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縣城那邊的新公路修好,舊公路必然就要處于被廢棄狀態,三岔河鎮的人想去新公路上坐車,反而是遠了幾公里——倒是離燕飛的外公家挺近的,新公路就從他們村子不遠處經過,當然也包括燕飛的老家那里。
也就是說,以后從鎮上去縣城走新公路,要多走上十公里。以前的距離是十多公里,現在反而變成要走二十來公里才能到縣城,這只會讓人感覺這小鎮更加偏遠了。
對燕飛的養牛場來說,以后要是去縣里買牛,那大車得多跑十公里的路程。其他倒是也沒什么,坐公共汽車的車費要漲價之類的,對養牛場毫無影響。反正場里都有摩托車,大家一個人花幾十塊弄個駕駛證,也容易的很。將來都換成了好路,就算遠一點,也不一定多花費多少時間。
養牛場的新房入住后,黑子的婚禮就提上了日程。黑子這廝講究的很,把日子選在了給香江供應牛肉的第一天。燕飛也樂意,當時就承諾,辦婚禮用的牛肉自己全包了。
因為香江那邊不可能一天跑一趟過來拉牛肉,商議好的是三天一次。那么按計劃一次就得殺九頭牛,加上省城那邊也這么干,這樣下來,以后就是三天殺一次牛,一次就得殺十二頭牛。
賣出去的高價牛肉只是一小部分,一大部分的還得自己想辦法賣出去,那牛肉可就多了。龐發已經提前忙碌著到處跑,聯系到時候大量要牛肉的飯店。這么多牛肉只一個小縣城根本賣不完,還得往市里跑。
好在燕飛這邊手續齊全,正規的養牛場出產的牛肉,只要價格便宜點,也不愁找不到買家。
眾人正忙碌著幫忙給黑子準備婚禮的時候,那個賣蚯蚓的陳立強又過來了。
陳立強這次過來和上次截然不同,不但人看著精神煥發,破自行車也不騎了,換成了一輛摩托車,簡直是大變模樣。到了之后先把上次的蚯蚓款結算清楚,再開口就是要找黑子哥。
見到他的‘黑子哥’熱情的不行,和見著了失散多年的親哥哥似的,聽說黑子在準備婚禮,還連連交待一再叮囑,到時候自己一定會到。
黑子洋洋得意,其他人則是不知道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他怎么就能讓這個市藥廠的業務員這么感激?
他們都是不知道,就在燕飛去省城和姑娘還有郭六小姐看房子的那天,市里服裝市場里面,發生了一件讓不少人一提起來就津津樂道的‘大事件兒’。
一個為了‘捍衛愛情’的年輕人,差點哭暈倒在自家的店門口。當時那店里的老板娘出來,看到年輕人那凄慘的模樣,等認出來這是自己兒子,抱著兒子心疼的眼淚嘩嘩地流。
真的挺慘的,當時陳立強腸子都悔青了。黑子一再交待,一定要記著這袖子上有辣椒油的。結果他自己走在路上的時候,心里一直下著決心發著狠,這一發狠不打緊,擦汗的時候連手絹也沒用,順手用袖子就抹了上去——反正黑子已經把他衣服折騰成不像樣兒,以后他也不準備穿了。
結果人還沒到,別說眼睛是紅腫的,就是那張帥氣的小臉都沒法見人了。他老媽看到一個年輕人跑過來跪在店門口,還以為是來要飯的呢!
當時說起來還有些讓人哭笑不得,這位老板娘一邊招呼一個店員拿幾毛錢零錢給這要飯的,一邊嘀咕著這人年紀輕輕的就不正混,居然來要飯——她愣是沒在第一眼認出,這是自家那個一向打扮的干凈利索,天下最帥最乖最可愛的心肝寶貝疙瘩,
等認出來后母子倆抱頭痛哭一場,那場面當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一下子什么事兒都解決了。
至于陳立強他老爸的意見,那真的一點不重要。那位還沒開口說個不字,立馬就被他老媽一瞪眼,嚇的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這家人也是逗,這老爸當的比較憋屈,雖說是單位上班的,可是屬于那種頻臨撤銷破產的單位。工資不多還經常發不下來,別說他自己抽煙了,真要讓他管一家吃飯都成問題。上著班還得從家里要零花錢,否則煙抽不起不說,上班都得換成自行車——至少自行車不用加油。
錢是英雄膽啊!本來就是沒什么脾氣的人,又得指望著從家里要點煙錢油錢零花錢,只能是越來越沒脾氣了。
所以黑子的主意也是真靈,可憐天下父母心,這當媽的就算再狠心,那兒子始終還是兒子。看到兒子這才多久沒見,就變得和乞丐似的,那顆心都碎了!
因為錢而為難了這么久的陳立強,此刻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治病的錢那都是小事兒,他老媽都開始張羅著在藥廠附近,給兒子買套婚房了。這還不算,因為去看望未來兒媳婦,她覺得這媳婦兒人也不錯——人是從小吃苦長大的,雖說是個棄兒,也不自怨自艾,性格真是不錯。
于是這未來婆婆就開始打聽著,想看看市里邊有沒有什么企業單位招人,準備掏錢給未來兒媳婦兒先買個工作指標再說——有錢好辦事兒,據說這工作指標的事兒,都已經有眉目了。
總之陳立強也算是苦盡甘來,受了這么一場罪,最后結果也算是皆大歡喜。
因為這件事兒陳立強自己也沒好意思說,黑子這廝的那個主意也保密著。大家直到幾天后,黑子這家伙招待小兄弟們喝酒,酒后失言才說了出來。
這主意實在是不新鮮,大家都一致鄙視他。幾個小兄弟都知道他自己都用這辦法不知道多少次,用的已經失效了。居然還有臉拿這辦法給別人支招兒,臉皮的厚度也算令人嘆為觀止了。
總之一切都是這么開開心心的,什么事兒都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養牛場的牛已經有十幾頭即將走上末日。至于黑子則是天天笑逐顏開,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馬上他就可以‘合法同居’了。
聽聽他說的這個詞,就知道這人的臉,那簡直就不叫個玩意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