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看著這個黃姓士紳,問道:“你也來參加鐵路基礎建設的招標么?”
那個慌張的士紳朝李植磕了一個頭,答道:“回國公爺,我們雖然是士紳出身,但自從國公爺入主天津后,我們就再也沒有逃一分錢稅。那些奸人的歷次叛亂,我們都沒有參加。如今投獻來的田地,我們只是代收一份田賦,根本沒有另外收地租,沒有盤剝任何一個農民。”
勤政廳里坐著的其他士紳見李植和這個黃姓士紳說話,知道這是關系到自己能否參與投標的關鍵時刻。他們不敢托大,一個個從椅子上爬下來跪在了地上。一時間,勤政廳里竟跪了二十多個人。
黃姓士紳看了看李植的臉色,說道:“國公爺,我們一家三十多口人如今沒有收入,這樣下去當真要把銀子花光,要餓死啊!我們在別的地方沒什么長處,只有對管理下人有些心得。如果國公讓我們參與一小段鐵路基礎建設,我們一家人就算找到了用武之地。”
李植聽到這個士紳的話,沉默了一會。
對于沒有參加反叛活動,老實按李植的規矩過日子的士紳,李植也不準備趕盡殺絕。這些“從良”的士紳手上都有以前儲蓄的銀子,自然是想做買賣的。只是做一般的小買賣他們競爭不過起早摸黑的小商販,自然就盯上了鐵路建設這樣需要資本的大買賣。
李植淡淡說道:“承包鐵路建設,自然要看你的標書和本事。每個參與投標的商人都要試建一里路基。試建的路基合格,投標書中計劃妥當,同時耗資費用又低的商人最后將得到工程。”
頓了頓,李植又說道:“不過我不知道你覺得你管理下人的本事是什么。我們對筑路工人是保護的,如果你想靠欺詐和欺壓等手段管理工人,不但工程會被收回,最后我們的法庭還會收拾你!”
那個黃姓士紳見李植的話十分生硬,慌張得滿頭是汗。他在地上又磕了一個頭,說道:“國公爺放心,我們不欺騙和欺壓工人!”
李植說道:“既然如此,你們便參與招標吧。”
地上的士紳們如蒙大赦,欣喜地爬了起來。
見李植和士紳說完了話,一個官員走到了臺上,大聲說道:“我們這次在遼東建設一千五百里鐵路,鐵路路基將分為三十七個工程對外招標...”
六月初五,南昌府府城東面二十里的荒野中,江北軍連營十幾里。一個個營寨中,士兵的操練聲此起彼伏。
營寨南面的一百個人形靶子面前,江北軍的火銃手們熟練地裝藥上彈,點燃了火繩。指揮射擊的指揮官一聲令下,只聽到一片噼里啪啦的爆炸聲響起,一百名火銃手身子一頓,朝五十步外的人形靶子射擊。
史可法背手站著,等待著試射的結果。
史可法的身后,站著幾十個來觀摩江北軍的南昌府本地士紳。
等火銃手們射完,十幾個背插小旗的士兵跑到靶子旁邊看結果。沒一會結果就被統計出來了,一個校官跑了過來。他半跪在史可法的面前,大聲喊道:
“百人齊射,中六十七發!”
聽到報信校官的匯報,史可法身后的士紳們一個個喜上眉梢。他們這些江西士紳一輩子還沒見過這么精銳的戰兵。這樣的精準射擊朝前面射兩輪,什么樣的敵人能頂得住?
一個致仕的老文官拄著拐杖走出來,說道:“史公的江北軍精銳無匹,我等見之心喜!”
史可法點了點頭,撫著胡須說道:“善!我江北軍的射術精良,可堪大用。”
左良玉和吳三桂對視了一眼,朝史可法拱手一禮,沒有說話。
史可法見兩名總兵沒有高興的意思,不由得問道:“五十步外射擊中六十七發,這成績比起以前又好了一些。這幾個月我江北軍苦練射術,可以說成果斐然。二位總兵為何悶悶不樂?”
吳三桂抱拳說道:“能中六十七發固然可喜,但是比起李植的神槍手,這五十步上的射擊毫無意義。”
一揮手,吳三桂說道:“李植的神射手可以在三百步外發起射擊,刁鉆精準。而且這些射手裝藥上彈極快,我大軍每前進四、五十步,就要被這些神射手射擊一次。這樣算下來,我們的射手根本沒法沖到李植軍前射擊。”
聽到吳三桂的話,南昌府的士紳們目瞪口呆。三百步外就開始射殺,這是天兵神將么?他們對視了一陣,沒一個人說得出話來。
史可法愣了愣,低頭往前面走了幾步,吸了口氣。
許久,他才轉身過來,說道:“以長伯的意思,我們如何才能和李賊的火銃手對抗?”
吳三桂拱手說道:“拼射殺的距離,我們是無論如何拼不過李植的。如今之計,只有縮短李植神射手的殺傷距離,我們才能有幾分勝算。”
“如何縮短李植的殺傷距離呢?”
吳三桂抱拳說道:“末將以為,只有仿效清國當初組建的重甲兵,以兩層重甲保護住沖陣的士兵,才能讓李植的神射手無以施展。”
史可法點了點頭,示意吳三桂繼續說下去。
吳三桂說道:“當初錦州大戰,李植的火銃遇到了清國的雙層重甲兵,就只能在八十步內才能破甲殺敵。正因為這些重甲的保護,清國的騎兵才能沖破李植的第一層火槍陣,把李植的正面一層兵馬沖垮。”
“李植的兵馬都穿著鋼甲,我們的火繩槍恐怕要在三十步上才能殺敵。但有重甲的保護,士兵們在八十步上才會被殺傷。只需要從八十步沖到三十步內,就可以和李植展開對射。”
史可法點頭說道:“善!我們便打造四萬具這樣的雙層重甲,到時候選強壯士兵穿戴重甲沖陣,必能沖到李植陣前對射!”
吳三桂拱手說道:“即便如此,末將以為還不能戰勝李植。李植的火炮動輒以千計,火銃又比我們精良,末將以為我江北軍還要再擴張一倍,同時再向紅夷購買更多大炮,才能真正和李植一較長短。”
史可法沉吟說道:“再擴張一倍的人手,我怕錢公當初留下來的銀兩不夠用。”
吳三桂看了看史可法,笑道:“本兵大人,這有何難。本兵大人寫幾十封信到各地的官員處,便說要對抗李植需要籌集軍餉。如今天下士人恨李植入骨。以本兵大人的人品威望,恐怕要不了幾個月,就有千萬兩的銀兩從各處匯集而來。”
史可法還沒有說話,南昌府的士紳就站了出來。那個年老的致仕官員拱手說道:“史公莫要為糧餉擔憂,對抗李賊是事關天下士紳存亡的大事。此等生死關頭,我南昌府的士紳第一個愿意捐款給史公擴大江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