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說過了,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燕飛大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對著面前的這位楊同志笑瞇瞇地說道。
“那個,燕老板,咱們能單獨談談嗎?”楊同志看了看門口站著的幾個人,小聲哀求道。
這位燕老板實在太硬氣了,他什么時候見過這么硬氣的主兒啊!
說起來好像自己才是問話的吧?可看著面前這位燕老板,明明年紀也不大,和他說話的時候,總感覺和一頭怪獸待在一起的一樣,讓自己就是硬氣不起來。
這種感覺像什么呢?對了,像是那年省城動物園,新引進來兩只據說是放養出來的老虎,自己去看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明明是隔著籠子,明明那老虎根本沒怎么看自己,可是偶爾一翻眼皮朝自己看來的時候,總讓他不由自主地感覺到緊張。
說起來楊同志感覺自己這趟回去,都得去省城旁的那個有名的寺里請個符了。怎么感覺這趟差事,辦的就這么不順呢?
等了兩三天,對于誰來說都會有點惱火。何況這位楊同志,一貫習慣讓別人等的人,更是早就心急火燎不耐煩,還被這幫地方的小人物們推脫來推脫去的,火氣真不是一般的大。
照往常來說,自己這會兒脾氣應該挺大的。但是今天就邪性的很,本來確實是想法點脾氣的,可從看到這燕老板的時候,連自己都沒發覺,好像自己說話一直有點低聲下氣的感覺。
多邪性啊!什么時候我問別人話的時候,還得低聲下氣了?
但是現在楊同志卻是不得不這么做,因為他自己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想一想就明白,在這里幾天下來,他已經體會到了這位燕老板的能量。沒看人家早有準備,連律師和記者都準備好了嗎?自己這兩天找人受到的阻力,也證明了這個土鱉老板,絕對不是自己隨便能拿捏的泥腿子。
實際上也不怪楊同志感覺到不對,燕老板這兩天飛來飛去的,忙活的不行。現在事情辦成了,一放松下來心情大好,看到這位楊同志的時候,就像看那些被自己當成了目標的‘肉’一樣。
睥睨之間難免自覺不自覺地,散發出了點比頂級食肉生物更兇殘的氣息,那種兇殘氣息,比在山林中的猛虎強了不知道多少倍,這位楊同志被他這么看著,不心驚肉跳才怪。
“別單獨談了,你要是沒什么可問的,就趕緊走吧!”燕飛說著就站了起來。“我也沒空和你瞎磨功夫,說實話能耐著性子陪你瞎侃這半個鐘頭,已經是我太無聊了!走吧走吧……”
說完燕老板就在楊同志不可思議地目光中,晃悠悠朝外邊走了出去:“幾位,這兩天我不在,招待不周了!你們稍等下,下午咱們包個車,去看菊花展去!”
領頭的嘉豪有疑問:“燕老板,這事不會就這么算了吧?”
這幾個香江來的也不傻,他們雖然沒經歷過事情的開頭,但是后來都算是全程參與的。這邊人才剛剛抓到轉移到縣城,那邊省城就來了協助調查小組。傻子都知道,這事情沒這么簡單。
黑子他們幾個在門口等的也是納悶:“飛哥,你可別走了啊!這兩天你不在,我們頭發都愁白了,不信你看看,真有白頭發了?”
“滾蛋!”燕飛對他可不客氣。“你那頭發白的都是伺候媳婦熬出來的吧?”
不遠處站的幾個女的頓時忍俊不禁,一起把目光投向了那個肚子越來越大的黑子媳婦……
黑子這廝對媳婦現在可謂是體貼入微,就是沒經驗,隔三差五地就搞些烏龍事件出來。以前還干過費老大勁兒,半夜打著手電筒下河給媳婦摸螃蟹吃的事兒。
精神是挺值得鼓勵的,不過這做法,就不敢恭維了。虧得他自己沒做,拿去讓大廚給幫忙做,大廚當時就把他臭罵了一頓,然后把螃蟹做了一盆子給大伙兒分吃了——這家伙才知道,原來孕婦是不適合吃螃蟹的。
這種事他這段時間可是沒少做,整天想著給媳婦弄點改口味的東西,只要能想來的他都胡亂弄,還好現在廚房里的大廚有經驗,還有林玉梅這親身經歷過生孩子的幫他把關,讓他弄來的那些好吃的,都給場里人加餐了。
大家笑完之后,還是有些擔心地看燕飛,不知道他怎么就有這么大把握,保證這件事情以后不會再起波瀾。
看著大家還有些擔心,燕飛繼續賣關子:“別著急,屋里那位正打電話請示呢!等他出來,你們就知道了!哈哈……”
無事一身輕這句話是真沒說錯,辛苦兩天,今天凌晨時候把那些復印來的資料,給各個信箱辦公室里都塞了一大包,匿名信署名:某個知名不具的人。
真是心情大好啊!
說起來這兩天因為太忙,雖然一直在省城,都沒去看看自己那個知名不具的媳婦,正好這次去帶她去旅游一圈——看菊花展的那地方離省城不遠,多繞點路就能接上,不麻煩。
他在外邊談笑風生,屋內的楊同志頭上已經開始冒冷汗了。他根本不敢惹這位總感覺讓他覺得有點滲的燕老板,看到燕飛出去也不敢阻攔,只能拿出電話,給省城的指使自己來的人打個電話請教該怎么辦。
本來以為肯定會挨罵的,沒想到電話打過去,那邊說話的人好像有點不對,先是問自己是誰,有什么事兒。他聽著不對,就干脆掛了電話,換了個電話打過去。
連著撥了三四個電話,竟然有一半都是這樣情況。還好也找到了一個自己想找的人,總算有了個人給他說了句話,什么也沒說,就說讓他趕緊回去。
聽到連讓自己回去,都說的這么隱晦的時候,他就有點頭皮發麻了——到這時候,他要是還不知道事情不對,那他就真是豬腦子了!
想了想又撥了個發小的電話,對方家里也不是等閑之輩,倒是挺講義氣,他說了實情:“快點回來吧!能和那誰誰誰撇清關系就早點撇清,要是撇不清,就趕緊去舉報或者自首吧!”
“我給你說,那一家人現在徹底栽了,舉報材料好幾個地方都接到了,證據還確鑿的很,一家上上下下一個沒跑。你趕緊趁現在事情剛發生,動作快點說不定還能落點好,弄個將功贖罪什么的。你要當我是哥們,就別給我打電話了,以后能幫忙的我肯定忙,這次估計是幫不上你……”
聽著聽著,他已經不是頭皮發麻,而是冷汗熱汗渾身直流。當聽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他拿電話的手都已經開始哆嗦了。
那一家人栽的真是太徹底太完蛋,全家上下老老少少,干的那些違法亂紀以公謀私的事兒,據說基本上全部給舉報上去了。
因為資料比較詳實,情況也比較嚴重,為了防止有人得到風聲潛逃,上頭在核實部分資料之后,動作也快的很,現在已經進去好幾位了!
接完最后一個電話,楊同志坐在那里愣神了起來,直到聽到外邊不知道誰說了什么笑話,傳來一陣笑聲的時候,他才醒過神來。
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這次要是弄不好,自己以后……就不會缺少發愣的時間了。
“好了,不逗你們玩了。都看看這位就知道發生什么事兒了!不瞞你們說,據說省城里,有人把這幫孫子的老窩后臺都給端了,以后他們再也蹦跶不起來了!哈哈……”看到這位楊某人失火落魄地拿著電話朝外走,燕飛笑著指著他對周圍的人說道,那模樣,活脫脫地就是一個欺男霸女的大惡霸形象。
大家一聽就明白了,這事毫無疑問,肯定是無所不能的飛哥干的。不過飛哥不說,誰也不會問。
黑子那是緊跟飛哥的,飛哥都說話了,他要不說兩句,那就是不是黑子了。
這家伙說話更刻薄:“這就是給人家當狗腿的下場,好好的人不當,非要當狗。現在主人要被打了,這狗恐怕也只能落個吃狗肉的下場!可憐吧,可惜我這人就是沒什么同情心……”
不遠處還有等著的跟著楊某人一起來的跟班,本來聽到他們說話還有些不忿,不過看到那楊某人下個臺階都能踩空的模樣,什么話也不敢說了,上來扶著他就往外走。
黑子身后又冒出來個聲音:“楊同志不再坐會兒啊?早點回去自首好好改造,說不定能早點出來。將來出來要是沒事干,你來我們這里,就在車站門口等著,我們經常去找打零工的,到時候你要是頭發胡子沒白,還是能掙個飯錢的!”
“對對對,記得到時候來了報我們黑子哥的名字,工錢給你多算點啊!”
“去去去,飛哥還在這呢!報什么我的名字……”聽到這話,‘黑子哥’表示不滿意了。
“看你說的,我能忘了飛哥嗎?”剛喊話的這位大聲解釋道。“你看他那樣子,他都不配報咱們飛哥的名字啊!報黑子哥的就行了……”
“嗯嗯,有道理……”黑子點點頭反應了過來。“憑啥報我名字,報我名字也侮辱我了,報瘸大爺的名字就行了……”
老李頭現在都懶得和黑子扯淡了,不過這會兒心情好,也笑著道:“別啊!報他們瞎子爺的名字吧!”
瞎子也不滿意:“滾滾滾,我孫子以后要上大學的,這種孫子我也不要……”
一群人別提多歡樂了,說起話那真是一點余地都不留,一直跟著那位楊某人,‘送’這幾位上了車。那依依不舍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失散多年的親戚呢!
或者說,更像是一群惡霸,欺凌了弱小之后趕著人出門——楊某人那幾個,這會兒落荒而走的樣子,實在是太像被囚禁蹂躪多日的那啥了……
不怪他們這么肆無忌憚的放肆,實際上這也是發泄。
從接到那位公子哥的電話,知道是省城來的人,場里的人就一直擔心著。后來燕老板抓人,黨文正來的時候也說過接了多少個電話,大家心理壓力都挺大的。
不是誰都像燕老板這么無所畏懼的,大家知道燕老板有能耐,可是也沒人清楚,他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
雖然都是一幫泥腿子,原來的身份也各有不同。但是現在大家都跟著燕老板學習,學習知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看報紙看電視新聞,包括通過其他方面了解外邊的世界到底是個什么樣,這才是重要的。
了解的越多,就知道世界有多大。有些事情他們也不是沒聽說過,了解的越多,對這種事情心里的抵觸就越大,或者說是越害怕。
沒人希望被這種人找上門,一開始大家確實是心里發毛。要不然也不會有黑子給當時還在省城的燕飛,一再地打傳呼。
整件事情幾乎都是燕飛推動的,場里的人想幫忙都是有心無力,他們只能盲目地相信燕飛。
但是心里的擔心真是避免不了的,整天就怕忽然場子開不下去了,或者是傳來什么燕老板倒霉的風聲。
現在好了,簡直是好的不能太好了!
大家終于安了心,那種開心快樂,真是沒法說,只能通過這種看似不著調的方式,這樣發泄出來。
場里的人歡呼了半天,燕飛才想起來,對向蕊說道:“舅媽你不趕緊給我保國舅打個電話,匯報一下我們場里的新情況啊?”
向蕊正和幾個女同志樂呵,聽到這話白了他一眼:“你才想起來你保國舅啊?我剛才都打過電話了。對了,燕老板,這幾天大伙兒都跟著你擔驚受怕的,現在都沒事兒了,今天改善生活不改善啊?”
“肯定改善!”燕老板大包大攬地說道。“說吧!想吃什么有什么?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跑的海里游的,都別客氣,想吃什么盡管說,今天集體大吃大喝一頓!”
“呀呀呀……”向蕊又給了他一個白眼。“燕老板你可慢點吹牛,滿場的牛這么多,吹出來啥好歹來怎么辦?就靠小劉小趙兩個也忙不過來啊?”
燕飛還沒開口,有人就不滿意了:“看來我這編外的就是容易被人忘,天天在都沒人看見,這就是教會了徒弟忘了師傅吧?”
編外的大獸醫張輝,小劉小趙就是那兩個小獸醫,還是他帶出來的徒弟呢!
大家頓時哄笑了起來。
笑著有人打岔:“飛哥,我想吃點天上飛的龍肉,海里游的鯊魚,有沒有?”
燕飛看著說這話的黑子,嘿嘿一笑:“有是有,不過你們有了你們也吃不出來,再好的東西到了你那也品不出味就得拉出來,還是算了吧!鯊魚肉不好吃你都不知道,真是土鱉……”
這原來的三岔河小混混,自從跟了燕飛,不知道都吃過多少次恐龍肉了。除了恐龍肉還有其他的,都是別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燕飛說的一點不錯,這家伙吃了那么多好東西,壓根就不知道吃的什么東西。
一群人說著就安排人去弄點其他的菜,還有幾個女的去廚房幫忙。剛安排好,外邊轟隆隆來了一群人,自行車摩托車破破吉普什么都有。
下來的人都是派出所的,一下來什么都不說,就嚷嚷著一句話:“燕老板,今天中午請客不請?”
不請才怪,來了就請吧!
他們來的也不是巧合,派出所那邊還有一個縣里來的受氣包,那哥們也是倒霉,楊某人過來之后就要找燕老板,他就跟著一直陪同。
后來和楊某人話不投機,他干脆撂挑子不干了,楊某人到派出所,他就來養牛場,楊某人到養牛場,他就去派出所。
反正這也是協助來著,他等著楊某人有事召喚了才過去,不喊自己堅決不和這人湊一起。
因為這個還挨了縣里的批評,雖然是不痛不癢的,可也委屈不是?
這下派出所接到電話,林保國出來說了一下大致情況,他那個樂呵啊!在這里混了兩天,他和所里的人也混熟了,都是年輕人,在這件事上還是同仇敵愾的,那真是一拍即合,投機的很。
得到了好消息,他立刻就招呼了起來:“走啊老黨,你也算是功臣了,這會兒去找燕老板要酒喝去,我們跟著去給你陪酒……”
這建議連林所長都動心了,本來說完話正準備進辦公室的,這下也不回去了,直接就朝外走:“走走走,今天集體放假,讓燕老板管飯管酒,都去都去!”
所里也幾天也是辛苦的很,別的不說,這事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壓力多大。該放松的時候就要放松,反正燕老板那什么都不缺,自家釀的好酒,一等一的好牛肉,保證去了能吃飽喝足。
所以林保國這么一吩咐,所里的人那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交通工具的都用上了,直奔燕老板的養牛場就來了。
吃飯這種事,還是吃免費的好飯,誰不積極啊!
就是鎮上的人看到他們這陣仗,不知道情況還在議論是不是發生什么大事了呢!
其實真是來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