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飛瑪斯的能力是主角模板有些夸張,畢竟它是“取法其上,得乎其中”,無論是向星海學的預測未來還是向老茶學的武術,全都是弱化版和簡化版,飛瑪斯沒有學到選擇未來的能力,也沒有得到信仰之力賦予老茶的鋼筋鐵骨,但即使如此也很屌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亂猜一通,當然其中八成是理查德在嘩眾取寵,說了半天卻依然沒有解決一個本質問題飛瑪斯為什么會忘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張子安點的外賣已經涼了,他拿到樓上去用微波爐加熱。
寵物店里很暖和,飛瑪斯將憋悶很久的話傾吐出來,覺得胸懷為之一暢,精神放松了許多。老茶繼續放電影,理查德爭搶遙控器,菲娜打了個呵欠繼續睡。
飛瑪斯也趴下來,注視著電視屏幕。
看了一會兒,它有些困倦了,眼皮漸漸耷拉,幾經掙扎后,終于閉上了。
“飛兄?”
“飛兄?”
朦朧中,飛瑪斯像是剛睡著,便被誰給叫醒了。
“晚飯好了么?”它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問道,以為是張子安叫它吃晚飯。
“飛兄,你餓了么?”
等飛瑪斯看清楚眼前的景像,一激靈就站起來,困意全飛到九霄云外。
老茶年輕時的老茶,頭戴斗笠,身穿灰色的長袍馬褂,笑盈盈地站在它面前,說道:“飛兄你體型大,得多吃些東西,不能跟我一樣,我一天不吃飯沒什么關系,但飛兄你可不行,昨晚應該吃些牛肉的。”
飛瑪斯晃晃腦袋,望向左右。
這里不是奇緣寵物店,它再次來到了荒山野嶺里的俠貓義犬祠。
飽飽地睡了一晚上,陳家三口看上去精神狀態不錯,跪在祠堂里唯一空閑的蒲團上,手捧檀香,輪流向供桌上的牌位行禮,口中還念念有詞,無非是說請俠貓義犬在接下來的旅程中繼續保佑他們之類的。
供桌上的雞鴨魚肉已經被掃蕩一空,昨晚剩下的半盤醬牛肉和半個烤羊頭也被裝進了又臟又破的包袱。當然,若非得到老茶的授意,他們是不可能這么做的。
飛瑪斯突兀地問道:“老茶,昨夜我去哪了?”
老茶被問得摸不著頭腦,如實答道:“飛兄何有此問?飛兄哪也沒去,一直趴在蒲團上休息,直到剛剛被我叫醒……或者說,飛兄有把握瞞過我偷偷離開這間祠堂?”
瞞著老茶然后推開祠堂厚實的大門離開,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夜里一切風吹草動都瞞不過老茶,在夜里它比飛瑪斯更清醒。
既然老茶這么說,那飛瑪斯就一定整夜都留在祠堂里。
飛瑪斯呆呆地愣住了,一時間有些晃神。
老茶擔心地注視著它的臉色,關切地問道:“飛兄怎么了,是睡糊涂了還是身體抱恙?”
“算了,我沒事,大概是睡糊涂了吧。”飛瑪斯回過神來,搖頭嘆息道。
老茶勸慰道:“飛兄可能是餓的,等今天送飯的人來了,飛兄你就先吃,不用等我一起。”
飛瑪斯苦笑一聲,它真不是餓的。
不過這樣也好,似乎可以借著睡覺在兩個世界之間切換,哪邊都不耽誤。別人是睡覺時做夢,它是睡覺時來到夢中。
陳家三口跪拜上香完畢,又向老茶和飛瑪斯連連作揖,不斷感謝它們昨天夜里的救命之恩。
老茶抬頭看看天色,向他們揮揮手,又給他們指了個方向,示意他們盡快趕路。
陳鐵蛋和他媳婦千恩萬謝,牽著虎娃的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他們剛走,老茶就把他們上的香弄滅了,它和飛瑪斯都不喜歡這味道,烏煙瘴氣的。
由于老茶和飛瑪斯都餓著肚子,上午沒有進行慣例的切磋過招。
沒過多一會兒,晌午的時候,山外又來了一隊人馬。
這次飛瑪斯沒有大驚小怪,它和老茶已經知道,這大概是伍凝又來探望它們了。
等這隊人馬行近,果然正如它們所料,伍凝依然穿著方便的男裝,騎在高頭大馬上,興沖沖地一馬當行向它們跑過來。
老茶和飛瑪斯也挺期盼她的到來。
這一年里,伍凝每隔兩三個月就會親自進山一次,一是探望恩人,二是散心。
山中的日子很無聊,老茶和飛瑪斯除了睡覺、吃飯、習武之外沒什么可做的,寵物店的故事早已經講完,行俠仗義的機會又不是每天都有。
好在伍凝進山時往往會帶著報紙,給它們朗讀一些時政要聞,每到這時候它們都會聽得很認真,借此了解一些山外發生的事。
下人們跟隨她來過數次,不待吩咐,有人牽著馬去河邊飲馬,有的拿著掃帚打掃祠堂、清理灰塵和蛛網,還有人帶來新蒲團換掉破舊的。
飛瑪斯和老茶昨天一整天沒吃飯,早就餓了,等下人們放下食物,立刻開始大快朵頤。
它們吃飯的時候,丫鬟帶來一個繡墩放在干凈的地上,伍凝拿著幾份報紙和雜志,坐在繡墩上,開始為它們挑重要的事情朗讀。
“對了,你們知道嗎?最近出了一個頂了不得的作家!”她興奮地說道:“我給你們讀一段最精彩的!”
她翻開一份月刊雜志,念道:“凡事總須研究,才會明白。古來時常吃人,我也還記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葉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念完后,她放下雜志,縮了縮脖子笑道:“你們大概聽不懂吧,不過我第一次讀到這段時簡直渾身發冷,鉆進厚棉被里都不暖和……還好我爹不是書里寫的那種人。”
飛瑪斯完全聽不懂,也不關心,它只在意為什么今天的燒雞火候有些過……倒是老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伍凝沒有注意到老茶的反應,只是凝望著遠山,喃喃說道:“我爹雖然不是那種人,但也不想讓我讀這些報刊,說會惹禍上身,我讀了之后想跟人說,但卻沒人能說,只有進山時跟你們說說這些……”
老茶同情般地看著她。
“還有,差點忘了說。”她自憐地笑了笑,從傷感中脫離出來,又拿起一份《申報》說道:“還有一件大事。德意志剛剛宣布投降,大戰結束了,中國是勝利的一方。北洋政府在太和殿進行了盛大的閱兵慶典,聽說很熱鬧,真想去親眼看看啊……不過好遠呢。”
飛瑪斯差點被一根雞骨頭噎著,咳嗽了幾聲。
它抬眼盯著《申報》上的大字標題,不過更吸引它的是時間。
1918年。
飛瑪斯的心中突然生出了某種莫名的情愫,這個數字對它來說似乎有別樣的意義。
它扭頭望向遙遠的西方,卻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說完了大事,伍凝跟它們說了一些體己話,甚至有些是屬于少女的小秘密,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的。
等日頭偏西,下人們催促她回家,她這才跟它們道別,依依不舍地離開。
魚歸大海,鳥回山林,俠貓義犬祠再次恢復了寂靜。
飛瑪斯側了側頭,向一旁的老茶說:“老茶,我有了新故事,想不想聽聽?”
“哦,是什么故事?”老茶立刻來了興趣。
飛瑪斯趴臥在蒲團上,說道:“是一個挺長的故事,關于如何拍電影的故事,你最好也趴下來慢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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