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大奔停在了店外,蕭顏下車走進來。
“張店長,我知道消息了,但這幾天實在是無法抽身……”她走進室內,摘下太陽鏡,惋惜地打量著室內。
“沒關系,反正已經結束了。”張子安并不需要她的慰問,只是想請她幫忙介紹一下靠譜的裝修設計公司,這行業的水太深。
張子安說:“你不是提醒過我么?告訴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所以說,暗箭來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玻璃。
蕭顏抬手按壓著太陽穴,像是頭痛似的地說:“可我沒想到他們居然這么卑鄙,連砸店的招兒都使出來了……你也是,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呢?我好歹可以幫忙想想辦法。”
被七位彩虹戰士勒索之后,張子安確實考慮到向蕭顏求援,但是最終沒有這樣做。倒不是因為面子問題,而是他記得她說過,她的美容院雖然在本地算是規模不小了,但跟繁星一比那是云泥之別。
他不知道對手會不會再來勒索,也不知道何時會來,更不知道七位彩虹戰士是誰指派的,即使向蕭顏求援又能怎樣呢?讓她扔下美容院那一攤子事,夜以繼日地守在這里?他們的交情根本沒有到那種程度。說白了,蕭顏認為他的店有前途,高看他一眼,但他必要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于是他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說道:“我可是武學大宗師啊,這些小嘍啰算得了什么?難道你沒看視頻么?”
蕭顏皺起精修過的眉毛,有些懷疑地打量著他,“你真的會武術?不是騙人的吧?”
“當然。”他肯定地說,“視頻都有了,怎么會騙人?”
蕭顏正想再問,這時一輛警車停在了門口。
她聽到剎車聲,一看是警車,就暫時住了口,凝視著外面。
盛科走下警車,從副駕駛位取下大檐帽戴上,很瀟灑地關上車門,隨意掃了幾眼零星前來拜師的圍觀群眾,徑直走進了寵物店。
“喲,這不是蕭總么?”他彎腰鉆過卷簾門,一眼就看到了蕭顏,表情有些意外。
“是盛隊長啊,好久不見,最近又破大案子了吧?”蕭顏伸出手與他握手。
張子安起初有些驚訝,但隨即一想又覺得合情合理。蕭顏的美容院在成長過程中也不是順風順水,甚至屢次遭受過黃、賭、毒的污蔑,因此與盛科結識是很正常的,沒準兒就是在盛科帶隊搜查的時候認識的呢。
盛科與蕭顏寒暄了幾句,張子安默然站在一邊,從他們對話的口氣上,感覺他們之間不算太熟,私交即使有也并不多。
寒暄已畢,盛隊長掃了一眼張子安,對蕭顏說:“蕭總和這位張先生認識?”
蕭顏點頭,“是我新認識的朋友。”
朋友這個定義太寬泛,盛隊長也不清楚到底是多親近的朋友,只是對張子安又加深了幾分印象。
“盛隊長,請問有什么事嗎?是不是跟這起案子有關?”張子安明知故問。盛科前幾天夜里帶隊突襲青人巷,大概是拿到了一些證據。張子安知道他肯定要再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盛科深深看了他一眼,張子安感覺這一眼就像是給自己做了個X光掃描一樣。
“是這樣,張先生,我是來問問你,你認不認識繁星加盟店的店長陳泰通先生?”
“認識。”張子安立刻回答,“前幾天他還帶人來我的店門口鬧過事。”
“難怪……”盛科沉吟片刻,說:“我們以涉嫌買兇傷人拘捕了陳泰通。”
張子安靜靜地聽著。
“陳泰通對這件事供認不諱。據我所知,他請來的律師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以民事賠償換取你的諒解?”盛隊長說道。
“盛隊長,請稍等。”蕭顏阻止他說下去,對張子安說:“跟我過來一下。”
她把張子安拉到店鋪角落里。
盛隊長知道他們要通通風,就隨便在店里看看。
菲娜對他愛搭不理,閉目打盹。
盛隊長對貓幾乎是完全不了解,也看不出菲娜的身價,倒是對戴著斗笠穿著馬褂的老茶更感興趣。
“怎么了?”張子安問。
“你知道民事賠償是怎么回事么?”蕭顏反問。
說真的,張子安確實不太清楚,“不就是他派人砸了店鋪,現在要賠我錢?”
蕭顏笑了笑,“你以為就這么簡單?你以為他主動賠償是良心發現?”
張子安不明覺厲,只好擺出黑人問號臉。
“難道不是?”他問。
蕭顏糾正道:“你想得太簡單了,他賠償的目的是換取你的諒解,以獲得減刑。”
她看張子安一臉懵逼,又進一步解釋道:“按照我國的法律標準,如果他全額賠償你的損失,可以酌情獲取30的基準減刑,如果再取得你的諒解,又可以額外再減10。”
“哦。”張子安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陳泰通主動提出民事賠償。
他非常感謝蕭顏的提醒,同時深深察覺到自己是個法盲的可悲事實。
“所以,你要考慮清楚,要不要接受他的賠償。”她嚴肅地提醒道,“換句話說,你有多恨他?”
張子安有多恨陳泰通?
他低著頭仔細想了想。
其實他與陳泰通只見過一次,就是陳泰通領著人堵門賣寵物那次,即使那次也被他用計謀給詐跑了。
這次的打砸搶事件,確實是陳泰通出錢雇傭青人干的,但好在有驚無險,沒有傷害到店里的寵物,無論是星海、菲娜還是老茶都安然無恙……
結論是,他并不怎么恨他,至少不會恨到除之而后快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比起報復,張子安更需要錢。
他不知道陳泰通會被判幾年,假設是十年吧,減輕40,還剩下六年。再假設陳泰通在監獄中表現良好獲得相應的減刑,至少也要在監獄里待上三年。
張子安側頭看了看老茶。
盛隊長對老茶很好奇,但老茶根本不鳥他,躺在電熱毯上裝睡覺。
如果是老茶的話,會怎么選呢?
老茶已經選了。
它昨夜沒有去找陳泰通的麻煩,就說明它認為陳泰通根本無關緊要。
于是,張子安坦然對蕭顏說:“我不太恨他。”
蕭顏頗感意外,“所以你要接受他的賠償?”
張子安點頭,“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得到第二次機會。他已經受到了懲罰。”
啪啪啪!
盛科悠然鼓掌,“張先生果然不愧是武學宗師,光這份心胸就非常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