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云在榻榻米上移動了下。
對面墻上掛著大大電視,隨著坂上三千子遙控,東京電視臺正在熱播新聞。
東京電視臺是日本的五大電臺之一,觀看人數眾多,收視率非常可觀,尤其以新聞精準、時尚前沿而受到喜愛。
此刻,電臺中專訪記者正播放一個畫面,一堆人對著尸體以及幾個人拍攝,整個屏幕鬧哄哄,還有著閃光燈。
警方逮捕了幾個人,這幾個人,聽報道是介錯的人。
切腹是武士自殺的儀式,但過程太痛苦,故很多時切腹者會委托其信賴者進行「介錯」。
介錯會把切腹者斬首,讓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痛苦折磨,這是一件相當光榮的事情,一般而言,切腹者會找一位自己最親密的好友、家人、兄弟或劍道高超的人來執行。
專欄記者對著電視面前介紹:“按照法律,介錯的人會被以委托殺人之罪判三到五年!”
轉過下一個鏡頭。
這個鏡頭處在一條繁華街道上,看樣子是東京銀座。
銀座是東京最繁華的商業街,大道兩側高級商店和名牌老鋪鱗次櫛比,巨大櫥窗展出最新流行男女時裝、錦秀和服、金銀珠寶、高級裝飾以及精致的藝術品,是日本人最喜愛的一個購物天堂,因在固定時間內禁止車輛通行,又被稱“步行者的天國”。
但此時,畫面上顯示的不是購物的浪漫,而有人正在游行抗議,同時不時還可以看見有人在憤怒燒書。
鏡頭轉進放大,原來燒毀的書是山田信一《蒲上門之變》、《誰是第二人》、《夜行之鬼》,以及山田信一最新獲得小川賞的《紫苑之舟》。
電視的畫面中還不停傳來一些聲音,一位中年婦女,看上去40歲,手中拿著一個橫幅,橫幅上寫著“騙子山田信一”,同時口中還在不停的喊著:“這是日本文學之恥!”
一個黑色衣服的老年婦女,頭發蒼白,同樣舉著手中的橫幅,寫著鮮紅的字:“山田信一去監獄”,同時還在抹著眼淚,用著嘶啞的聲音,哭喊:“山田信一必須對我丈夫之死負責!”
與此同時,游行隊伍中,有人大聲的喊著:“山田信一,有內幕!”
“不服,三大賞有內幕!”
在游行隊伍前記者,對著這樣抗議,對著鏡頭論述:“現在民眾在抗議,不知道山田信一先生,對此怎么看?”
石渡家
這是傳統的日式獨門獨院的住房,看起來有點舊,但面積不錯,離著山田家并不遠,此時石渡真子正看到了這一段新聞,立即轉身看了看庭院里的伢子,看她有沒有聽到這一段新聞。
冴子穿著一身鍛煉服,空氣中不停發出“呼呼”的響聲,她正在一刀刀揮舞,練習著裴子云教給她的劍道。
額上,手上都是汗,鍛煉服也被浸透。
石渡真子問著冴子:“冴子,你沒有看到剛才新聞?”
正在練劍的冴子,用手擦擦額上的汗,繼續一刀刀揮砍,對著母親說:“看見了,怎么了母親?”
石渡真子有些擔心,審查著她的臉:“冴子,你不是很喜歡山田君,現在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你也不去安慰?”
冴子繼續揮舞著竹劍,一劈、一砍,一撥、一返,絲毫不受石渡真子的影響,同時皺著眉,聳了下鼻,口中大聲:“媽媽,歐尼醬才不需要安慰!”
“再說,冴子是武家之女,冴子要努力練劍,才能保護媽媽和歐尼醬!”說著冴子更認真的練習起來。
早川家
早川家也是一戶建,也算是獨院住宅,有2層木造小樓,但是就相對普通了,早川多津子一臉素顏,穿淡藍色的圍裙,正在廚房中處理著菜。
而早川直美坐在沙發上,愜意躺著,不時磕磕瓜子,喝著茶,正在看新聞。
最近學習順利,她一直名列前茅,社團中她地位漸高,獲得了大家承認和需要,這種生活太舒服了,她對此非常滿意。
但當早川直美看到東京電視臺播出的山田信一新聞時,紅潤小臉一下變得雪白,嘴唇都在顫抖,就連拿在手上準備喝茶的水杯,都不由松開了,掉在地上發出“啪”一聲響,四濺的茶水灑了滿地。
這時早川直美根本顧不上地上散落的茶水以及茶杯碎片了。
早川直美立刻在沙發上站起來,拿起電話就準備出去。
而在廚房中聽到動靜的早川多津子,聽到茶杯碎裂響聲,出了廚房問著:“直美,你是怎么回事?”
“這樣毛糙,以后怎么主持家務呢?”
日本女人婚后大多不工作,所有家務是主婦全包,包括一日三餐、打掃房間、清理院落、棄置垃圾、澆花種草、放洗澡水、洗滌衣物、接送子女、輔導子女功課、教育子女等等。
她們將生活料理得井井有條,將家居安排得舒適妥當,丈夫才得以拋卻家事的紛擾,全身心撲在事業和工作上。
這種對傳統日本女性來說,是很重要的修行。
所以早川多津子才這樣說,只是出了廚房一看,看見女兒早川直美面色慘白,準備向外去,喊住了:“直美,你怎么了?你現在去哪里?”
“媽媽,我去看部長。”早川直美顧不上回答,立即收拾好自己東西,向外面沖了出去,但只沖了幾步,又回首拿了便當盒,再次飛速的奔了出去。
很幸運,奔跑的早川直美剛到街上就碰到了去合適的電車。
早川直美沒有猶豫,直接上了電車,這時不是上班高峰期,不過也沒有座位了,當下微踮著抓著吊環。
她其實已經長高了些,以前沒有那樣容易,才喘息了下,就聽見電車上有人在議論。
一對穿著情侶裝的年輕人,正相互聊著。
其中的女生穿一身淺白色的休閑服,臉上有著一顆雀斑,雖不是非常漂亮,但整個人顯現著青春的活力,她現在正對她的男朋友說著:“志男,你怎么看現在鬧的沸沸揚揚的四條宮切腹事件?”
身高1米7,穿黑色便服的立川都志男摸了摸自己平頭,用不屑的語氣說:“樹理,那還用說嗎?”
“四條宮佳行之死,是由于失去了希望而自殺。”
“如果不是山田信一十三歲連得三大賞,那么夸張成績,四條宮佳行怎么會百念而灰而自殺?”
“四條宮佳行在遺言中就寫了,他是因山田信一獲獎,自己落選,受不了打擊才切腹。”
“所以山田信一肯定有著責任,他逃不掉!”
而他的女友生內樹理則不滿,眉一皺,說著:“這雖和山田信一有關,但四條宮佳行是自己承擔不了自殺,又不是山田信一逼著去死。”
“況且報道說,四條宮佳行自己本身就有賭博問題,說不定就是賭博欠下了賭債,一時想不開自殺了,所謂的遺書只是借口!”
立川都志男撇了撇嘴,說:“不管怎么說,四條宮佳行用自己的死來抗議山田信一獲得小川賞這事,山田信一難道不應該承擔責任嗎?”
生內樹理堅決站在顏值相對高的山田信一立場上:“山田君的三大賞,是經過權威評委通過,又不是買來的,又有什么責任?”
兩人爭論,早川直美聽著,小手緊緊握住吊環,默不出聲,臉色蒼白。
等她抵達了山田家,她不由張大了嘴,院門外停了幾輛新聞車,扛著攝像機的媒體人員把鏡頭聚焦到院子,還一連串不間斷“咔擦”拍照。
其中就有東京日報、平安日報、今日快訊等多家知名媒體的記者。
當早川直美發覺這點,她遲疑了下,走了過去,果然幾個人立刻注意到了她。
“你是誰,是山田君的同學嗎?”
“你知道四條宮切腹事件嗎?”
“你對此有什么想法?”
這時,門打開了,是山田泉美開門,還拿著手機在通話,大聲說著:“直美,你怎么來了,快進來。”
山田泉美雖早有準備,還是嚇的臉色蒼白,連忙進入了里面,這時周圍記者都蜂擁而至,想要擠過來采訪,門重重關上了。
手機鈴響了,早川直美從包中掏出了手機,接通了:“喂,是部長嗎?我是直美,你還好嗎?”
“我現在您家里,是的,才來,您不在家嗎?”
“對,我現在不在家,在千葉縣的盡川神社,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了律師過來,會警告對方!”電話傳來裴子云的聲音:“因為我和你都是未成年人,按照法律,媒體無權這樣采訪。”
說著,一個轎車就開了過來,一人下來就對著記者說話,這些記者退了幾步,還是不甘心,不停的拍攝。
這人態度漸漸嚴厲,似乎說了重話,記者才漸漸散去,看到這一幕,早川直美心中安了幾分。
“直美,你趕過來,難道不怕嗎?”電話里,裴子云似乎知道事態發展:“為了安全,你還是避開些吧!”
早川直美張了張口,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了勇氣說著:“我不怕,我覺得山田桑沒有錯,這件事情不能由你來承擔責任,他們太壞了。”
“再說,我們是一個部,是同伴,這時怎么能背叛呢?”
“是嗎?”盡川神社中,裴子云接電話的動作一頓,緩步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濃綠的樹木,片刻后一笑:“明白了,直美,你注意下安全,相信我,我一定會解決。”
電話掛了,裴子云沒有說話,只是喃喃了一句:“同伴嗎?”
良久,他喊了一聲:“系統!”
眼前快速出現一梅,并迅速放大,變化成一個帶著淡淡光感的資料框。
“任務:你受到了詆毀,這影響著你的傳奇之門,請迅速反擊,穩定傳奇之門(未完成)”
傳奇之門依靠著文學聲譽,這并非不可解決,事實上,殺掉了福直明神,他能感覺到,一小塊已經永久性。
但在完全永久化前,余下還依靠著文學聲譽。
“現在是倒幕派看見計劃沒有成功,就抹黑自己嗎?”裴子云一笑,眸子冷淡而帶上一絲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