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枝頭,夜涼如水。
倦鳥早已歸巢,群山一片寂靜,都似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有那風泉流淌,敲著叮叮當當的清音。
在一處矮丘的背面,地上燃起了兩堆篝火。一堆架著兩個飯盒,咕嘟咕嘟煮著野菜和豆子,另一堆支起樹杈,橫串著一只肥大的野兔。
那兔子已經烤的半熟,不時往下滴著油脂,撩得火苗嗤嗤作響。顧玙拈著鹽和辣椒,細細的灑上幾層,看肉色變為金黃,才撕下一塊嘗了嘗。
“可以吃了。”
“我這邊也好了。”
小齋把飯盒遞過去,各自品了品對方的手藝,又同時點點頭。
他們本帶了壓縮餅干,但那玩意的味道實在難咽,吃了一頓就丟在一旁。小齋識各種植物,就負責采集,顧玙則負責打獵,太珍貴的不忍打,便瞄上了兔子和野雞。
就這倆人,只要給足夠的淡水和調料,能特么在山里呆一輩子。
顧玙拿著條后腿肉,隨意聊起趙久講的殺人案,道:“你怎么看,是人為的么?”
“不好講。道門秘術有千千萬,像下茅山的養蠱蟲,養小鬼,還有煉尸,這些都能做到。不過沒關系,反正我們要去蜀州,正好打聽打聽。”
小齋端起飯盒,想喝口野菜湯,但端了一下又放回,道:“沒有了。”
“還要么?”他笑。
“嗯。”
顧玙拿著自己的飯盒,給她折了一半。她口味偏淡,熱愛素食,他就葷素不忌,什么都能吃。
不一會,倆人搞定了晚飯。
顧玙去溪邊洗涮,小齋則把火堆挪開,在原處鋪上一層平整的樹枝,又蓋上一條薄毯。地面極熱,暖烘烘的熱氣透上來,有種東北炕頭的敢腳。
她和衣躺下,讓出半個身位。
他回來時,卻沒有湊上去,而是坐在幾米外的地方,開始修煉。
“吱!”
“啪!”
顧玙端坐凝神,把神識放出去,這小小的宿營地盡在掌握。火苗舔著干柴,發出清脆的爆裂聲,小齋閉著眼,似睡的很安穩。
不多時,及至午夜。
他一吞一吐的采食沆瀣之氣,青蛇湊在身側,咝咝的吐著信子,明顯在蹭修行。
那沆瀣之氣化作縷縷白線,裹著月亮的太陰之力,一同被吸入體內。運轉周身,滋養竅穴,最后在丹田陰陽相融。
“呼……”
“呼……”
嗯?
忽然間,顧玙停止吞吐,耳邊似聽到一絲細微的響動,就像肉墊踏在地上的聲音。
他睜開眼,拍了拍小青,示意看好主人,獨自往那邊探去。果然,一雙貓科動物特有的夜光眼睛,在不遠處閃著綠油油的光。
這還是一只大喵,位于天柱山食物鏈上層的猛獸,云豹。
它盯著人類,有意想撲過去,但動物的本能告訴自己,這人不好惹。正猶豫間,顧玙撿了根樹枝在地上一劃。
“嗆!”
那樹枝勾壟著泥土,竟發出金戈般的尖嘯,帶著一股銳利之氣。
“自己玩去,不要靠近。”他揮了揮手。
“……”
云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禁止線,喵的叫了一聲,掉頭就跑。沒錯,豹就是這么叫的。
顧玙打發走了大貓,抹身回到篝火旁,重新坐下。
小齋含糊的問了句:“什么事?”
“沒事……睡吧。”
“嗯。”
她懶懶的翻了個身。
……
不知不覺,他們已在山里熬了四天。
地圖上的區域越來越小,他們的情緒也愈發煩躁。整整四天,面對著連綿群山,一步一步的尋找探查,非常非常的磨人耐性。
這日午后,倆人又苦尋無果,便先行休息,準備午飯。
營地在一條小河附近,寬敞開闊。顧玙獵了一只山雞,小齋采了些野果,正在河邊清洗。
小齋洗好了果子,自己叼一個,又喂他吃一個,忽嘆道:“我們進來之前,下個計步兌獎的app就好了。”
“是啊,咱們再呆幾天,連首付都夠了。”顧玙也嘆氣。
“不過好消息就是,我們能找的地方越來越少。”
“嗯,說明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
倆人對視一眼,沒辦法,只能這么安慰了。
顧玙蹲在河邊,剖開雞腹,又撩了些水洗凈。那黏成一坨的內臟和腸子,順著河水飄走,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
小齋無聊的左顧右盼,時而看看河里,突然她眼神一凝,提醒道:“小心!”
“嘩啦!”
話音剛落,就見一條怪魚從河中躍出,長滿利齒的大嘴咬向顧玙的手指。他微微皺眉,左手啪的往下一壓,竟直接扣住了魚鰭。
再一提,一甩,那魚已在岸上不斷抽搐。
“這是……”
顧玙拎起來,辨認了好久,奇道:“這是黑魚吧?頭怎么這么大?”
他絕不會認錯,那體型特征就是黑魚,但是頭部碩大,牙齒尖銳且突出,看上去頗為可怖。
“這牙都趕上食人魚了,難道是變異了……哎?”
他忽地一頓,看向小齋,倆人瞬間心意相通,眼睛都在發亮。
之前尋那老樹,就經過了一窩異化的毒蚊,而這河中,又有著大頭黑魚,保不齊就是線索。
于是乎,他們匆匆吃過飯,順著河流就往上尋找。
走了將近三十分鐘,終于在一處峭壁下,發現了一個天然山洞,河水便是從洞中流出。
“靈氣變得非常強烈,沒錯了,就是這兒!”
顧玙感受了一下,十分肯定。
他們稍作準備,抬腳就進了洞中。這山洞開口極大,似乎不深,里面光線雖然黯淡,卻不顯漆黑。兩側碎石成岸,勉強可以行走。
倆人格外謹慎,時刻注意著氣息順暢,一旦稍有不適,便立即撤出。
“滴答滴答!”
頭頂時有水珠落下,河中還有各種怪魚躍出,都生的猙獰可怖,大嘴張開似在威懾,隨即撲通一聲,又掉了回去。
這山洞果然不深,行了數十米就到了盡頭。倆人扶著石壁,小心站立,不禁暗暗稱奇。
里面是死的,空間愈發開闊,最特別的是,這里竟形成了一片小湖,湖中心汩汩涌動,似有地泉噴出。
“總算找到了!”
倆人一見,始終憋著的那股勁終于一松。
“怎么樣?”小齋問。
“呼……”
顧玙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吐出,帶著預料之中的興奮感。他沒答話,而是伸出手,比了一個大大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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