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兩條魚走后門進養牛場的時候,燕飛特地把兩條魚的傷口用指頭戳爛,免得讓別人看出來這是牙痕。
“玉梅姨,看看,剛從河里逮的,你會做整條的紅燒魚不會?滾滾滾,幾只破狗走遠點,我這魚不是給你們吃的!”一進場燕飛就開始喊了起來,一邊喊還一邊踢著幾只來獻殷勤的大狗。
雖然天氣逐漸暖和了,可一大早的燕飛光膀子拎著魚進來,讓場里面的成老頭和林玉梅都很是無語。
“會,兩條都做嗎?你不給你媳婦兒留一條?”林玉梅答應了一聲,接過魚就神神秘秘地對燕飛道:“你保國舅來了,看著不太對勁,在前面等你呢!”
“咋了?他來干啥的?”燕飛說著就把魚遞了過去。“兩條呢!咱們吃一條,另一條做了先放著,中午我去給送過去。”
“來了也沒說,你過去看看吧,沒和我們說,過來沒找見你就說去前面等你了!看著不像啥好事兒,你這兩天沒干啥吧?”
“那我過去看看,你先收拾魚吧!”林玉梅說的燕飛心里都有些發毛了,一邊走還一邊想自己又怎么了,估計是那個嚇暈過去的偷油賊的事兒吧?
走到自己屋里,就看到林保國正坐在那兒打瞌睡,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腦袋一點一點的。
“保國舅,保國舅。你來找我有事兒嗎?”推了兩下,林保國才迷迷糊糊睜開眼。
“哦,有事兒,沒事你當我愛來你這兒呀!”看到燕飛,林保國才精神了點。“你小子說說,你是不是夜里又出去跑了?昨天一大早派出所門口扔了個人,是你干的不是?”
“肯定不是,我現在天天都在看著養牛場,哪兒敢出門啊!”燕飛想也不想就接道。
“不是?哼哼,隔壁屋里那摩托車哪兒來的?上面沾的油還沒洗干凈呢?”林保國冷笑。
“買的,你沒看見我們場里現在買了新彩電,還有磨粉機,不買別人會送給我嗎?”燕飛臉上義正言辭,心里得意洋洋。早都想好理由了,再說了,那摩托車擦那么干凈,絕對不會有油。就算有油沒洗凈,我還鎖著門呢!你怎么看得見?別以為當警察就能詐我說漏嘴了!
“那你把買摩托車的票給我看看!”
“找不到了。那會兒買完摩托車我就開著去買磨粉機了,跑了半天,等買完磨粉機,本來想把兩票放一塊兒的,結果找不到了!”燕飛對答如流。
“行啊!現在腦子好使多了,編瞎話都不眨眼了?”林保國氣得瞌睡都沒了。“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全縣警力都出動了?最近上面在嚴打偷油賊,前天晚上繳獲了一卡車原油,你都不知道這是多大的案子,那卡車都是外省過來的,差一點就跑掉了。”
林保國頓了下,伸手去端旁邊的茶杯,才想起來自己壓根沒倒茶,又去拿開水瓶,一拎才發現里面是空的,郁悶地說:“你這連開水都沒有?算了算了。你都不知道牽扯到跨省的案子上面有多重視,這個偷油賊是故意開摩托車引開警察的,簡直是膽大包天,這是內外勾結團伙偷盜。結果呢?縣局的人開著車追了半夜都沒追上的飛車賊,居然被送到我們派出所門口了。”
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林保國總結道:“你不承認不要緊,那你等著縣局的人下來調查吧!”
“隨便誰調查,反正我都不知道啊!那你們這次不是又立功了嗎?還調查啥?人抓住不就行了。”燕飛反正是堅決不認賬。
“不怕你嘴硬,你開開門,我要看看你新買的摩托車。”林保國站起身,作勢要上隔壁看看去。
“新買的,你看看想騎了咋辦?萬一你想借著騎兩天,我又不樂意,多傷感情呀!”燕飛才不給他看,騎過的摩托車和剛買的肯定不一樣,一看不久露餡了嘛!
“你!”林保國一屁股又蹲在了椅子上。“算了算了。你現在都不逮兔子了還跑出去干啥?還有以前那個村送來的小偷也是你抓的吧?你以為你跑了就沒人知道了?進了派出所一審問啥都清楚了!你自己小心點,抓賊是派出所的事兒,你要是出個什么事兒咋辦?”
“嘿嘿,我可都是天天夜里睡覺睡到天明的,你說的那肯定不是我。”燕飛看估計是瞞不過去了,干脆開始耍賴了。
“得了得了。這次算你小子又立功了,這次這個偷油的還是個團伙組織頭目,膽大包天的很。自己開著摩托車引開警察,企圖讓拉油的卡車溜走,還好都被抓到了。”林保國頓了下,又好奇道:“對了,你小子到底怎么了他?我打聽了,這家伙在鄰鄉是出了名的狠人,到咱派出所還沒問呢自己什么都說了,把那些平時給他偷油的各村里的人給供了個底朝天,縣里的警察還以為咱們是嚴刑逼供出來的消息呢!”
“嘿嘿……”燕飛干笑著,雖然不再死不承認了,可是也堅決不說自己干的。
“算了算了,你下子反正以后注意點!這人已經算是廢了,現在誰和他說話大聲點,他就嚷嚷著有鬼有妖怪。回頭等著看看所里怎么報材料,我再警告你沒事別瞎跑了啊,不然我就去告狀去,讓你媽停薪留職回來住你場里面。你這次是運氣好,在他家里可是搜出來兩把獵槍,他是出來引警察的剛好沒帶,你沒想要是他帶著槍會怎么樣?”
“我可沒瞎跑。對了保國舅你吃飯了嗎?我昨天夜里抓了兩條魚,你在這兒吃飯吧!”
“怎么逮的?你不說我都不知道餓了,走走走,快吃飯去,忙活了一天一夜沒吃好,都餓得直不起腰了!”林保國聽到這個,立刻就站了起來,看來是餓慘了。
“下河里抓的,還能怎么逮?”燕飛隨口回道。
“這都什么天你就開始下河了,還夜里下河抓,你鐵人啊?”一聽說夜里下河逮魚,林保國又不淡定了。
“天都熱了,怕個啥。”燕飛無所謂。
兩人說著就來到了里院,林玉梅才剛把魚收拾干凈。
“行啊燕飛,這兩條魚可不小了,唉……別急別急,我看看這魚再說!”林保國一看到魚,先是夸了一句,接著就喊住了正準備拿魚進屋的林玉梅。
“咋了?”看著林保國對著魚看來看去,燕飛不解地問。
林保國沒搭理他,看了一會兒還扣開魚鰓檢查一番,還伸著鼻子上去聞聞,才把魚重新遞過去:“這個鯉魚估計是西河的,看著顏色都不大對了,草鯇沒事,肯定不是西河出來的。”
“我都是在東邊那邊逮的,根本沒上西邊來!”燕飛和林玉梅這才明白,他是怕這兩條魚有西河的魚。
“西河的魚就不會游過去了?反正小心點好,這西河的水看著就邪氣,里面的東西能不吃就不吃的好,反正也不缺那點東西不是!”林保國是老成持重,言下之意就是別吃西河的魚。
“這人們真是造孽呀!好好的一條大河,以前都是能走船的,現在看看成什么樣了!小飛,這條鯉魚還要不要了?”林玉梅收拾著魚接了句話。
“不要了!”燕飛那個郁悶啊!就逮了兩條魚,居然就有一條不能吃的,而且這鯉魚可是自己變成小鱷魚第一次的‘獵物’。
不過輕重緩急他還是懂的,西河被上游那縣里的造紙廠污染不少年了,從小就知道里面的水是壞的,不能去洗澡,里面的魚不要吃。
其實還是有人吃的,人家非要吃,誰也沒辦法。每次夏天一漲水,河底的污泥一翻動,整條河里的魚都被毒翻身了,都在水面飄著,拿個網兜隨便撈,總會有人想占個便宜吃點魚的。
對于這個事兒全鎮的老少都明白,不過也沒辦法。聽說湯河縣因為這個造紙廠和鄰縣還打過官司,可惜都沒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