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后的濱海市?
張子安的腦子對這句話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對他來說,一年的時光都很久遠了,十年內不知道能不能娶上媳婦,活到22世紀就已經是大勝利了,一千年是什么概念?
等他的意識終于接受了現實,差點兒嚇尿了!
唯一能阻止他尿褲子的理由,是因為他在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夢。
“你……你不是開玩笑吧?這是一千年后……難道人類滅亡了?”他澀聲問道。
無怪他這么想,站在隱霧山頂放眼望去,根本看不見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偌大的濱海市宛如一座死城,冰冷得像是墳墓。
莊曉蝶收斂了笑容,“這個不一定。”
“不一定……是什么意思?”他產生了一線希望。
她淡定地說道:“這只是我根據人類現有的科技走向、國家關系、社會變遷、群體思想等條件而推演出的未來之一,并不一定代表這就是未來,畢竟我不會穿梭時空。”
張子安又愣住了,心中五味雜陳,但多少有些如釋重負,這是她推演出的未來,不是真正的未來,而且聽她的意思,未來有多種可能性,這只是其中之一。
“那人類都去哪了?”他試探著問道。
“在不同的未來里,人類有不同的結局:有的未來里,人類用核戰爭自我毀滅;有的未來里,人類成功地離開地球邁向星空;有的未來里,人類被毀滅……但無論是哪個未來,濱海市的未來都會是你看到的這樣,不止是濱海市,世界現有的大城市都會如此,一千年后的人類不可能還聚居在地表的原始城市里,否則這一千年的時間怕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她篤定地答道。
張子安:“……”我覺得你在罵人,但我沒有證據。
“真的很有趣,我制造了現實世界的夢境副本,然后加快副本內的時間流速,沒有做任何干涉,一千年后的現實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只要對初始條件進行極為細微的調整,得到的演化結果也會產生變化,但一千年后城市的面貌基本大同小異。”她悠然神往地回憶著自己的實驗進程,臉上的表情像是一位醉心于探索世界本質的科學家。
唯一不同的是,她把整個地球當成了她的實驗對象,用來觀察人類社會的演變,跟人類觀察一窩螞蟻繁殖上百代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差不多。
張子安越聽越無語,若不是怕扯到蛋,很想給她劈個叉。
她蹲下來,撿起一塊殘磚斷瓦,輕輕摩挲著,“文明真的是很脆弱,無論是遍布海上的鋼鐵巨輪還是覆蓋全球的航空網絡,在時間面前都不堪一擊,只有石頭和混凝土能歷經千年歲月而不朽,就如埃及的金字塔。”
張子安再次望向濱海市,正如她所言,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整個城市只剩下混凝土的輪廓,而諸如廣告牌、玻璃、霓虹燈、汽車、垃圾箱之類的雜物,已經全都化為分辨不出形狀和屬性的廢銅爛鐵。(、域名(請記住_三<三小》說(網)W、ω、ω.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隱霧山頂的霧隱茶樓,木質結構的樓體終究也難逃歲月的侵蝕,連一粒木頭渣都不剩下了。
“走吧。”她說道。
“去哪?”
他以為她善心大發,讓他可以離開夢境了。
她嗔怪地橫了他一眼,像是責怪他不解風情,“去哪?當然是去濱海市逛街啊。”
張子安:“……”
如果是現實中,推辭這種絕世佳人的邀約估計會遭天譴,但他現在最沒心情的就是逛街,想想自己出生、成長、居住、生活的街道變成一片廢墟,這種心情實在是嗶了狗。
話雖如此,他不敢得罪她,只能試著提出疑問:“從這里去濱海市?走著去?”
再怎么說,隱霧山也位于濱海市的郊區,到市中心的直線距離雖然不太遠,但望山跑死馬,更何況還要下山。
當然,她不在乎時間,他其實也不用在乎,夢境世界里的一天也許只相當于現實世界中的一秒。
她沒有多做解釋,當先邁步而行,竟然是直接向懸崖邊走去,一只腳已經騰空。
明知是夢境,張子安還是看得心驚膽戰,手心里直冒汗。
她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高空墜落,也沒有背生雙翼凌虛飛渡,但她的腳下似乎出現了一條彩虹的通路,從山頂一直通向市內,她踩著彩虹緩步而行。
張子安心里服氣,別的不提,至少在裝逼的本事上,她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他學她的樣子站在懸崖邊,隨便看了一眼腳下,恐高癥都要犯了,但是沒辦法,如果不想被她瞧不起,只能硬著頭皮跟著走。
他伸出一只腳試著踩了一下,腳踏在彩虹上,像是踩在塑膠跑道上的感覺,結實有彈性又不打滑。
風有些大,他感覺自己隨時可能被吹得沿著彩虹滾落下去。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沒走多久,他就已經進入了傳統意義上的濱海市區范圍。
由于覆蓋著茂密的樹木荒草,市區內大部分地標式建筑物已無法辨認,而且比他記憶中多出了一些以前沒見過的高樓大廈,附近最明顯的標志物只有濱海大學的主教學樓他對主教學樓記憶猶新,畢竟為了尋找理查德在里面逛了很久,但卻從沒有以如此近的距離從外面觀察過,恐怕任何人都沒有。
彩虹的通路從教學樓咫尺之間擦過,樓體上貼的瓷磚絕大部分都已經剝落,即使偶爾有殘存的,也早已被風沙磨蝕得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走在熟悉而陌生的市區上空,越往前走,離地面越近,建筑物越近越清晰,令人油然而生滄海桑田之感。
又走了一會兒,彩虹已經越來越低,莊曉蝶當先踏上了地面。
盡管周圍的一切很陌生,他的心里卻突然涌出熟悉的感覺。
“中華路,奇緣寵物店舊址。”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