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梅根的講述,張子安也明白了,在他進入森林之后,梅根的母親也沒閑著,一直在外面活動,爭取重啟對梅根的搜救。
但是米勒太太沒想到的是,如果是普通的失蹤,這樣做沒問題,但她女兒并不是普通的失蹤,這樣做只會加速她女兒的死亡。
一旦搜救工作重啟,萬一有志愿者真的找到了這里,并且打聽到梅根在這里,事情就麻煩了,這種可能性無法排除。
所以他們必須要消除梅根的存在。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梅根,那些日子一定對她的心靈和身體造成了無法磨滅的傷害,只能希望時間能多少彌補這些傷害吧。
這時,門口白影一晃,雪獅子屁顛屁顛地跑進臥室,也不打招呼,直接跳到床上,并且爬到梅根的大腿上趴下來。
它用一只貓爪輕撫她的腿,故意瞪著張子安,意思是:羨慕不?老娘想摸就摸!
張子安:“……”
梅根倒是很驚喜地摟住雪獅子,“嗨!小家伙,你是來安慰我的嗎?你可真漂亮,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貓!”
她的手指全部陷進雪獅子的長毛里,良好的手感令她的心靈得到了慰藉和放松。
這……大概算是互嫖吧!
“它叫什么名字?簡直像是有靈性一樣,知道我心里難過,就跑過來安慰我……”她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看來擼貓成癮這種事還真不夸張,簡直是堪比麻醉劑了。
她又想錯了,但張子安不忍拆穿她的幻想,答道:“呃……它叫雪獅子。”
“雪獅子啊……你可真夠沉的。”
被她抱在懷里之后,雪獅子更加放肆,兩只貓爪簡直肆無忌憚地四處亂摸,被摸的人還挺高興。
雪獅子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對他露出尖尖的虎牙,意思是:老娘是來監視你們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老娘必須保護這姑娘免受你的玷污……雖說老娘一直懷疑你那家伙是不是早已生銹了,估計隨便劃拉兩下就一泄千里!
張子安:“……”
“你知道嗎?我跟你講了這些,我心里舒服多了。”梅根抱著雪獅子,發自內心地舒了一口氣,“即使回到外面,我也不想跟母親講這些,我怕她難過,但如果一直憋在心里,我肯定會瘋的。”
“到時候你可以跟警察講。”他說道。
一提到警察,她的臉上再次浮現驚弓之鳥的神情,這也怪不得她。
“這些日子里,你一直被關在房間沒出門?”他問道,“我想知道關于那里的更多細節,你有什么能想起來的么?”
梅根不安地看了看窗外,仿佛擔心有人追過來把她再抓回那個魔窟,“杰夫,我覺得咱們應該盡快先離開森林,到了外面之后,不論你想問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
“你別害怕,他們找不到這里,沒人知道咱們在這里。”他安慰道,“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長途跋涉,而且我帶的食物也不夠兩個人吃,咱們想活著離開,必須要想辦法得到那些人的物資。”
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梅根是一個理性的人,只要她冷靜下來面對事實,就明白這兩點確實是阻礙他們離開的障礙。森林里危機四伏,就算體力充沛、物資充足的健康人想活著徒步走出森林都不那么容易,更何況是目前一無所有、精神和體力低到谷底的她。
張子安說道:“我打算混進里面,但這必須要得到你的幫助。”
梅根下定了決心,“好,我明白了,我會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不過我知道的并不多,絕大部分時間我都被關在沒有窗戶的房間里,只是通過守衛的閑談聽到一些東西,以及被帶出去上廁所的幾分鐘看到了一些東西……”
“沒關系,任何事情都可以,只要是你知道的,覺得對我有幫助的。”他鼓勵道。
梅根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你要小心那些貓。”
“貓?”張子安心中一動,集中精神聽著。
不僅是他,精靈們守在外面的起居室,同樣豎起了耳朵。
“當然我不是指這樣可愛的小家伙。”她愛憐地戳了戳雪獅子頭頂那道黑紋,“而是……一看就透著邪惡的貓……老天!我這輩子從沒想到有貓能令我毛骨悚然!”
據梅根講述,她被關押的房間里沒有廁所,只有一個便桶,小便只能在便桶里解決,每天早上她會被命令帶著便桶去走廊外的廁所沖洗便桶,并順便解決大便……
其實她吃得那么少,兩三天也沒一次便意,但如果一直被關在房間,她真的會瘋掉,哪怕是幾分鐘也好,她也愿意出來走走。
有一次,她站著便桶剛離開房間,正想走去廁所,突然被守衛攔住了。
守衛示意她等一下再走。
這時,她看到兩只貓,趾高氣揚地從走廊另一端徜徉而至,若非它們有貓的形態,神情和氣勢更像是兩個養尊處優的權貴。
“等下!你是說兩只貓?”
張子安打斷道,“你確定沒看錯?”
“是的。”梅根點頭,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確實是兩只貓,一只在前,走在走廊中央,像是地位更高一些,另一只在后,隨行在側后方前者神態雍容,后者眼神凌厲,身形矯健,步伐孔武有力,像是……總統保鏢那種感覺。”
“嗯,你繼續說。”張子安說道。
梅根皺眉,“我知道每只貓都很獨特,每只貓都有自己的思想和處事方式,也有人干脆說所有貓都是神經質,無論做出什么奇怪的舉動也不足為奇……但是,這兩只貓比我見到的任何貓都奇怪,它們看見我,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東西,那眼神中的輕蔑和鄙夷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鄙夷……
張子安下意識地一回頭,看到菲娜也站在臥室門口出神地聽著。
“是這種鄙夷么?”他指了指菲娜,因為它看他的視線總令他感到自己被鄙視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是那種……對不潔之物的鄙夷,但這個不潔之物并不是我手里的便盆,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