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璐王府
這本是晉州總督府,秋意漸濃,隨著雨水更有冷意,府內的花草枯黃,樹木也有著枯葉墜落,冬天將至。⊙雜志蟲⊙
“哐”璐王親兵穿著甲衣巡查,盔甲和兵器撞擊,發出叮當聲,而在花園中,璐王喜在園中漫步。
璐王進了花園,此時云暗天低,遠遠聽到傳來一陣琴聲,璐王止步聽完,廖公公陪伴左右,躬身說著:“這是孫才人的琴聲,王爺是不是去休息一下?”
“不了!”璐王面色郁郁,靠近著池,這池水綠意,一波細微波紋隨著魚興起,又或是微風拂過。
荷已有點枯黃,結了不少的蓮子,璐王已沿著走廊,抵達了湖中亭子,一陣涼爽的風襲了進來,衣吹得簌簌作響。
“山雨欲來風滿樓,我心中不安吶,謝先生離開不過數日,可昨夜不知為何,我突然做了一個夢。”璐王在這人面前,總能放開心思。
“王爺,何夢讓您不安?”廖公公驚詫問著,璐王蹙眉:“夢到不是噩夢,相反,夢到了謝先生回來,與我同游同樂,一時極是高興,只是臨醒時,他為我彈琴,當時聽的還不覺,醒來細想,卻是辭賓之樂。”
“哎,也不知道謝先生何時回來,這些日子也沒有通信,我心不安。”璐王嘆了一聲。
聽著璐王的嘆息,廖公公不由有些嫉妒,現在在謝成東的影響有點過大了,心中想著,口中勸著:“王爺,謝先生計謀冠絕,又一身武功,還有王爺派去的五百騎兵,只是回個門派罷了,諒是無事。”
廖公公的話還未落下,不遠處就有道官匆匆而來。
“王爺,有急報。”道官匆匆而來,聽著這聲音,璐王一驚,就有著一種不安的感覺:“將著消息呈上來。”
道官連忙將資料遞上,垂手侍立,璐王接過就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來。
“什么?裴子云聯合祈玄門伏擊,五百騎兵戰死,謝成東先生戰死?”一時間璐王頭就略一暈,身體一搖擺,廖公公見著不妙,連忙扶著坐在亭上石墩上,并且冷著臉向道官喝問:“這事可是清楚了?是不是錯報,誤報?”
“王爺,已核實了三遍,不然也不敢上報。”道官身子一顫答著,璐王只覺得心中一悶,臉上紅青交代,突咬著牙:“你說的難以置信,孤不信,祈玄門一向支持孤,在孤最危難時都沒有放棄,為什么現在突然之間背叛?還殺了門中最得意的弟子?”
璐王說到這里,霍站起身來,氣急敗壞來回在亭內踱步,咆哮:“來人!”
“奴婢……在!”廖公公立刻應著。
“你帶人立即將我們府內的祈玄門的人拿下,把這事查的水落石出,要有抵抗,格殺勿論。”
“是!”
道官聽著,連忙說著:“王爺,祈玄門道人在謝先生離開后第二日,都陸續離開了。”
“什么,可惡!祈玄門!”璐王更是暴怒,拔出劍對著柱子就砍:“實是可殺,實是可殺。”
“傳我令旨,秦晉二州內祈玄門的道觀,立刻抄了。”
“是!”
聽著應聲,璐王粗重喘了一口氣,從暴怒中清醒過來,突覺得身上發軟,又頹然坐下,許久才陰沉沉命著:“速查,裴子云在哪里。”
酈縣·驛站
雨下了一夜,不知道多少樹葉落下,地面上鋪滿了枯葉,這驛站外面看不起眼,其實里面裝璜別有風格,房門有公差敲門:“伯爺?要用早點了,今日天氣放晴,還要趕路!”
公差也不敢得罪忠勤伯,說話聲音都輕聲細語,往日不需要呼喚,偶爾呼喊,里面必有動靜,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卻沒有著聲音。
“咦,里面沒有動靜?”風吹來,一股血腥就擠進了公差的鼻中,這公差常年辦案,心中咯噔一下,臉色大變,伸手將門一推。
房門立刻推開了,只見里面窗戶緊閉,有些陰暗,離著門不遠,忠勤伯趴著一動不動,身體僵硬,口鼻流出一片血。
“不好了,出大事了。”公差驚恐得雙眼都直了,只一下就冷汗淋漓,醒過神來,就驚呼起來,將院里所有的人都驚動。
押運的劉太監,年紀在五十左右,正起床,聽著聲音,臉色一變,一躍而起,光腳就奔出。
數個仵作在勘驗殺人現場,還有著趕到的甲兵和捕快,頃刻之間,驛站里變得熱鬧不堪。
縣令及押送的劉太監臉色鐵青,默默看著,還有正巧路過同住驛站的官員,穿戴著四品官服,也默不作聲站在門外。
“公公,忠勤伯是朝廷重臣,雖戰敗鎖拿入京,可官身還在,身上更無攜帶多少金銀,卻在這里殺死,真想不透。”
“要知道,盜賊都是求財,哪敢殺大臣,而且就算是璐王,也不會對一個階下囚下手。”縣令說著,口水苦澀,就算這事和自己無關,可在自己縣內出的事,一個處分免不了,重者更要革職。
這算是禍從天降了。
聽著這話,太監不勝苦澀地咽口唾液,自己的禍更大,當下看著捕頭、仵作冷冷問:“可都查清楚了?”
這幾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小聲交流了幾句,一人才上前稟告:“劉公公,都是查得清楚了,忠勤伯是一掌擊在腦門上,頭頂骨凹下去一塊,連著腦漿都炸了,當場斃命。”
說著,膽怯的看了看劉太監和縣令,又說著:“可桌上還有著酒和熟菜,我已經問了,這不是驛站供應,是外面帶來了,看情況忠勤伯都用了酒食,想必是一個熟人。”
“而且看對坐的位置,這人地位不低。”
這話大家都理解,忠勤伯身份貴重,就算是熟人,坐的位置也很微妙,現在擺的酒食,很明顯這人地位不低。
“這就罷了,最心驚的還不是殺人的手法,是伯爺至死居都未叫喊,院外就有軍中護衛,雖下雨,可一個尋常人莫說翻墻,就算近了院子都能察覺。”
“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懂得妖術,更武功高強,奉命或與忠勤伯有仇,才能讓我們近在咫尺一絲不覺。”
聽著仵作公差的結論,頓時劉太監的臉色陰沉,而縣令心中也是驚疑,過了良久,這劉太監身子打了一個冷顫,向跟隨的道官問:“裴真君座駕到了何處?”
道官有些遲疑,應著:“下官立刻去查。”
這樣說著,立刻轉身而去,稍過一會入內稟告:“裴真君座架,抵達本縣的流水口碼頭,就在十里處。”
聽聞這話,在場的人都臉色一變,劉太監更是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縣令心想著:“難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不將朝廷放在眼里?”
心中想著,卻轉身對著四品官躬身:“紀大人,您是路過,本不應該打攪,只是我們品級低微……”
這四品官是參政,看上去五十多歲,叫紀銘,自幼聰穎,勤思好學,一生仕途并不得意,三十七歲始中舉,后加入了徐軍,遇事敢于發表意見,不避權貴,受到皇帝賞識,只是此人愛憎分明,不假辭色,以致至交好友都宣告決裂,官到參政就無以而繼,升不上去。
紀銘早早就聽過傳聞,就有懷疑,更憎恨道人,這本不是他的差事,卻臉色一變:“來人,我們一起去拜見真君。”
一江秋水波瀾,秋天下午,依然有些炎熱,裴子云靠在船陰涼處欄桿上,一側一桌,一個剛在水里撈出來西瓜,擺在桌上,仆人用著刀切成了十數塊。
裴子云眺望遠處,手拿冰涼的西瓜用著,很是滿意,任煒在側也取著一塊,笑著說:“主公,島上氣溫比陸地溫暖,因此還有這一次秋瓜,這深秋季節也是稀罕物,因此我選著送來,倒是解熱。”
裴子云用罷二塊,才笑著:“島上如何了?”
“島上百姓安居樂業,又遷移了些人,記錄有八百余戶,新開了三千畝田,現在水田是六千畝,坡田兩千五百畝,已可自足,已停止繼續開墾,倒是漁業擴展了不少,按照主公吩咐,曬成魚干儲備和販賣。”
“鹽田已出鹽,滿足島上綽綽有余,還有少量隨船販賣。”
“南方停戰,貿易漸漸恢復,現在出海的人,大多往流金島停靠補充,相比以前至少繁盛一倍。”
聽著任煒的話,裴子云點了點首,流金島有現在規模,已有海龜之氣,這就可代代繼承。
“呼”裴子云吐了一口氣,心中歡喜,更帶著輕松,任煒笑說:“主公,現在還有一件事,這是小郡主轉給您的信。”
聽著這話,裴子云心中一暖,說:“取來看看。”
任煒雙手捧信奉上,裴子云打開,看了起來,見信上字不多,只是盡是相思之語,看到結尾是個曲譜,裴子云細細讀過,手指彈過,琴聲在心中閃過。
“是小郡主自己創作。”裴子云吐了一口氣,思念著家,更思念著佳人,就在這時,一人匆忙上前。
“真君,參政紀銘、劉公公,本縣縣令,前來拜見,說有要事相商!”這人躬身說著。
裴子云聽了,不由冷笑了一聲,放下信:“來人,讓我迎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