在邊上,他不去巴結,卻偏偏來找他獻殷勤。
認出來了?
“王大龍先生。”
“呃——您,你叫我andy就行了。”
“我們華國人,還是有名有姓的好,叫什么andy。”林海文搖搖頭:“我剛剛聽你唱歌,覺得挺有點意思的,你唱了多久了。”
Andy瞳孔暴漲,那股激動勁,根本掩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