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天門鎮。{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這鎮子有數萬人口,得益于旅游產業的興旺,連帶著服務業也非常繁榮。幾萬人靠著這座山吃了三十年,大富大貴不敢講,小富安穩足矣。
只可惜,這樣的好日子已經到頭。從年初開始,政府便宣布封山,禁止閑人進入,連廟里的和尚都攆了出來。
鎮民的收入一下子就變得緊巴巴,首當其沖的便是旅店和飯館。老百姓受不住,選舉代表去鎮政府請愿。鎮政府也愁啊,上頭直接下的令,一個鎮長能管個毛線?
好在上頭回了話,以后要搞科研基地,近千人常年駐扎,吃穿用度全從鎮上采購。聽著挺不錯,但一千人的消費才有多少?跟每年一百多萬的游客能比么?
可是沒辦法,紅頭文件拍在哪兒,就得照做。于是鎮民又紛紛轉移目標,憋著法兒的走門路,以得到經營資質。
老劉就是個好命的,費盡心思拿到了一條渠道——負責給山里送菜。每三天一送,每月一結,已經送了一個月。
今天又是送菜的日子,他開著那輛小貨車,拉著滿滿的一車菜,從鎮子開往南山門。
這山門早就變了樣,全隊士兵把守,路障堵得跟城墻一樣。貨車到了近前,乖乖停下,士兵先檢查車輛和通行證,再核對人員,準確無誤后才揮手放行。
老劉不敢搭話,順著盤山道往上走,然后往北拐。開了二十多分鐘,直到看不見大路,才停下了車。
前方有幾個人在等候,招呼道:“來了,今天晚了點。”
“我不也得收菜么,對不住,對不住。”
老劉連忙道歉,又遞上香煙,笑道:“咱們不靠種地為生,一下要這么大的菜量,我都得去鄉下收。”
“嗯,注意點就行了……”
那幾人不置可否,隨意推回香煙,卻是沒收。
這車上以蔬菜居多,蘿卜、白菜、土豆、菠菜等等,還有兩板剛做的豆腐,肉類也有些,就是非常少。
他們忙著卸車搬運,一筐筐的往山上挑。從這里再上去,卻是一級級的青石階,高處林木茂密,掩映著一座建筑群。
老劉是本地人,自然曉得:此地叫朱嶺,嶺上有座齊云道院。這道院為明代所建,一度香火興盛,后來道門衰落,又為僧家所用。幾經變遷,齊云道院就成了佛道合一的寺廟,供著玉皇、如來、觀音等神仙菩薩。
原本有個假和尚團伙在此經營,聽說都被轟了出去,如今住的不知是何人。
老劉十分好奇,但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懂得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當即,他跟對方交接完畢,又顛顛開著貨車返回。
那幾人則挑著菜肉上山,進了道院之中。
邁進大門,抬眼便是正殿,左右另有偏殿。殿后有門有廊,連著寮舍十數間,都是磚木結構,形成了一個個小院落。
此地頗為清靜,時有穿著道袍的家伙來回走動,皆是超然絕俗,言談間輕聲細語,論道玄玄,倒像是世外仙居。
而他們直奔廚房,開始洗菜切肉,生火做飯。
菜是清淡的素齋,當然烹調的極為出色。肉食少量,以雞肉為主,輔以豬、羊。
除此之外,便是那一大鍋粥米,煮的半稠不稠,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這粥米似乎非常珍貴,竟有兩個人專門照看,尚未盛出,就飄散著一股神奇的清香。
不多時,飯菜備好。
為首一人瞧了瞧,吩咐道:“敲鐘吧!”
“是!”
一人應聲而去,過了片刻,就聽鐘聲杳杳,白云天外。
“當!”
“當!”
某間靜室內,譚崇岱正與王若虛爭論符法,忽聽外面鐘聲傳來。譚崇岱一頓,遂道:“稍停,回來再辯。”
“哼,我還怕你不成?”王若虛毫不示弱。
這二人都是神霄分支,在關系錯雜的道院中,算是天然同盟。當然譚老道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丫還是特異局的臥底。
倆人出了門,左右各有房屋,左邊沒有動靜,右邊門開,也出來一位。此人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身材高大,帶著一股兇悍之氣,正是閩南臨水宮主持,閭山派傳人黃輝光。
“師兄!”他輩分略低,見了譚崇岱,卻是施了一禮。
“呵呵,不必多禮。師弟幾日不見,最近可有心得?”譚老道問。
“心得不敢當,只是以前身在閩南,鼠目寸光,來此真是大開眼界。”
閑說了幾句,三人一同前往飯堂。
這一路,遇到的道士越來越多,有乾(男)有坤(女),有老有少。這些人從各處走出,又涇渭分明的劃成兩撥,很明顯,一撥是全真,一撥是正一。
話說不久之前,各派選取優秀弟子,齊齊送往京城。他們先是上課,對當前環境有一個詳細的了解,然后來到天柱山,在此住下。
據上一次統計,天下道門共62派,如今還存在的,只有47派。
基本上,一個門派能出一名弟子,個別的有兩名;沒有弟子的,宗主便親自前來。不過呢,其中有不少渾水摸魚的,在京城就被淘汰。
最后剩下36人,全真占20,正一占16。
要知道,兩大道派斗了一千多年,早就不死不休。而在如此特殊的形勢下,竟然破天荒的同吃同住同生活,所有人都不適應。
這幫人都是各派精英,誰也不服誰,有官方壓著不敢大動,暗地卻小摩擦不斷。
就如吃飯,全真戒律嚴明,不食葷腥。正一就不同,他們除了牛肉、烏魚、鴻雁和狗肉不吃,別的像豬羊雞鴨肉,非齋戒日都可以吃。
這一點,就很為全真所不齒。
今天也一樣,飯菜上桌,全真那邊一水的蔥心綠,正一卻擺著肉食,要豐盛許多。眾人就座,方要開飯,忽聽外面傳來一句:
“萬物與我并生,出家人本應苦修律己。你們偏吃些血食肉類,堆積穢物,無故殺生,真是可笑可笑。”
隨著這句,門外進來一人,二十多歲的年紀,生的玉質金相,神采英拔。
他年歲不大,全真眾人卻齊齊注目,顯得頗為恭敬。無他,這人正是白云觀觀主李清之的徒弟,盧元清。
此間修為第一。
(感覺身體被掏空,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