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軍垂頭喪氣地走到客廳,在田順亮對面坐了下來。∥雜×志×蟲∥
田順亮瞥了一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沒好氣地說道:“悶著干什么?惹禍的時候不是很能嗎?丟臉都丟到三山去了!以后我還有臉回去嗎?”
“爸!我……”田小軍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說什么!”田順亮沒好氣地說道,“我可沒時間跟你這打啞謎!”
“哦……”
田小軍低著頭把前兩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括一些細節都沒敢隱瞞,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都說了出來。
田順亮聽到田小軍說他被迫在寒冬里蹲在墻根前半個晚上,也忍不住有些心疼兒子,不過看到田小軍那張臉,他又忍不住輕哼了一聲,悶悶地說道:“活該!”
“田小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田順亮問道。
田小軍低著頭說道:“我不該打桃源公司的主意……”
“狗屁!”田順亮爆了一句粗口,“你錯就錯在當了出頭鳥!在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就貿然出手!你以為就你消息靈通?憑什么別人都比你后知后覺?怎么就你急哄哄地趕到三山去了?”
田小軍低眉順眼地說道:“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田順亮說道,“你心里肯定還不服氣呢!是不是覺得這次就是點兒背,踢到鐵板上了?”
田小軍沒有說話,但他心里的確是這樣想的,按照常理他上次去三山,幾乎可以肯定是不會出意外的,但偏偏就是這么寸。
田順亮冷哼了一聲說道:“偶然之中有必然!你做出這樣沖動的決定,之前有做過調查嗎?別說你查過什么工商注冊信息之類的,那些資料屁用都沒有!”
田小軍本來張了張嘴巴想說話的,但是他想說的都被田順亮給說了,于是又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你是不是覺得桃源公司這種情況,即便是你做了調查也不一定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田順亮問道。
知子莫若父,田順亮對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還是比較了解的。
田小軍點了點頭,小心地說道:“爸,這個夏若飛隱藏得太深了……”
“扯淡!那你是被金錢沖昏了理智!”田順亮毫不留情地說道,“就算是他跟宋家、趙家的事情你查不到,但這個人在三山的一些事,你也查不到嗎?我在東南省留下的人脈是干什么用的?既然你決定要去三山做這件事,為什么不事先打聽一下更詳細的情報?”
田小軍頓時啞然無語,他的確是被金錢沖昏了頭腦,田順亮這番話他根本無從反駁。
田順亮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掃了田小軍一眼,繼續說道:“今天我聽說了這件事之后,下午用了一個小時時間打電話,打聽到了一些信息,我說給你聽聽……”
田小軍其實一點兒都不感興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再分析這些還有什么用?
不過他也不敢反駁自己的老子,只能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乖乖地坐在沙發上。
田順亮說道:“這個桃源公司的老板夏若飛,跟三山市前任書記田慧蘭家里關系莫逆,田慧蘭多次親自為他出面解決麻煩,甚至還因為他的原因,處理了一個縣公安局的副局長!而令人回味的是,田慧蘭高升之后,她的繼任者宋啟明對他也依然另眼相看,還曾經邀請他到家里共進晚餐,宋啟明的女兒還專門介紹他認識了不少三山市、東南省重要部門領導的子女……”
田小軍聽到這些的時候,心中也是微微震動。
劉哲曾經提醒過他,宋薇跟夏若飛關系非常不錯,田順亮說的最后一件事情,其實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有當回事。
現在想來,根本不是宋薇跟夏若飛關系好,而是連宋啟明都對夏若飛十分重視,如果早知道這樣的情況,田小軍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
就算他再不把地方官員看在眼里,但是宋啟明這樣的實權副部大員,已經是華夏的金字塔結構中的上層了,影響力也絕對不會僅僅局限于一隅,他是不敢輕易招惹的。
想到這,田小軍也不禁有些后悔,當時如果對劉哲的提醒稍微上點兒心,找父親的老部下、老同事稍微再打聽打聽消息,事情都不至于此。
田順亮看了看田小軍,繼續說道:“你應該清楚田慧蘭和宋啟明的情況吧!我剛才說的這些信息,只要稍加分析,基本上就能推斷出這個夏若飛和宋家的關系不一般了!這還是我花了很短時間打聽出來的消息,如果換成我是你,去三山之前肯定會花更多的精力用來搜集信息,然后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但你什么都沒做,這比你惹禍更讓我失望……”
田小軍一臉悔恨地說道:“爸,我錯了……”
田順亮嘆了一口氣說道:“小軍,爸的年紀大了,發展空間幾乎沒有了,退休前能解決副部的待遇,就已經是燒高香了……但你不一樣,你還非常年輕,已經是副處級干部了,你的將來是有無限可能的!如果你一直都這么的不成熟,你讓我怎么放心得下啊!”
田小軍低聲說道:“爸,對不起……以后我改!”
這時,田小軍的母親周淑梅端著洗好的水果走了過來,說道:“老田,你就少說幾句吧!小軍他現在心里也不好受!”
田順亮眼珠子一瞪,說道:“小軍會變成這樣,都是你給慣的!”
周淑梅把果盤往茶幾上重重一放,說道:“怎么說話呢!小軍不是你兒子?子不教父之過懂不懂?”
田順亮被噎得一陣無語,半晌才沒好氣地說道:“我在跟兒子說正事兒呢!你瞎摻合啥?飯到底好了沒有?我都快餓死了!”
周淑梅翻了翻白眼,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嘀咕道:“成天就知道教訓這個教訓那個,不能好好說話啊……”
田順亮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過也只能裝聾作啞,假裝沒有聽到。
等周淑梅回了廚房,田順亮才繼續說道:“小軍,聽你剛才那么說,這個事兒就算是揭過去了?”
“嗯!只要一百萬捐款到賬,我想夏若飛應該不至于再為難我了……”田小軍說道。
田順亮點頭道:“你還算補救及時,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點兒挫折也不算什么!”
“可是夏喆和鐘子欣兩個現在推三阻四的,有點不想出這個錢……”田小軍忍不住說道。
田順亮冷哼了一聲,說道:“我會給老夏和老鐘打電話的,禍是你們三個一起惹的,憑什么要讓你一個人來扛?你放心,他們也不敢做得太過分的!”
田小軍心中微微一松,說道:“謝謝爸!”
雖然挨了一頓訓斥,但是這件事情被自己父親知道了,也未必全是壞事,畢竟父子連心,至少自己這邊多了一個強大的助力。
田順亮接著說道:“我會給你堂哥說一聲,讓他以永盛公司的名義再給桃源慈善基金捐贈一百萬……”
“啊?”田小軍不禁失聲叫道,“為什么呀!爸,沒有這個必要吧!剛哥手里頭也不寬裕……”
田小軍的堂哥田小剛開了一家貿易公司,在田順亮的關照下也算是小有成就,不過整間公司大概也就一兩千萬的資產,這還是算上一些固定資產的情況下,這要一下子捐出一百萬,流動資金說不定都會有些緊張了。
田順亮臉一沉說道:“你懂什么!現在是心疼錢的時候嗎?再說……小剛怎么賺到這些錢的,他自己心里會沒數?我讓他出這一百萬,他敢不聽嗎?”
“不是……爸,我是說咱們沒必要再給錢了,我們三個湊一百萬已經不少了!”田小軍說道。
“短視!”田順亮毫不留情地說道,“夏若飛開出的條件是一百萬,你就只給一百萬?”
“這可是白給的錢啊!哪有主動多給的?”田小軍嘀咕道,“再說這件事情趙勇軍是見證,他們肯定不會出爾反爾的……”
“是,明著不整你,將來哪一天想起來了,隨便給你使點兒絆子,你上哪兒說理去?”田順亮說道,“尤其是當你處在提升、重用的關鍵時候給你來這么一下,你怎么辦?”
“應該不至于吧?”田小軍遲疑道。
“這種可能性就不能存在!”田順亮說道,“你的前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有可無!錢沒了還可以再賺,前途若是毀了,你這輩子就這樣了!所以現在必須盡全力向夏若飛示好,哪怕不能跟他成為朋友,至少也要讓他留下一個你很識趣、態度很端正、認錯很誠懇的印象,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徹底消除隱患!”
“那好吧……”田小軍點點頭說道。
姜還是老的辣,他對自己父親的判斷還是有信心的,再說也不是用他的錢,只要結果能對自己有好處,又何必跟父親唱反調呢?
“還有,該你出的那三十多萬,你也要盡快湊齊!”田順亮說道,“這筆錢就用你的工資收入和正當的積蓄,如果不夠就找朋友借一點,總之來路一定要清清楚楚!”
田小軍是清楚這其中的關節的,所以毫不猶豫地說道:“這我知道,爸,我本來也是打算這么做的……”
“嗯!”田順亮點了點頭說道,“你還不算太蠢!不過這遇事沖動的毛病,以后可得改改了!”
“我會的,爸您就看我的表現吧!”田小軍這回是服服帖帖了。
田順亮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露出了一絲疲態說道:“行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這段時間記得一定要低調做事、老實做人,不要再給人留下口實了!”
說到這,田順亮站了起來,高聲問道:“老伴兒!飯還沒好呢?你做個事兒怎么就這么磨蹭呢?動作快點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