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老話是永遠不會過時的,比如說一樣水土養百樣人。
同樣是教授,戚教授不管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是古板到近乎苛刻。之所以對燕飛不錯,只能說燕飛趕的時候巧,如果他早幾年遇到戚教授,想和戚教授建立比較密切的關系,想想戚教授平時那連個笑容都不見的嚴肅模樣,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賀教授只是對工作方面,或者說是大是大非上嚴格,但是對自己私生活上的要求就沒那么高,甚至是有點任性,和老頑童似的。
和他們兩人比起來,叔教授就比較功利了點。但是這個功利,絕對不是壞的方面,他的目的還是為了更好的帶好學生。
畢竟專業不同,戚賀兩位教授的研究只需要學校提供條件,但是叔教授的專業,你讓帶著一幫學生,只對著課本,或者對著已經完工的建筑或者是模型去講解去學習,那出來的學生難免會有眼高手低的毛病——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嘛!
所以不可避免的,叔教授不得不帶著學生們早一點去接觸到社會,接一些工程來當做實踐。不這樣做真的不行,建筑系的學生畢業了,連砼試塊的強度都不會測試,做規劃的只會紙上談兵,連實際情況都不知道去了解,把人家原來有山的地方設計個湖,把原來的水塘給設計成假山——那已經不是鬧笑話,那是連學校的聲譽都搭進去了!
這一點當過學生的體會最深,隨著網絡興起,現在突然就有個專業火爆了起來:計算機技術。
不管是中專還是大專本科的院校,一股腦的都上了這個專業。但是有些學校,機房就幾臺破電腦,幾百號學生一周就能輪著上一節或者兩節的課堂,如果這學生不知道發揮主觀能動性去學習鉆研,家里又沒足夠的條件配置電腦讓他動手實踐,那畢業之后的情況可想而知。
你見過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的學生畢業了,去找工作人家讓裝個系統,結果學生傻乎乎的連硬盤和光驅都分不清的嗎?你見過拿個軟盤,反面正面前面后面都分不清硬往機箱里面插的嗎?你見過上了四年學,系統出了錯自己拿著系統光盤都不會裝系統的嗎?
更難點的技術問題就不說了,單純這些近乎于笑話的事,都是正在發生,或者即將發生的事兒。
有些傳統的老師教授可能覺得,叔教授這樣帶著學生出去撈錢是錯誤的,但是對于學生們來說,真的是一件大好事,好得不能再好的事兒。
只有畢業了走上社會,學生們才能知道,當初作為一個大學生,研究生甚至是博士生,在工地上打轉不但不是件丟人的事兒,還是一種難得社會實踐,極其珍貴的那種。
就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用水泥沙子給門前修個地坪,有的學建筑的學生一直畢業了都還弄不清楚,為什么人家的地坪表面十分光滑,而有的表面好像只看到沙子,不但看著難看,人走上前還會把沙子踩掉。
地坪是隨處可見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該怎么做。那就是拿泥刀使勁拍幾下再抹,拍的那幾下,就把沙子拍了下去,上面的是水泥漿,抹平了就是不但光滑而且耐用的。
所以大家天天說實踐實踐,不實踐有些東西真的不知道。作為一個大學生將來走上工作崗位,很可能就是管理層,可是這些基礎的東西你要是一點不知道——你眼中的那些干活的大老粗們,表面不會說什么,背后指不定怎么把你當笑話談,還能指望人家服你,做夢去吧!
實踐的作用遠遠不止于此,除了去實際中驗證自己在學校里學習到的理論知識,還能讓一個人盡早在社會中接觸到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對于一直從一個學校升到另一個學校,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的學生們,這一點也尤為重要。
也正是叔教授帶著學生搞社會實踐比較多,所以在和他相處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如同面對一個睿智寬厚的長者。
連陳英軍這家伙,也因為杜明慧的關系,看起來和叔教授關系相當不錯。
以至于在聊天過程中,趁著兩個女孩去和師母說話,陳英軍問出了一句有點冒昧的話:“叔教授,你說,如果一個人以前做過一些不太合法的生意,現在他已經誠心悔改做起了正經行當,想要對以前那些不好的事兒做出補救,從哪方面入手比較好。”
怕叔教授誤會,陳英軍還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那生意雖然不太合法,但是絕對不是坑蒙拐騙,或者傷天害理的事兒。就是別人偷偷從外邊運進來一些車輛,他做個中間商在中間弄過來點倒賣。”
如果是在陳英軍的老家那邊,他肯定不會這么隨便的找人去問。但是現在在的地方,離他那里還有幾千里遠,他問了也就問了——反正是以前的事兒,現在他又早就洗手不干。何況他現在正和叔教授的弟子談婚論嫁,冒昧了這么一次,至少他覺得,問題不是太大。
陳英軍說的這個生意,叔教授還真了解了點,微微笑了笑道:“只要你那朋友浪子回頭,那就是好事兒。想做些補救也容易,以前他自己掙錢了,虧的卻是咱們這個大家,那么現在就把那些錢拿出來,做些對咱們這個大家,有好處的事就行了。”
他好似開玩笑似的,特意把你那朋友四個字強調了一下,弄得陳英軍臉上有些紅。不過此刻叔教授的話正說到他心里去,他也顧不上這點,接著問道:“我那朋友也是這么想的,但是具體怎么做,他有點不知道從哪點著手合適,叔教授你是老前輩,能不能指點我那朋友,也算是指點一下迷途的后輩……”
“呵呵!”叔教授看著陳英軍那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就笑了起來。“簡單的很,你可以看看,目前咱們這個大家里面,大伙兒看重哪些,你就去做那些。”
看到陳英軍還是有些迷糊,他頓了一下喝口茶道:“我看你那朋友,未必能做到像燕老板這樣,帶著一個鄉的人致富。但是從小處做起,做出些實際的行動總還是可以的吧?”
“比如什么?”陳英軍按耐住心里的焦急,追問道。
“比如給你們附近的貧困地區,建上一所小學。或者覺得這個難的話,給學校里添置些……”
“不難不難,一所小學也花不了多少錢。再說一所怎么行,多幾所都沒問題。”陳英軍有了思路,瞬間自己就清楚該怎么做了。“除此之外還可以給一些貧困的師生們,進行針對性的幫助等等,這些……”
說到這里,看到徐小燕和杜明慧注意到這里,他就停了下來。不過叔教授和燕飛都已經明白,他已經找到了合適的路去走。
當四人告辭叔教授出來的時候,陳英軍就對杜明慧說道:“小慧,我準備這兩天回去一趟,做點你將來看見肯定高興的事兒……”
這家伙還真心急,不過燕飛也是明白,有些事是宜早不宜遲的。這么做或許并不能改變以前做過的錯事,但是不管怎么說,總比死不悔改的好,至少已經去做了!
于是剩下的兩天,又成了燕飛和徐小燕雙雙飛的日子,兩個人天天走朋訪友吃喝玩樂,直到徐小燕姑娘都開始覺得,不好意思這么一直請假的時候,燕飛的車才總算修好了。
那就趕緊回家吧!
臨別之時,賀教授變身嘮叨老頭,對著戚教授念叨個沒完:“研究歸研究,身體最要緊。多活一天你就能多研究一天,要是累躺下了……那我不還得去給你燒紙……”
人老了之后,有些人對于一些忌諱真的沒那么在意了。特別是戚教授這樣,已經有過一次差點過去的經歷,對于這個話題真不介意。
但是對于這個話題不介意,不代表就對說話的人沒意見:“我再被你說一會兒,今晚我就能給給你托夢了!你還是少說幾句吧……”
其實來送行的不止是賀教授,學校領導都來了一大群。想想戚教授的身份,這么一位老教授要去鄉下養老,也是一件挺大的事兒啊!
來的人都是一句句祝福的話,在學校里大家都有工作,有些事情確實力不從心。現在戚教授找到了養老的地方,而且是賀教授也去過,能證明確實是不錯的地方,那大家也都打心眼里高興。
還有領導給燕飛留電話,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可以打這個電話求助——畢竟在大家心里,鄉下就算環境再好,照顧的再周到,醫療條件肯定不如省城。而對于一位老人來說,醫療條件也是重中之重。
燕飛這個自己心里預定的農大學生,現在還沒開始高考,居然就認識了一大堆校領導,也是羨煞旁人。
回去的路上,難得的燕老板開車居然不超車了,而且開一會兒還要停一會兒,讓戚教授下來活動一下。所以到了三岔河鄉的時候,差不多都晚上了。
到了自己家里,那就省心了。吃的喝的用的早就準備齊全,場里現在既不缺地方又不缺少人手,哪怕是天天給戚教授開小灶都沒問題。
不過燕飛表示,開小灶這種事,還是自己來的好。論資源豐富,誰能比擁有一個恐龍世界的他還多?而且還有一幫苦力們給他做準備,連戚教授喝的水,燕飛都是選的上好山泉水。
雖然這么做未必能保證戚教授以后健步如飛,但是根據恐龍世界里那些苦力們的變化,燕飛覺得這么做的話,至少讓戚教授能他益壽延年,應該不是什么問題。
而戚教授帶來的第一個變化,燕飛幾乎是在剛回到場里就感受到了——那個整天牛氣哄哄的和自己抬杠的劉大師兄,見到了戚教授之后就大變了模樣。
先是和鵪鶉似的,不和燕飛抬杠了,至少當著戚教授面他是不敢了。
再次是和叭兒狗似的,還是一條笨叭兒狗,想討好戚教授還不太會,看著他有些笨拙地帶著討好的笑容去找戚教授沒話找話說,燕飛心里都樂開了花——讓你整天牛哄哄,現在你這個小山包到了珠穆朗瑪峰旁邊,牛不起來了吧?
至于說楊紅旗,見到戚教授那就和小學生見到老師一樣,走路都快走成了順拐還不自覺。
就沖這一點,燕飛就覺得接戚教授過來,是一件正確無比的事情。
安置好戚教授,燕飛就取出來了那張車輛修理的單據,找來黑子讓他安排個人給送到那個小曾同志。
看著上面的數額,黑子倒吸了口氣:“飛哥,他們這不是坑你的吧?一個車門上個漆,這都一兩萬塊錢了?”
“沒見識了吧?就是這個價,我特意找人打聽過。”燕飛正忙著和媳婦聊天,心不在焉地說道。“人家說這漆都是進口的,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個價格,就算坑也沒多坑多少。”
黑子可不像他那么沒心沒肺:“那咱們就這么把賬單給他們,他們會老老實實給錢嗎?”
“你只管送去不就得了!”燕飛的手噼里啪啦地在鍵盤上敲著。“給不給那就是他們的事兒了。”
“那咱們不用留個底兒?這可是證據,就一份給了他們,回頭他要是把這一扔不認了怎么辦?”黑子還是有些擔心。
“你是不是現在管場子都管傻了?”燕飛停下了敲鍵盤的手,轉過臉來一臉的鄙視。“那個姓曾的是什么人你不清楚還是怎么?他要是想息事寧人就老老實實把錢送來,想找事你就算有個底聯能怎么樣?去起訴他打官司嗎?就這么一件破事,那得耽誤多少時間,咱們的正事你還干不干了?”
和場里的事比起來,這真是一件小事。現在場里新增的牛數量還差點,還有收購果樹苗的事兒要做,要是把人力物力浪費到這點事上,傻子都知道劃算不劃算。“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