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的船隊帶著投降的十二艘福船,滿載著貨物穿過東海,進入了新竹港。.:。
鄭暉看見李植的大艦隊來了非常高興,帶領新竹的全部官員到碼頭上迎接李植。李植在錦州大戰的捷報中給鄭暉報了功。鄭暉如今已經是正三品都指揮僉事了,充任“海上參將”,穿著大紅官袍。他的手下還有不少人也有官身,衛指揮僉事、千戶之類的一大堆,都穿著官袍,或紅或青,看上去濟濟一堂。
鄭芝龍的商船里滿載著黃銅、俵物等日本特產,卸了幾天才全部卸下船,戰利品之豐盛讓鄭暉和新竹的百姓們開了眼。但最讓鄭暉驚訝的,當然還是那十艘鐵甲艦。
不用明輪的輪船鄭暉見過,這幾個月李植也改造了五條尖頭大船為螺旋槳式,這幾艘商船跑了幾趟新竹航線,所以新竹的官員都見識過螺旋槳船。但是船體外面包鐵甲的戰艦,鄭暉就是第一次見識了。
那漆著灰‘色’樹漆的鐵甲艦裝著三十二‘門’重炮,看上去像是一座海上的碉堡,散著森森殺氣,看得鄭暉心‘潮’澎湃。在這個時代,五百噸的鐵甲艦已經算是巨艦了。有這樣的鋼鐵巨艦,想來打敗鄭芝龍不成問題。
這幾個月,鄭芝龍對新竹的偵探一天比一天密集,顯然要不了多久就要對新竹動手。鄭芝龍號稱有水兵十萬,這讓鄭暉十分擔心。新竹是李植的心血,更是鄭暉的心血。鄭暉這些年撲在新竹搞建設,好不容易把新竹建設起來,豈愿意拱手把新竹‘交’給鄭芝龍?
如今國公爺的大軍來了,就不怕鄭芝龍了。
李植一看到鄭暉,就問道:“鄭暉,鄭芝龍在北港還是在晉江?”
鄭芝龍的巢‘穴’在福建晉江。另外鄭芝龍在臺灣有一個港口叫北港,有時候鄭芝龍也會去到北港。
鄭暉愣了愣,說道:“國公,鄭暉不知。下屬這些天只忙著加高新竹城的城墻,倒是沒想過去偵探鄭芝龍。”
李植笑了笑,暗道寸有所長尺有所短,鄭暉倒是不擅長軍事諜報活動。
鄭暉朝李植拱手說道:“國公不如先到新竹休息幾天,我在新竹城中造了一座國公府。雖然新竹百廢待興,造得簡陋,但也可以讓國公入內安歇一陣。”
李植點了點頭,便騎上馬,帶著隨從往新竹城中行去。
出了新竹港的港灣就是沃野千里。此時早稻已經長起來了,一路上官道兩邊只看到綠油油的稻田。那些稻稈隨著‘春’天的風左右搖擺,遠望去像是‘波’‘浪’一樣起伏,十分好看。稻田的田埂上搭建著好多驅鳥的稻草人,三三兩兩的稻農挽著‘褲’腳在田里勞,渾然一副愜意醉人的田園風光。
道路遠處,時不時可以看到炊煙裊裊的農家村落。那些村落往往建在較高處,都是水泥磚瓦房子,修著高高的煙囪。因為臺灣地廣人稀,農民的房子都建得很大,有著寬敞的院子,院子里往往有五、六間房子。
遠看過去,那些農民的院子一點不像小農的住宅,倒是有點像天津小地主的宅院。
李植問道:“如今新竹有多少人?”
鄭暉答道:“如今有地的農民有十五萬人,都分了田地和房屋。還有五萬剛剛入島的開荒農民,安排在‘開荒營’中。”
李植點了點頭,繼續往新竹城行去。新竹的官道修得很好,平整堅固。讓李植吃驚的是道路上農民幾乎都穿著綢緞衣服,似乎新竹的農民出‘門’時候要穿綢緞衣服才顯得體面。李植時不時看到四匹馬拖拉的馬車,馬車后面坐著十幾個人,似乎都是進城去的。
這些馬車是哪來的?農民的?李植十分好奇。鄭開成等人也沒見過這樣的馬車,一個個都滿肚子驚疑。走到半路,李植忍不住攔下一輛馬車詢問起來。
看到親衛眾多的官爺攔下馬車,車上的百姓知道這是遇上大官了,趕緊下車答話。
李植隨便揀了一個抓著旱煙煙桿的中年男人問道:“漢子,這是誰家的馬車?你進城做什么?”
那個漢子把煙桿往煙袋上一‘插’,拱手答道:“回官爺的話,這馬車是定武鎮和新竹城之間的‘交’通馬車,是張家人經營的。每天來回四趟,十個銅板就可以上車坐到城里去。如今定武鎮的百姓入城都坐這個車。”
原來是‘私’人經營的公共馬車,路費十個銅板。想不到新竹的百姓已經這么富裕了,十個銅板坐一趟車也舍得。十個銅板夠吃一頓白米飯了。要是在山東,恐怕拿棍子打農民農民也不舍得坐這馬車。
那漢子說到這里,就忘記了李植的第二個問題,垂手站在那里。鄭開成笑道:“漢子,國公爺問你進城做什么?”
那漢子身邊的其他人聽到國公爺三個字,嚇了一跳,當即就跪在了地上磕頭了。那漢子卻沒有注意到這三個字的含義,大咧咧答道:“官爺,我是進城給媳‘婦’和兒子們買貨的,聽說津國公的商船隊到岸了,我進城看看有沒有新鮮貨‘色’可以買,順便看看戲。翠‘玉’閣的《錦州大戰》的大戲演了半年,我還沒看過哩,這次一定要擠進去看一看。”
李植好奇問道:“看一出戲多少錢?”
那漢子答道:“看一出戲十二文錢。不過這是站著看的,只有兩百個位置。若是站票賣完了,就只能買前排的茶水位置了,要四十文錢一個人。”
那漢子想了想,說道:“這次便是‘花’四十文錢,我也要看看這出大戲,否則當真是白進城一趟?”
李植想了想,問道:“你這樣大手大腳‘花’錢,不需要養兒‘女’么?”
那漢子笑道:“官爺說笑了,這些錢算什么大錢?我這三年得了一兒一‘女’,還不是養得白白胖胖的?我這次進城要給大兒子買木馬和皮球玩具哩。如今我夫‘婦’兩人佃種國公爺的四十畝水田,一年收入差不多一百兩銀子”
說著說著,這漢子突然想起鄭開成剛才說到國公爺三個字,反應過來,終于意識到面前的官爺就是國公爺李植,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國公爺在上,小民見過國公爺。”
那農民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跪在地上聲音都變了,扯著嗓子喊道:“國公爺在上,小民能來新竹過好日子全賴國公爺。想當初在天津寶坻縣,我和媳‘婦’一年到頭飯都吃不飽,兩人冬天只有一套棉襖,差點凍死。那時候好不容易生個‘女’兒,也餓出病來夭折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