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講機中突然響起的聲音,本不信鬼神的衛康卻是手一顫,險些把對講機扔掉,以為自己聽到了鬼魂的聲音,或者是自己憂慮過度而產生了幻聽,但是身邊高恪那副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證明這不是幻聽。
“小張……張子安?你真的是張子安?”衛康再次詢問,心臟都快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了,緊張地等待回答。
高恪也張大嘴巴,把耳朵貼到對講機的另一側,同樣緊張地聆聽。
對于沙漠深處到底有多么可怕,他們如今已經有了切身體會,不再僅僅是從書里、影視里浮光掠影般的淺嘗輒止。就連科考隊人多車多物資足,還有納巴里當向導,離開沙漠時也幾乎耗盡了飲水和燃油,而張子安在沙漠里多待了數天,是怎么熬過來的?
高恪斷定,就算說話的張子安是人不是鬼,等見面時想必也是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衛康也有類似的顧慮,他對高恪遞了個眼色,讓高恪把自己的衛星電話拿過來,若情況不妙立刻叫救護車。
在平坦無遮擋的沙漠和戈壁中,手持對講機的理想通話范圍可以達到數公里之遙,甚至更遠,衛康不確定張子安的具體位置在哪里,從哪個方向過來,還有多久抵達。
“衛教授,我是張子安,很快就抵達貝都因人部落了,完畢!”對講機再次響起。
“小張,你情況怎么樣?要不要叫救護車?”
高恪小跑著把衛星電話拿過來,遞給衛康。
“杰夫回來了?真的嗎?”
聽到消息的薩利姆飛快地跑過來,張子安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很不希望張子安死在沙漠里,回到部落后,還和叔叔納巴里商量過,要不要兩人單獨再進入沙漠尋找張子安,但沙海茫茫,從哪去找呢?
肖天宇和杜學濤聽說了消息,若不是他們正在負責在一間茅草屋里看守何荷,防止她亂跑,也想過來親眼看一看奇跡般生還的張子安。
張子安:“衛教授,我挺好的,不用叫救護車……哦,倒是柴油已經見底了,我也不確定能不能開到……”
衛康將信將疑:“要不要去接你?”
張子安:“不用,我估摸著差不多能到達貝都因人部落,再遠點兒就不行了,本打算向貝都因人借駱駝去錫瓦綠洲,既然你們也在,那就省事了。”
聽到張子安的聲音,薩利姆從衛康手里搶過對講機,用既嫻熟又不嫻熟的“中文”喊道:“哎呀媽呀!張大哥,你這是咋整的?”
張子安:“……”
三人站在水井邊翹首以盼,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不可待,恨不得讓張子安一下子出現在眼前,看看他到底如何。
沒過太久,舉著望遠鏡不停掃視周圍的高恪叫了一聲,指著遠處的某個方向,“了!”
衛康和薩利姆踮起腳尖,看到那個方向遙遙騰起陣陣煙塵,確實像是有車駛來。
三人輪流用望遠鏡看,視野中從一個模糊的車影漸漸能看出輪廓,又漸漸變得清晰。從車型上看,那正是科考隊的越野車,但車頂卻少了閃亮的行李架,也看不到帳篷和防潮墊的影子,就連車漆都面目全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科考隊只是被黑風暴波及,張子安幾乎是從黑風暴的中心跑出來的,車輛受損程度自然不同。
看得出來,那輛車動力不足,明明還沒到需要減速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滑行了,越滑越慢。
衛康等三人快步迎了上去。
等車徹底停下不動了,衛康他們也走近了,由于前擋風玻璃被風沙磨得很模糊,看不清時而,他們盯著車門,心中既期待又帶著不同程度的愧疚。
車門開了,先是副駕駛的門,菲娜昂首挺胸地率先跳出來,如平時那般一副眼高于頂目中無人的樣子。
然后才是駕駛室的門。
看到張子安好整以暇地走下車,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因為在他們想象中,張子安肯定是狼狽而邋遢,就像科考隊走出沙漠時那樣,完全沒想到他就像是剛從什么旅游勝地逛了一圈兒,半點兒也沒有他們想象中的落魄。
就連他的衣服都挺整潔,異味很小,更難得的是發型不亂……
他們不知道張子安遇到一片救命的綠洲,不僅裝滿了水,還洗了澡洗了衣服。
看到飛瑪斯也安然無恙地跳出車,衛康終于把心完全放回了肚子里,他臆想中最糟糕的事情沒有發生,這更令他好奇,與科考隊分別后,張子安到底經歷了什么?
薩利姆歡呼一聲,熱情地撲過去與張子安擁抱,衛康和高恪作為中國人并沒有擁抱的傳統,但也激動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杰夫,你是怎么出來的?快告訴我們!”
“小張,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子安兄,你這……太神奇了吧!”
他們七嘴八舌地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彼此都有很多話要說,但此地不是講話的地方。
三人簇擁著張子安向貝都因人的部落走去。
“衛教授,李皮特他們出來沒有?”張子安顧不上回答問題,先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不知道,可能出來了,但是沒有見到他們。”
衛康搖頭,把分別后的經過簡單說了一下。
張子安也挑重點講了自己的經歷,但沒有說在魔鬼之海里見到奇跡般的金色金字塔,只說是有一座殘破的古代遺跡,但是被李皮特他們炸塌了,引起了地震和塌方,這是為了避免好奇的人們聽說后激起去沙漠尋寶的欲望,一是會打擾埃及艷后的安眠,二是環境太過險惡,利欲熏心的探險者貿然深入,很可能出現重大傷亡,那就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無論是埃及還是利比亞政府,暫時都無力保護金色金字塔,一旦消息傳出去,估計最先引來的是盜墓賊。
他重點講述了之后的逃生經歷,經歷地震和黑風暴,特別是幸運地遇到綠洲,否則真不一定能活著出來。
雖然只是用平淡的語氣進行的簡單敘述,但三人聽得都覺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