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田地現在就可以辦,要努力的就是功名了。”
“哼,道緣淺薄又怎么樣,我有梅花。”
葉蘇兒有大氣數,是三葉二果之一,可是原主記憶里,真正成就的卻是謝成東,而非是這五個人。
依靠的就是這梅花。
原主或會迷茫,似是遺憾,似是欣喜,而自己只會勇往直前,想到這里,裴子云一抬首,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家,喊著:“娘,我和你商量些事。”
午后陽光有些大,裴錢氏應了一聲,穿緞套緞裙,戴銀絲髻,現在已恢復了幾分官家小姐出身的氣質:“什么事?”
“娘,上次你說要買田,我覺得可以動手了。”裴子云是成熟的人,自不會覺得裴錢氏有錯,說白了,外人見自己條件好上門談,母親看見更好對象有遲疑,都是人之常情。
那女郎看似客氣,其實和那銀龍寺三問一樣,找個理由就糊弄和欺負罷了,這關裴錢氏什么事呢?
“我家原來就有十畝水田五畝旱田,只是當給了李家,現在全數還給了我們。”裴錢氏聽了這話,回著:“你年少中了秀才,縣里很是看重,安排的五畝田是良田,還連成了一片,單是這個臥牛村,算得上是大戶了!”
說到這里,裴錢氏笑著:“再買田,就買不到村里的田了。”
“娘,自前朝陳,官府就已經知道兼并之害,故官府有一職能就是拆分大戶。”裴子云聞言笑著,實際上明清時官府就有這職能,所謂的地主,大部分情況下不過是幾十畝上百畝而已。
“但我是秀才,自能跨鄉買賣田地,要是我中了舉人,整個縣里都可隨意。”
“娘,你現在有些銀子,現在就可尋人買田,三四百畝的規模,對我家是有些勉強,但中了舉就是恰如其分了。”
“還有宗祠的事,我覺得也可以建了,到時把祖父父親的牌位供上,我們就是這江平縣裴家開支之祖了。”
裴錢氏點首答應,笑著:“我兒考慮周詳,不過這宗祠的事,還得你們男人來,我婦道人家,不恰當。”
“娘,你可以找我裴家的族人,商量下,你給銀子,他們干活。”
“行,你既想考取舉人,離秋試不過二三月,還得努力,這些事都交給娘了。”裴錢氏官家小姐出身,讀書明理,又經過苦難,自然難不倒她。
東安府·張府
卵石甬道,正房飛檐壯觀,室內侈華,圖書琳瑯,張玠玉接過參湯喝了一口,和李文鏡對弈,這盤棋已弈至中盤,這時就有著人匆匆拿來了信件,送到了張玠玉的面前,稟報:“公子,江平縣有緊急消息傳來。”
“江平縣巡檢,剿滅長存已久悍匪黑風盜,縣中秩序為之一安!”
“什么?”張玠玉臉色一變,接過信件,撕開一看,頓時大怒,對李文鏡說著:“江平縣巡檢和著裴子云敢滅我黑風盜,當給個報應。”
李文境思索了一會:“此子可能是松云門的人,又中了功名,現在辦了這事,已入了官府之眼,巡檢更是官身……”
“區區一個秀才和從九品,又能怎么樣,再說我們還能忍了?”
“要是外人看見我們忍了,怕以為我們軟弱,這就不行了。”
“公子說的有理,不過直接動手反噬很大,不如使計滅之。”李文鏡聽了,呆著臉沉思,說著。
“何計之有?”張玠玉精神一震。
“巡檢是官身,再小也是朝廷命官,有著直接官氣,必須徐徐圖之——引誘他,誤導他,敗壞他,直到劫數到了,身敗名裂。”
李文鏡望著窗子,眸子晶瑩生光,說:“我們道門,千百之數,不就是這樣操縱凡人的命運?”
“真的圖盡匕見,那是不得已或關鍵時。”
張玠玉拊掌笑著:“就是這話,不過使人有些郁悶,這裴子云呢?”
“裴子云我查了,的確祖父算是官宦,但最高不過七品,而且其父還在前朝有著罪名,現在根基是沒有了。”
“能依靠的不過是一個秀才功名。”
“這就必須釜底抽薪,想辦法讓此子惡了教喻,教喻雖不能直接革了此人功名,但可以上書學政革掉,沒有功名,到時就可差人,暗中綁著家眷誘來,公子想殺想辱都可隨意。”李文鏡一搖折扇,淡淡說著。
“教喻清正,不是我們的人,怎能使得革了這裴子云功名?”
“就因清正,眼里入不得沙子,這里面就可入手。”
“至于松云門,就是趙寧與此子有點淵源,只要沒有修法,就不算道門的人,使計殺了就殺了,誰會為他出頭呢?”
這李文鏡低語,張玠玉傾聽,神色不動,聽著聽著就有些意動:“好!李先生真不愧大才!”
說著“啪”一聲,打死一只花腳蚊子,喊著:“李愧,李愧!”
只稍過了一個呼吸,就聽著敲門聲,就有著一個魁梧男子推門進行來,一言不發,垂手站在一側聽著。
“李愧,去把唐真,他在我這里快活不少時間了,也應該干事了,給我叫來,我有事安排。”
“是公子!”
東安府·曦春園
東安府長街每當入暮,行人摩肩接踵,最東端,是官紳的府第,多有各式花木扶疏的小花園,曦春園內部,重門疊戶,貫穿的走廊四通八達,進入宛側身迷宮,最有意思的卻是暗道,似乎通向長街東端幾處。
一座小樓,花木映掩,其中一張大床,里面被子翻騰,好一會就有著幾個女聲嬌呼:“公子厲害,公子厲害,饒過小奴吧。”
“啊呀”只聽聲音被堵住了,又聽著有著幾個女子嬉笑,就在這時,就有著敲門聲音響起。
“咚咚”這時,唐真正在極樂,有著人打斷,不由大怒:“誰?”
“是我!”這時,就有聲音傳來,這聲音唐真很熟悉,是張玠玉身側侍衛李愧的聲音,這人是張玠玉心腹,此時來呼喚,必就是有著大事,因此就掀開被子,準備著起床。
幾聲嬌呼,隨著被子掀開,是幾只少女少婦,白嫩光滑,正和唐真糾葛在一起,這一掀開,都臉紅了起來,羞澀非常。
唐真跟著李愧到了房間,通了一條地下通道,等出來時,就已經是張府,再轉折過來,入目就是張玠玉和李文鏡下著棋。
唐真進到房中,李愧就出門而去,將門帶上了。
門一聲給關上了,窗戶透著光進來,張玠玉就悠悠說著:“唐兄,這溫柔鄉,還享受的快活罷?”
唐真說不出話來,就見張玠玉又說:“普通女子就罷了,嘗了下,就算了,青樓里也不缺這樂子。”
“可與你翻滾者,都是良家大戶家的媳婦,小姐,說不定平時還見過禮,這偷情的滋味就美哉了吧!”
唐真臉漲的通紅,說不出話,要不是這樣,自己哪輕易陷進去?
張玠玉這時,笑容轉成冷峻,眸子帶著幽幽的光,說:“你福既享了,那就得給我們辦事了——聽聞你也在江平縣,并且和裴子云還認識,我卻有事要吩咐你。”
說著,把事情吩咐,要這唐真按計行事,對付裴子云。
唐真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是要他做著不仁不義之人。
張玠玉說完抬起頭,見著唐真臉色陰陽不定,不由冷哼了一聲,玩味的一笑:“你不肯去?”
聽著這話,唐真身子一顫,沉默了片刻,嘆著:“不,我入了圣門,自聽著圣門安排,必完成大師兄所命。”
“這就對了。”張玠玉笑了,又變成雍容溫和的公子:“還有,溫柔鄉雖好,終不能濫,我看你臉色都青白了,這酒色還得節制。”
“本門心法再妙,能使你夜御數女,但精血也不是憑空產生,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外門弟子也多的是,你要玩玩,無所謂,要真修道入門,還真得控制。”
說完,遞給了一卷文,一揮手:“這是情報,事情都在上面了,你在府城也呆了不少時間了,回去罷!”
唐真心中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就又自密道出去,等出了密道,不遠處一個小池,他就靠了上去,雖水面不如鏡子,但是這時看上去,只見自己臉色的確有些青白,也瘦了些。
“日夜討伐,哪能不這樣?”唐真自嘲著,他并不是不聰慧:“哪怕沒有師門禁制,單是這艷福,自己真的能回頭,真的能脫離?”
“呵呵,前朝光宗皇帝,登基即位,革除弊政,撥亂反正,重振綱紀,但也是死在女色上,每日回宮后沉于酒色,縱欲淫樂,身體羸弱,不過一年就死了。”
“我看我也會這樣下場,而當日十數個秀才,怕是都落了此紅粉陷阱,從此不可自拔。”
“不過這肯定有限制,那些前十秀才,除了裴子云,都不在拉攏之列。”這樣想著,唐真拿起文件。
“原來是裴兄的來歷……祖上也是官宦,難怪這樣年輕就中了秀才。”
“哦,到江平縣的裴家不過七八戶,沒有什么根基。”
“咦,說動了巡檢,一舉殲滅了黑風盜,只有一人由于冒進而死,殺匪三十七人,懸首于城。”
唐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正因是本地人,所以才知道這事多么不易,過了片刻,他苦笑:“唉,想不到我唐真,變成這樣的小人,要設計陷害裴兄你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