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埃及政府于2016年底宣布實行浮動匯率制以來,埃及在2017年的通貨膨脹率高達34.2,埃磅迅速貶值,埃及當地人的實際收入水平進一步下滑,底層公務員都只能勉強維持溫飽,更何況普通人。
不怪埃及人挖空心思坑蒙拐騙,實在是因為光靠死工資是養不起家的,基本工資之外的副業收入決定了他們的生活水平。
剛到埃及的中國人往往不習慣埃及人為什么總是腆著臉伸手要小費,甚至指個路都會索要小費,因為在埃及人看來,小費也是收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算完全沒理由收小費的場所,埃及人也會想辦法巧立名目,比如說在開羅逛豪華商場的時候,如果是現金結賬,標價299和298的名牌衣服都會被收取300,收銀員的統一口徑是——沒有零錢找零。
顯然,攔在張子安面前的這個金字塔景區員工很擅長開源節流,想出一個增加收入的好辦法,就是本著“縣官不如現管”的原則,把手里權力變現,向游客高價推銷本應禁止游客入內的未開放區域。
但是他不敢在人多的時候明目張膽這么干,只會等每天限量的300位游客快要走完時,才會跳出來向所剩不多的游客推銷。
而且他還挺聰明,不收隨時可能貶值的埃磅,直接索要硬通貨美元。
實際上,只要肯花錢,埃及大部分景點的員工甚至警察都是可以通融的。
張子安的疑惑頓時得到了解答,那失蹤的十來位游客一定是慷慨解囊,付錢進入了未開放區域。
那么,交不交錢呢?
當然是要交的。
這可能是一生一次進入大金字塔的機會,若是交點錢就能進入很少有人能進的未開放區域,那是相當值得的。
另外,精靈們的神情有異,似乎側向通道的里面正在發生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但是當著外人的面,他不便跟精靈們交流,這就更引起他的好奇。
跟埃及人做生意的原則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他伸出一根手指,“1dollar.”
員工很無語,可能沒見過砍價直接砍到地板上的。
員工裝出割肉般的表情,擺手表示不能再便宜了。
張子安豈會被他騙到,他在這里攔路收錢是無本萬利的生意,每招攬一份生意都是純賺的。
他從兜里摸出隨身帶的幾瓶拼夕夕版的凊涼油,在員工面前一晃。
員工眉開眼笑地答應下來。
把凊涼油和兩美元收入囊中,員工指指通道,催促道:“Notime!Qui!Quickout!”
離大金字塔的關門時間所剩無幾,這個員工也怕自己的斂財伎倆被其他員工知道,一個勁兒地催促張子安速去速回。
張子安進入側向通道,員工又恢復一本正經的樣子看守通道入口,實則是在把風。
跟故宮一樣,自從現代考古人員進入金字塔后,挖掘出的大部分通道和墓室都沒有對游客開放。人們對未知的東西總是充滿好奇,神秘的金字塔里的神秘未開放區域更是激起人們無數的遐想。
這是一條很長的通道,隔著挺遠才有一盞燈,而且似乎有幾盞燈壞掉了卻沒有維修,令通道內很是昏暗。
張子安走了一會兒,回頭看看那個員工沒有跟來,便低聲問道:“有什么發現沒有?”
老茶黃銅色的眼眸分外閃亮,盯著前方說道:“前面好像有人,人數還不少。”
飛瑪斯贊同道:“我也聽見了,他們好像在說話,聲音嗡嗡的,但是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嘎嘎!這時候還是看本大爺大顯神威吧!”理查德興奮地雀躍道。
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張子安沒有數錯,游客們也沒有失蹤,而是和他一樣進入了這條長長的通道。
通道基本上是水平的,至少他察覺不出明顯的坡度。
走了大約50米,連他都聽到了嗡嗡的說話聲。
不對,這似乎不是尋找的說話聲,而像是……在祈禱。
理查德費解地歪著頭,它能聽出這是在用很多不同的語言念誦著同一段話。
通道的盡頭連接著另一座石室,張子安踏入之后,眼前豁然開朗。
他猜到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王后墓室。
無論是國王墓室還是王后墓室,都是人們的推測而已,修建這兩間石室的真正用途還沒有定論。
剛才的國王墓室好歹有具石棺鎮住場子,這間王后墓室里幾乎沒有任何古人留下來的東西,地板出奇的粗糙,像是沒完工一樣,墻壁和天花板倒是修建得一絲不茍。
但是,這里并不是空蕩蕩的,十來個不同年紀、不同膚色、不同衣著打扮的游客盤腿坐在墓室的中央位置,圍成一個圓,彼此手拉著手,狀似異常親密。
圓心的位置,也就是墓室的中心位置,點著一根蠟燭,昏黃的火苗筆直地上升,燭光映照著他們每一個人的臉。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無法形容的愉悅微笑,那是發自心底的微笑,像是已經從世間的一切煩惱中解脫出來。
在這憋悶的墓室里,他們仿佛身在天堂。
這詭異的一幕令張子安幾乎停止了呼吸。
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游客,他們在這里……干什么呢?
張子安的突然入內也驚擾到這些人,他們在他進來之前齊聲吟誦著某些經文般的語句,而他的到來令他們的聲音像斷電的錄音機般戛然而止,齊刷刷地抬起眼睛盯著他。
他的動作帶起的微風這時才吹拂到蠟燭,令燭苗產生了微微顫動,這些人被燭火投射在墓室墻壁上的影子也跟著搖動,仿佛群魔亂舞。
他心中滋生出一種預感,自己似乎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
精靈們也屏住呼吸,詫異地打量著這些人,π更是藏在他的腿后面不敢露頭。
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呆立在原地,不由地心疼起剛才那兩美元,早知道就不進來了。
“空……空尼其瓦?”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模仿日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