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之外,數萬人圍城名軍的歡唿聲浪一陣接著一陣,陳志華為了鼓舞士氣,沒有絲毫猶豫地便將皇帝陛下已經晉位宗師的消息傳達到了每一個士兵的耳中。圍城的明軍當中,騎兵營和烈火敢死營是親眼目睹皇帝在戰場之上親手擊殺了秦國宗師鄧樸,而那時,皇帝陛下可還只是一位九級巔峰的武者,而現在,居然更上一層樓了。
大明的皇帝,是天下最強的那一個人。
這便是士兵們最真實的心理反應。而這種反應體現到現實中,便是士氣的愈發高漲。
“雖是小手段,卻有大作用。”秦風笑看著陳志華,他抵達軍中之后,并沒有收回指揮權,而是仍然賦予了陳志華指揮全軍作戰的使命。一來是因為陳志華出身名家,資深厚,二來也是因為陳氏多年駐扎中平郡與秦軍作戰,在中平郡有著深厚的人脈和威望,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資源,三來,秦風并不認為自己在這種攻城拔寨的戰斗之中自己的指揮會比陳志華強,他明白自己更擅于野戰,捕捉那瞬間即逝的戰機而調兵遣將,可現在卻要一板一眼的攻打堅城,既非自己所長,他當然不會舍長就短。
當上了皇帝,秦風體會最深的一點,就是用對了一個人,便能盤活一大片,像用對了金圣南,大冶城便蓬勃發展,后來居上,如今在經濟收入上已經超越了太平城,而兩城合并新成立的太平郡,現在更是大明版圖之上舉足輕重的一個郡治,毫不夸張的說,現在太平郡打個噴嚏,大明國便是要得感冒的。用對了馬向南,長陽郡一個破敗不堪,被戰爭荼毒得一無所有的郡,短短兩年之內便重新煥發了生機,用對了方大治,沙陽郡便在本來就深厚的底子上更上一層樓,如今方大治更是提出了貨殖天下的理念,沙陽的商隊,正不遺余力的開拓著一條又一條新的商路,給大明帶來更多的財富。
皇帝只需要在最關鍵的地方出現,就像擊殺鄧樸這樣的事情上,便足以讓所有軍民仰望,更多的時候,皇帝要做得是知人善任。
陳志華,不過是他在合適的地方選擇的一最合適的人選而已。
當然,對于陳志華來說,這便是天大的機遇。一個人即便再有才能,沒有賞識你的人,沒有讓你發光發熱的機會,那一切都是白搭,而且了機會,有了賞識你的人,真正有本領的人,便能抓住這些稍縱即逝的機會讓自己大放光彩,成就全局,也成就自己。
陳志華沒有想到皇帝在抵達軍中之后,仍然會將全軍的指揮權交給自己并聲稱自己可以做一個馬前卒為大軍沖鋒陷陣,這讓陳志華在惶恐之余卻又是激情迸發。
他是陳慈的兒子,是洛一水一系的人馬,而洛一水與大明的關系,可就太復雜了。有恩,有仇,糾葛交雜如一團亂麻,誰也理不清,說不明。這就讓他的身份在軍中頗有些尷尬。
眼前便是自己的絕對機會,打好了這一仗,自己將成為在大明軍中并擬小貓章孝正的存在,要知道,在大明的多次作戰之中,統籌作戰并被諸將認可的,到現在為止,還只有章孝正一人而已。
“陛下,我軍長途奔波,連續作戰,實則上已經疲憊不堪,此時,這樣一個天大的利好消息,能讓士兵們得到鼓舞,一鼓作氣,拿下開平郡城。”陳志華道:“鄧樸鄧素之死,已經讓秦兵完全沒有了士氣,盧一定的資威望甚至還不如陸大遠,現在龜縮在城內的秦軍,并不是一心一意,而是心思眾多,我們要抓住這個機會展開進攻,不能拖延。一旦讓秦軍穩定了心神,這仗就不好打了,畢竟秦軍仍是天下悍師。”
“你說得不錯,我看后勤輜重營的攻城車等器械已經做出來了不少,你是準備馬上進攻了吧?”秦風問道。
“是,陛下。”陳志華點頭道:“宜早不宜遲,我擔心鄧洪會趕到開平郡,如果他一來,這仗就麻煩了。”
秦風呵呵一笑:“如果我估計得不錯,這位開平王,來不了啦!”
“來不了?”陳志華一怔,“如果他來不了,那這仗就好打了。”
“肯定來不了。”秦風篤定的道:“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是誰都愿意做的最,秦國皇室怎么會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鄧氏,徹底完蛋了。”
秦國,雍都。
夜深,無月,風大。
一匹快馬風一般的抵達了城外,根本沒有等城上士兵詢問開門,直接躍離馬背,沖天而起,在城墻之上幾次輕點,人已經落在了城墻之上,而面對著已經包圍上來的守城士卒的林立的刀槍,寒光閃閃的弩箭,他掏出一塊腰牌高高舉起。
“邊軍,緊急軍情!”
看到這塊腰牌,士兵們嘩啦一聲兩邊分開,為首的軍官更是向來人行禮致意,來人似乎極其焦急,沖眾人點點頭,便一陣風似的沖下了城墻,向著開平王府狂奔而去。
鄧洪木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兩行老淚無聲的順著臉郟滑下來。
鄧樸被秦風戰場擊殺,鄧素死于穿云弓下,不到一年,他的三個兒子便都橫死在外,竟是沒有一個落得好下場。
一場看起來志在必得的戰役,最后竟然輸得干干凈凈。
輸掉的不僅是秦國的未來,還有鄧氏的一切,本想青史留名,最后卻將遺臭萬年。
他陷入到了巨大的悲痛之中而不能自拔。
“王爺,此刻不是傷心的時候啊!”戴叔倫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路之上我快馬加鞭,為的就是爭取到一點點時間,正式的奏章將會很快抵達朝堂,而屬下認為,太子殿下肯定也有自己的情報渠道,說不定明天,這個消息便會在雍都轟傳開來,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晚了。”
鄧洪有些木然的抬起頭,“你說得對,馬上將信得過的大臣們都叫來,共同商議對策怎么應付眼前危局。”
戴叔倫連連搖頭:“王爺,萬萬使不得。”
“為何?”鄧洪強忍著眼淚,紅著眼眶看著戴叔倫,“前線兵敗,國有大難,此刻必須要上下一心,共赴國難啊。”
“王爺,這樣一來的話,鄧氏可就真完了。”戴叔倫道:“這些所謂的大臣,有幾個不是墻頭草,見風倒,鄧氏強時,他們便抱鄧氏的大腿,可現在,他們還會對王爺言聽計從嗎?不,他們會落井下石,王爺,陛下和太子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那依你之見,現在我應當怎么辦?”鄧洪總算從悲痛之中清醒了一些,兒子死了,可還有孫子,還有侄子,還有一個偌大的鄧家。現在的他,應當振作起來努力挽回局面,戰場之上的不可挽回了,那在國內,他還必須要撐住。
“馬上離開雍都!”戴叔倫斬釘截鐵的道:“連夜離開雍都,到開平郡去,我走之時,已經叮囑過盧一定,無論如何,也要守住開平郡城以待王爺趕到。大軍雖敗,但現在開平郡內,仍然聚集著五萬將士,只不過士氣低落,兵無戰意。但只要王爺能趕到,必然能重新聚集士氣,就算不能與明人相爭,但卻能保住鄧氏不倒,再徐圖后事啊!”
鄧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霍的站了起來。
“你說得對,我必須馬上離開雍都,如果讓皇帝知道了這個消息,我就走不了啦。”
“正是如此,王爺,走,馬上走。只要出了雍都,王爺便海闊天空,皇帝要做的就不是拿鄧氏問罪,而是要想法安撫王爺了。”戴叔倫道。
“西門守將是我從落英山脈調回來的親信,走西門。”鄧洪吩咐道,“你馬上去西門安排,我隨后就到。”
“是,王爺,我先去那里安排。”戴叔倫知道事不疑遲,轉身便向外奔去。
皇宮之內,皇帝馬越掀了御案。
邊軍敗亡,鄧樸鄧素戰死,死得是鄧氏的人,但也是大秦的將士啊!開平郡岌岌可危,一旦不守,明軍便會長驅直入秦國境內,這將是大秦立國以來,第一次有軍隊威脅到大秦的本土。
“鄧氏誤國!”馬越咆哮道。
“父皇,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從這一次巨大的失敗之中抓住一些有用的東西來盡力的挽回損失。”馬超也是心情沉重,前線兵敗,這是怎么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你是說……”馬越看著兒子。
“這是朝廷拿回軍權的最好的時機。”馬超看著父親,道:“大秦之所以落到現在這個局面,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就是朝廷真正能掌握在手里的軍隊不多,這才有了以前的所謂三駕馬車之說,李大帥在時,這個問題不太明顯,但現在李大帥不在了,這個問題便顯得極其嚴重,父皇,拿回軍權便從鄧氏開始。”
馬越點了點頭:“鄧洪。”
“相信鄧洪收到消息不會比我們晚,他現在一定想著離開雍都,逃到開平郡軍隊中去。”馬超道。
馬越轉頭,厲聲喝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