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姑娘剛才惡狠狠地對著周圍的乘客,口口聲聲威脅別人不吃飯不讓上車,趕著乘客和鴨子似的去吃飯,其實長得也沒那么兇神惡煞。
不但不兇,應該是還挺好看的。
腳上穿著一雙高跟的黑色涼鞋,一條窄腿藍白牛仔褲把腿襯得格外長,上身是一件黑白相間的格子襯衣,襯衣的下擺隨意在腰間挽了個蝴蝶結。
兩條烏油油的大辮子,從肩頭一直垂到了高挺的胸脯上,白皙的瓜子臉上,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挺有神的。
就是此刻身軀微微顫抖,眼神里滿是驚恐,隱隱還透著淚珠。
這副景象若是落到那些憐香惜玉的男人眼中,多半會心里贊嘆一句梨花帶雨,來上一句蓮落污泥,感嘆一下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只可惜燕飛這廝從來就不是那么解風情的人,上前就是一巴掌,正喊叫的女孩兒噗通一聲,破麻袋似的就被拍在了臟兮兮的地面上,接著又被一腳踩在了一條大長腿上。
不出意外地,那條好看的大長腿就變形了。
女孩兒被一巴掌拍倒在地上的時候,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這下又被踩醒,那梨花帶雨頓時成了梨花帶糞水,一臉的鼻涕眼淚泥灰顧不上擦,抱著腿就尖叫起來。
看她還能這么快醒來,可見燕飛也并非完全不解風情,這一巴掌,還是掌下留了情的——至少以后她雖然吃不成花生米了,可是吃個煮爛的丸子還是沒問題的。
接著燕飛對還站著的幾個女人和老頭說:“你們也開始扇耳光吧!”
這幾個人已經都沒什么反應了,就連見到女孩兒被打倒都不知道上去攙扶。此刻聽到他的話,立刻順從地抬起了胳膊,伸著巴掌朝自己臉上扇去。
燕飛依然是無視了身后的尖叫和啪啪啪地耳光聲,又看向了剛才那個跑去喊人的隨車員。看他已經把所有的司機隨車員都召集到了一起,就轉身朝那邊走了過去。
“你們也一樣,自己打臉,打到我喊停為止。”看著這一群十幾個漢子,燕飛隨口就吩咐了一句。
這些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臉的為難,最終其中一個艱難地抬起手臂,揮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有人帶了頭,其他人見狀,也是跟著開始打了起來。
“我們幾個是你坐那車上的,和他們不是一道的……”正準備離去,燕飛就聽到了有人說了這么一句。
停下來一回頭,那幾個人頓時下意識地就朝后面退了幾步。
燕飛想了想:“你不說我倒是忘了,我上車的時候掏的是到省城的錢,后邊這段路我不坐了,你們是不是得給我退了這段路的車費?”
“啥?”聽到他這話的人都是有些發愣,連正在打自己耳光的人也下意識地停住了,似乎在理解他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說,你們的車費不是到省城十八塊錢嗎?我這還沒到省城的地界呢!后邊的路我就不坐車了,你們應該給我退一部分錢才對?”燕飛耐心地解釋了一句。
一群人愕然了一下,似乎在意外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有心情惦記幾塊錢的事兒。不過納悶歸納悶,還是有人反應了過來,反正就是要錢嘛!這會兒只要不是要命,隨便要什么都行。
反應過來的那人飛快地從兜里掏出一把錢,也沒數,里面還夾著個鑰匙都沒看,勉強露出個笑臉就伸手遞了過來。
“我總共才給了十八塊車費,你給我這么多干什么?我又不是搶劫的。算了算了,你給我說說從這兒要是坐車到省城,得多少錢?”燕飛沒接這人的錢,又解釋了一次。
“十塊,從這兒上車的話,到省城就十塊。”這人總算反應了過來,想也不想地就答了上來。
“哦,那我后邊不坐了,你得找我十塊錢。”一邊說一邊從那人手里抽出了十塊錢,塞到了自己兜里。
長途客車的費用肯定不是他這么算的,你從出發坐到結束是多少錢,中途上車再半途下車,肯定不會按這樣算。要不然的話六百里路收十八塊錢,跑一趟才掙多少錢,人家全靠中途這些上下車的掙錢呢!
不過這會兒誰還跟他計較這個啊!
燕飛塞好錢,轉頭要走,忽然又回頭過來:“你們還繼續扇耳光啊?都愣著干什么?”
一群人本來以為他要走錢就走了呢,這下又開始苦著臉自己打自己,那滋味就別提了。
看他們又開始扇耳光,燕飛才轉頭朝食堂走過去,走著嘀咕道:“怪不得人家說,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不是你們這幫人把我們拉過來,哪兒有這么多破事兒,還說你們不是勾結的?你當我不知道你們來這里都吃飯不給錢,吃的還比我們花錢買的都好……”
說著話他走進了食堂里,自己在里面找了一陣子,就找了一盆子熱騰騰的雞腿,還有鍋里熱著的鹵肉。把鹵肉全部撈出來放和雞腿放一起,自己端著就在棚子下吃了起來。
這些鹵肉和雞腿就是給那些司機們準備的,還有啤酒,只不過他不愛喝,就不拿了。
吃著晃悠著,看哪個鍋里的菜順眼就夾上一口。
這家伙吃東西的時候完全不知道,旁人看他吃著都是直覺得牙疼。因為他吃個雞腿什么的,連骨頭都懶得吐,直接嘎嘣幾聲嚼碎了就吞肚子里去了,一個雞腿幾下就沒了,吃得那叫一個快!
吃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對站在食堂前面,正自己啪啪啪打耳光的那幾個女人和兩老頭問道:“你們不是還有人來的嗎?怎么還不來?”
有個老頭兒就諾諾弱弱地道:“這會兒都下地除草了,可能喊齊還得一會兒吧……”
燕飛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表示理解。中午鋤草太陽大,一會兒就曬死了,免得草根不離土還能活。千百年都是這樣的,只要農村人都知道。要不怎么有句詩叫‘鋤禾日當午’呢!
正要繼續吃,忽然目光掃過院子,看到滿院子的人都在看著自己吃東西呢!一直到現在,也沒人說個話。除了場子中間的那些挨打的人在挪著身體,朝有蔭涼的地方挪。
看著那群人挪得挺艱難,燕飛對這幾個女人和兩老頭道:“你們就不用打了,去幫忙,把他們都拉倒蔭涼地方去,別一會兒死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