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之后,駐足在這座被圓形水池圍起來的泉眼旁邊,張子安不動聲色地拍死一只在眼前31更新快嗡嗡亂叫的蚊子。
同樣是綠洲,錫瓦綠洲的蚊子數量卻比法尤姆綠洲那里少得多,這點比較奇怪,錫瓦綠洲擁有2000余處天然泉眼,也擁有咸水湖,環境與法尤姆綠洲類似,按理說蚊子數量不應該產生這么大的差距。
要說原因,一是這里的植物與農作物種植面積遠小于那里,二是加隆湖雖然是咸水湖,但不算太咸,至少湖里還魚蝦生存,但錫瓦湖水的鹽分含量太高,連湖邊的沙灘都覆蓋上一層白霜般的鹽粒,蚊子無法在湖水里產卵并孵化幼蟲。
泉眼的水是活水,清澈見底,而蚊子喜歡在死水、靜水和臭水里產卵。
他拍蚊子的聲音當然瞞不過菲娜的耳朵,但剛才路過集市時似乎沒有發現賣蜂蜜的攤販,令它遺憾萬分,而他則慶幸不已。
站在池邊看了一會兒小孩子們戲水,張子安終于失望地確認那幾個歐洲女游客沒有裸泳的意思,倒是有幾個年輕男子像是要脫衣服下水。
在他眼神亂瞟的同時,菲娜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樣,不住地望向茂密的椰棗樹林掩映的一抹土黃色的建筑。
從這里只能看到建筑的尖頂,不過反正沒有固定的目的地,而且也不想看男人游泳,于是張子安就提議向那邊走。
從椰棗樹下經過時,理查德嘴賤地叼了幾粒椰棗吃,不過馬上又呸呸地吐掉,差點吐到張子安的衣服上。
“又酸又澀,好難吃!”它喃喃說道。
“這不是廢話嗎?還沒成熟呢你就吃?不過聽說椰棗蘸清涼油別有一番風味,你要不要試試?”張子安就知道它是閑得,那張破嘴連一刻都不能閉上,非得找點事才行,不是吃就是說。
正說著,他們穿過樹林,眼前出現一座像是殘破城堡的建筑,但這里似乎不應該存在城堡。
張子安轉念一想,馬上明白了這座建筑的身份——這里就是亞歷山大大帝前來求取神諭的神諭殿,而相隔不遠就是阿蒙神廟。
現在一提到阿蒙神廟,一般都指的是盧克索那座大型阿蒙神廟,而這里很少有人來。
無論是神諭殿還是阿蒙神廟,都供奉的是羊頭人身的太陽神阿蒙,如今也都成了一片廢墟。
這兩座曾經改變歷史的阿蒙神廟和神諭殿并非毀于暴雨,因為古埃及人建造大型建筑一般是用石頭,而不是用泥磚——也許用泥磚反而好一些,不至于因為建得太結實而于1896年被當地人覬覦石料而用炸藥炸塌,就地取材建造警察局和其他設施。
聽完張子安的講解,弗拉基米爾贊許地點頭道:“雖然有些可惜,但我支持破四舊,掃除封建迷信思想!人民當家作主,拆掉神廟蓋房子為普通老百姓遮風擋雨,這應該算是好事!至于神,可以讓他暫時出去住幾天嘛!”
“這個吧……”張子安委婉地告訴它,“這跟掃除封建迷信沒有一毛錢的關系,拆這個神廟只是因為現在的當地人不信這個神而已……”
弗拉基米爾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禁無語。
神諭殿建在一座小土丘上,抬腳就能拾階而上。
周圍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
張子安和精靈們來到神諭殿的廢墟前,這里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用英語和阿拉伯語記述著亞歷山大大帝當年帶著少量隨從進入沙漠尋求神諭的經過。
這里算是錫瓦的一處制高點,畢竟神嘛,總要高高在上的才有神的樣子。
站在這里向四周眺望,整個小鎮的全貌盡收眼底,周圍是墨綠色的椰棗林,更遠處是一片波光蕩漾的咸水湖。
隔著小鎮,死者之丘與這里遙遙相望。
太陽在地平線附近徘徊,陽光已不再刺眼,這里是思考人生感悟歷史的好地方,孤身一人站在神諭殿前,心靈都像是被放空了一樣——無論是持續千年的王朝還是受萬民供奉的神廟,到最后也不過是一坯黃土。
張子安裝模作樣的唏噓一番,只能允許自己暫時放空一小會兒,畢竟還要賺錢娶媳婦然后子子孫孫無窮匱也……事實已經證明,只有血脈的延續才是最可靠的。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從來到神諭殿前,理查德突然變得沉默不語,低著腦袋像是一直在默默思索著什么。
它這樣沉默的樣子還真令張子安不太適應。
“我說,你吃錯藥了?”他問道,“還是說你吃多了想拉稀?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拉到我身上和衣服上……”
理查德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本大爺在思考一個問題,你這個白癡不要來打擾。”
臥槽?
張子安難以置信地盯著它,這么正經的話實在不像是從它這張經常滿口噴糞的鳥嘴里說出來的。
“你在思考什么問題?”他好奇地問道,能令這只賤鳥忘我般思考的,難道是什么非常重要的問題?
理查德嘖了一聲,“說了不要來打擾本大爺!你這個白癡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話不能這么說。”張子安為了解開心頭的疑惑,暫且忍耐它的輕蔑,“你沒聽說嗎?三個臭皮匠加在一起,抵得上一個諸葛亮!你把問題說出來,沒準兒我能幫著找到答案呢?”
“切!就憑你?咱們兩個加在一起,你會拉低平均智商水平的!”理查德翻了個白眼。
看來給它軟的它不吃,非要吃硬的!
張子安剛挽起袖子準備用暴力執法,它好鳥不吃眼前虧,立刻改變口風說道:“嘎嘎!告訴你也無妨,也許你就是天命之子,正合適解決這個問題!”
“哦?其實我也這么覺得!”
他聽得高興,但心里也提高了警惕,因為這只賤鳥絕不會無緣無故夸獎他。
理查德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發現了沒有?咱們從旅館走到這里,這一路上好像沒見到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