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飛看了看興奮得直搓手的羅胖子，對余明東說道：“余總，既然事情都辦完了，咱們也回吧？”
余明東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他已經賣給了羅胖子的那塊原石，問道：“羅總，你……這塊料子準備現場解開嗎？”
羅胖子手一揮說道：“當然了！今天這位師傅解石接連大漲，那位小兄弟珠玉在前，我當然要借一借他的運勢了！”
余明東聞言，對夏若飛說道：“夏先生，要不……我們看完羅總解石再回去？”
這塊原石雖然已經賣掉了，但余明東心里一直都有點小糾結，不親眼看到這塊料子解開，估計他今晚都會睡不好覺的。
夏若飛著急回去，一方面是他知道空間里的夏青肯定是把藥準備好了，他想盡快讓宋薇服下；另一方面則是他很清楚這塊料子一旦全部解開，肯定是會賭垮的，根本沒什么好看的。
別說現在羅胖子花了五千三百萬的天價買下，就算是之前余明東用兩千多萬買它，都一定是買虧了的。
不過客隨主便，夏若飛算是余明東的客人，既然余明東都那么說了，而且解一塊原石也耽誤不了一會兒，所以夏若飛也就點頭同意了。
羅胖子興奮地說道：“師傅，那就辛苦你了！就從剛才的位置接著擦！”
解石師傅就負責干活，也不管這塊原石的主人是誰。
他聞言點了點頭，就在他準備打開砂輪機電源的時候，余明東突然叫道：“師傅，稍等一下……”
這時石磊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余明東從他手里接過兩個明顯是剛剛出去準備的紅包，走到解石師傅面前塞給了他。
余明東說道：“師傅，今天辛苦你了，這是我跟夏先生的一點心意，你拿去買點煙抽！”
這也是這一行不成文的規矩了，賭漲的話原石主人肯定是會包一封紅包給解石師傅的，也是討個彩頭。
夏若飛不清楚這個規矩，余明東就干脆一起代勞了。
解石師傅也沒怎么推辭，接過來稍微捏了捏紅包的厚度，就知道每個紅包至少是一萬塊，他立刻眉開眼笑地說道：“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夏若飛看著解石師傅把紅包揣進了懷里，低聲對余明東說道：“怎么能讓余總出這個錢呢？紅包包了多少？回頭我轉給你！”
余明東佯怒道：“夏先生，剛才那塊紫羅蘭翡翠，你一下子給我減了三百萬，你這么夠朋友，我幫你包個小紅包怎么了？用得著這么見外？你要再說這樣的話，可就是不把我老余當朋友啊！”
夏若飛笑了笑說道：“好好好！那我就不見外了……余總，咱們看解石吧！”
余明東這才露出了笑容說道：“對對對，看解石！”
羅胖子熱切地看著解石師傅打開電源，重新對那塊毛料進行解石，心里也幻想著這塊料子開出價值六七千萬、甚至七八千萬的翡翠來。
有了這塊大料，廠子里的原料短缺問題就會得到極大緩解了……羅胖子心里美滋滋的想著。
就在他做美夢的時候，突然聽到圍觀的玉石商人們傳來了驚呼聲。
羅胖子回過神來，才發現解石師傅已經停了下來。
“怎么了？”羅胖子笑呵呵地問道，“不會是開出帝王綠了吧？一個個怎么一驚一乍的？”
大家都神色有些古怪地看著羅胖子，場面十分安靜。
而余明東更是震驚地張大了嘴巴，半晌都忘記了合攏。
羅胖子見情況有些不對，猛地朝那塊原石望去。
一看之下，羅胖子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如同見了鬼一樣，臉上一下子就沒有了血色。
只見那塊料子上綠色的翡翠越來越淡，現在擦到的位置已經出現了雜色翡翠和石頭混雜在一起的情形。
解石師傅是從剛才新開的切口往直前主辦方開的那個窗口方向打磨的，最好的情況自然就是兩邊露出的翡翠是連成一片，而且翡翠的品質都非常高，這樣的話至少都值七八千萬了——畢竟這塊料子太大了。
而稍差一點的情況，則是在兩個切口中間的位置出現少量的斷層，或者翡翠的品質略有下降，即便是這樣的話，五千三百萬買下來也是賺的，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然而，情況卻遠遠沒有那么樂觀，甚至已經差到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除了夏若飛之外。
解石師傅重新開始解石才不過六七分鐘，他僅僅從剛才停下來的位置往舊切口方向打磨了不到十公分，情況就已經急轉直下，那樣的雜色翡翠和石頭混雜在一起，基本上就是廢料了，就算花很大工夫取出來，也都是非常碎的小塊翡翠，恐怕也就只能做成小戒面或者吊墜之類的。
而且翡翠品質這么差，做出來也只是幾百塊的低檔貨。
而剛剛在夏若飛指點下開出來的那個切口附近，雖然有少量的翡翠達到玻璃種的品質，但是全部掏出來的話，估計最多也就值個兩三百萬，這都是往高了估計了。
最可怕的是，這才開了一小部分，翡翠成色就已經降到冰點了，再往里開，恐怕就只剩下石頭了。
至于另外一個切口的方向，誰又知道能開出多少翡翠呢？
羅胖子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快涼了。
他渾渾噩噩中一個激靈，然后叫道：“師傅！繼續開！我就不信這么大的料子里，就只剩這么一點兒翡翠！”
解石師傅已經見慣了這些賭石客的表現，賭漲了欣喜若狂，賭垮了渾身癱軟，人生百態、形形色色……
所以，他只是問道：“老板，接下來怎么解？”
羅胖子醒悟道：“對！咱們換個方向！從另外一個切口開始打磨，我就不信了……”
此時的羅胖子腦門子上青筋凸起，咬牙切齒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
解石師傅平靜地點了點頭，調整了一下原石的角度之后，繼續從舊的那個切口開始打磨。
羅胖子死死地盯著原石，仿佛這樣就能在里面變出翡翠來一樣。
主辦方開的那個窗口漸漸擴大，里面的翡翠也一點點露了出來。
跟之前大家推斷的差不多，這一側的翡翠達到了冰種，師傅往里打磨了幾分鐘，差不多朝著新切口的方向推進了十來公分，露出的翡翠品質基本上也沒什么下降。
而且翡翠都藏得比較淺，基本上磨掉一層石皮，里面直接就是翠綠的玉肉了。
羅胖子的臉上也恢復了幾分血色，他喘著氣說道：“我就說……這么大的老坑原石，不可能就那么一點垃圾翡翠的！”
然而，羅胖子的話音還沒落，圍觀的玉石商人們就騷動了起來。
“又不行了……往下磨了這么多，全是石頭！”
“八成是要賭垮了……”
“羅總這回是虧大了……”
羅胖子渾身微微顫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那本來給他帶來了幾分希望的冰種翡翠在延伸了十幾公分之后，毫無征兆地戛然而止，無論解石師傅怎么往下打磨，露出來的依然是冷冰冰的石頭。
“不會的！不會的……”羅胖子喃喃自語道，“怎么會這樣？不會的……”
解石師傅依然十分盡職盡責地繼續解石，很快整塊原石外面的石皮都被打磨掉了。
整塊原石內部翡翠的分布出現了大致的雛形。
好巧不巧的，就只有兩個切口往對方的延長線方向有少量的翡翠。
其中夏若飛指點的那個切口附近，基本上是玻璃種的翡翠，而另外一側則是達到了冰種。
由于中間沒有翡翠，所以解石師傅往下打磨得更多一些，現在那塊原石大致呈啞鈴狀，兩頭大的是少量翡翠，中間相對比較細的則是純粹的石質。
在場的都是內行人，他們在心里迅速估算了一下，兩頭的翡翠全部掏出來，估計最多也就值個六七百萬，這還是因為冰種翡翠相對還比較多一些。
大家望向羅胖子的眼神充滿了憐憫，也有的人幸災樂禍，而望向余明東的眼神則比較復雜了。
今天余明東就仿佛上帝的寵兒，簡直是好事不斷。
買到那塊極品紫羅蘭飄花翡翠不說，就連本來已經看走了眼，花兩千多萬買下的原石眼看就要賭垮了，居然還有羅胖子花了五千多萬接盤，這樣一來余明東不但不虧，反而轉手賺了一倍的利潤。
就連本來是走霉運的事情，都能陰差陽錯變成好事，這運氣簡直是逆天了。
當然，也有不少人心里一陣后怕，這些都是剛才一起更羅胖子競價的，其中出到了五千二百五十萬的那個哥們更是一身冷汗，還好羅胖子最后加了五十萬，然后他忍痛放棄了，不然今天這個倒霉蛋就是他了。
而余明東自己一陣后怕的同時，更是對夏若飛感激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如果不是夏若飛悄悄的提醒一句，他今天眼瞅著就要虧掉一千多萬進去。
雖然一千多萬還不至于讓他傷筋動骨，但這么多錢打水漂，任誰心里能好受？
余明東感激地深深看了夏若飛一眼，并沒有說什么——剛才夏若飛是悄悄提醒的，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料子上了，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現在自然也不能說破，否則不是給夏若飛拉仇恨嗎？
至于夏若飛幫了他這個大忙，余明東自然也不會知恩不報，這種事情更多是要落實在行動上，而不是嘴上說說。
其實余明東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
羅胖子的心仿佛都在滴血一樣，整個人也變得失魂落魄，這一下他可是虧了四千多萬啊！要說余明東虧個千八百萬的不會傷筋動骨，但是他羅胖子虧四千多萬，就真是要對資金鏈都造成影響了。
關鍵是看走眼到如此程度，這傳出去他羅胖子也是要名聲掃地了。
他面色慘白地看了看余明東，但這事兒也怪不得人家余明東，分明是他們這些人上趕著要買的，余明東還沒發話，他們就主動開始競價了。
而且這樁買賣是經過公證，簽訂了正式轉讓協議的，羅胖子只能是啞巴吃黃連，默默認栽了。
羅胖子喘著粗氣，狀若瘋狂地說道：“我不信！我不信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走到那塊原石前，大聲地說道：“剛才那個小伙子從一塊廢料里都能開出極品紫羅蘭，我這塊料子還有這么多沒有解開呢！誰敢說里面就沒有翡翠了！”
說完，羅胖子對解石師傅說道：“我自己開！”
解石師傅也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再火上澆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后默默退開了。
羅胖子換上了切割片，然后打開電源，直接在那啞鈴狀料子中間部分切了下去。
大家望向羅胖子的目光都帶著一絲憐憫，仿佛看到一個溺水的人用盡全力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其實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料子解到這種程度，跟全明的也沒什么區別了，這個更剛才夏若飛的情況還有些不同，夏若飛剛才那塊料子切下來之后就沒有動過，而羅胖子的料子則是已經全部都打磨了一遍，有沒有翡翠基本上都是明擺著的了。
羅胖子其實只是心里還不肯接受這個現實。
他狀若瘋狂地把料子切開，沒有看到任何綠意之后又換個位置切。
很快，除了兩塊基本上全部掏出來的翡翠之外，剩余部分幾乎全部被羅胖子一點點切了下來。
沒有就是沒有，哪怕羅胖子把這些石塊碾成石粉也沒用，沒有絲毫多余的翡翠出現。
望著滿地那被切成很多小塊的石頭，還有兩塊無比刺眼的翡翠料子，羅胖子終于支撐不住了，腳下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羅胖子喃喃說道。
夏若飛在一旁冷眼旁觀，這羅胖子其實就是功利了一些，然后嘴巴比較賤，看到他這副樣子，雖然也知道這是他自找的，但夏若飛依然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
夏若飛身邊的余明東也露出了一絲不忍的神色，他猶豫了一下，邁步走向了目光有些呆滯的羅胖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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