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元自然經訣》曰:道言:真人者,體洞虛無,與道合真,同於自然,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所不通。
這個名詞自古就有,雖然詞義略有變化,但基本的意思從未更改:牛逼!
在道門內部,真人意味著至尊無上的境界,而在世俗之中,真人往往作為朝廷給大能者的封號。
比如尹子、文子、列子、莊子、張三豐、王重陽、安期生等等,皆被封做真人。所以顧玙一看這個開頭,就非常汗顏,自己何德何能與這些先賢并列?
不過更有意思的是,對方采取的這種方式,沒有通過現代的通訊工具,而是極為復古的投遞拜帖。
尊重,又隱隱透著疏離的客套。
這兩張帖子的內容比較相似,特異局的穆昆和道院的石云來已經趕到白城,都想求見顧玙。
沒辦法,那座莊園在北麓山腳,同符紙作坊一切隱于法陣。鳳凰山暫時沒有接待的場所,準備對正門廣場修葺,專門建幾間屋子。
而他們的來意很明顯,無非詢問講法之事:官方問目的,道院問內容。
顧玙折好信箋,重新裝入信封,道:“你去回復二人,就說大世來臨,我愿盡些綿薄之力。”
“就這樣?”李冬詫異。
“就這樣。”
“好,我這就過去。”
李冬行了一禮,又操起那套不太熟悉的陸地騰空決,歪歪扭扭的跑下山去。
再說那邊,穆昆和石云來將傳話帶回各處,反應自不相同。
政府召開緊急會議,有頭有臉的全在,就為研究鳳凰山的行為意圖。老實講,從雙方開始合作,就沒建立過真正的友誼關系,夾雜著各種利益交換和不信任。
最初期,官方需要老顧開發天柱山,以及探知新世界。
然后道院建立,鳳凰山地位下降,不過又有火洲災變,還得靠二圣幫忙。之后雙方一度趨于淡化,甚至在長白山有過交火。
結果老顧殺得對方片甲不留,還玩了一招隔空摘人頭,讓官方首次感受到“道法在實戰中,對個shou體zhang的突襲殺傷作用”,簡直天下無雙。
再然后,便是國際形勢凸顯,官方有所求,一起去國外浪了一圈,老顧順利晉級。
當時老者就有憂慮,人仙在夏國,就是把雙刃劍,一天不可控,政府就一天戒不掉防備心。
所以當鳳凰山講法收徒的消息傳來,某些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特么要私藏甲胄,募集府兵了???
還別說,不少人持相同觀點。那相反的,以老者為代表的一批人表示力挺,覺得顧江都是聰明人,不會玩火自焚。
按官方的構想,這個靈氣復蘇的新世界,或者說新夏國的藍圖:
第一,修士為政府所控。
第二,修士與百姓和平共處。
第三,修行融入社會發展,將生產力帶上一個新臺階。
首條是根本,官方既要發展修士,又得防備他們實力過強,野心膨脹……
爭論到最后,通過老者等人的努力,上頭還是決定相信鳳凰山。當然了,趁此機會,摻幾個內鬼過去是不可避免的。
而另一邊,道院就輕松許多。
因為修士與修士之間,遠沒有政府那么復雜。顧玙的意思,齊云三十五友全懂。
盧元清一向目光長遠,稍一思量,便道:“既然他們有心,我們也愿略盡綿薄,再傳話過去,皋月之初,道院全體登門求教。”
盛天,曾家。
偌大的別墅里,已經聚集了二十多人,除了曾家的骨干力量,另有雷家和袁家諸人。曾奶奶、雷老頭和袁老頭作為最長輩,正坐在中間訓話。
而在曾奶奶身后,曾月薇默默站立,面色極為復雜。
想當年,作為最早跟顧玙打交道的商業階層,她本可近水樓臺,占據良機。結果自己輕視,白白浪費了機緣,如今五年過去,境遇可謂天差地別。
曾月薇已經過了三十歲,去年結的婚,嗯,商業聯姻。她真的沒想到,那個俊俏好看的男孩子,現在用仰視的姿態都略顯不足。
莫說顧玙不念舊情,根本就沒有。前幾年,曾家、雷家、袁家幫鳳凰山圈地建設,他給了不少靈香、靈藥,毫不虧欠。
此刻,她在那里心思百轉,三位長輩也訓完了話。袁老頭掃了一圈,嘆道:“還是按照原先安排……可兒!凌杉!小驍!”
隨著話音,三個十來歲的孩童站了出來,兩男一女。看著就與別的孩子不同,眼眸格外精神,還透著一股清靈勁兒。
早在兩年前,他們就請太清宮的老道摸過骨,在三家小輩中,這三個孩子是最棒的。老道都比較眼饞,還想讓他們入太清宮,但三家有自己的打算。
從那之后,家族中的靈米、靈茶等物,便優先給他們分配,又捐出大筆銀錢,得了太清宮的一套基礎拳譜。
這便是差距,別說輸在起跑線上,還沒出生就特么撲街了!
“你們三個前去拜師,倘若成功,千萬要記住,我們三家一榮俱榮,一損皆損,在外面定要戮力同心,和衷共濟。”
“是!”
滇南,陶家。
這座三層白樓的高墻大院內,與曾家的氛圍完全不同,陶家經過內亂分離,人丁稀少,只剩陶宇夫妻、大伯、姑姑以及兩個堂弟妹六口。
他們搭上鳳凰山之后,一向盡心盡力,每半年就要運送一批玉石,尤其是陣盤材料,也算立了功勞。
此外,陶宇聽從顧玙指示,四處留意礦山。就在前不久,終于發現一座比較古怪的山頭,可能有異化的玉石礦。
他不敢確認,只好請鳳凰山派人過來。而那邊回復,此人過幾天便到,據說是位老祖,牛逼的不得了!
這些暫且按下,單說陶家內部也在商量收徒之事。
“先生承諾,只要我們有新生嬰兒,有資質便可進山……唉,可惜家里人丁不旺,小宇,你們兩口子還得努力啊。”大伯嘆道。
“這東西不像別的,哪能說生就生?”
陶宇無奈,大伯的邪癥去了之后,好像沒了進取心,將公司權力全部交給自己,成天嘮叨家長里短,生兒養女。
他揭過話題,道:“先生雖然有承諾,但這次性質不同,屬于公開收徒,我覺得小通和小怡可以去試試。”
“呃,也好。不過他們年紀太小,旁人我又不放心,干脆你親自陪送一趟。”大伯道。
“嗯,等礦山的事情解決,我們馬上出發。”陶宇點點頭。
兩個孩子都是十幾歲,一聽要去拜師,自然激動不已。
總的來說,陶家的心態比上面三家要強。因為關系親近,還有顧真人親手給的玉牌,隨時都能求見。
烏拉省,密室。
玉蘭珠裹著白紗,慵懶的臥在香榻上,美好的身體若隱若現,指若蔥根口如朱,纖纖細足粉桃春。
她的心情非常好,半個黑水省和少部分的烏拉省都被大雪淹沒,白災千里,但對薩滿教來講,卻是發展信眾的最佳時機。
關外薩滿教的路子非常野,先修獸靈,再修自身,然后收信眾、開香堂,吸取信力,慢慢壯大神魂。
前期是邪道,后期會變成正路,因為得濟世救人,贖罪孽,否則會有雷劫降下。
她完全融合了白狐獸靈,轉變自如,從三平的大安村開始,悶聲不響的發展了一大批貧苦信徒。
玉蘭珠也聰明,知道政府對保家仙忌憚,便自稱白仙子,白狐為自己所養。久居深山,修道小成,不忍見民間疾苦,才出來度人。
有時候吧,別低估群眾的智商,但也千萬別高估。
像什么自稱乾隆皇帝,借我幾百萬去開啟大清秘藏的狗屁伎倆,都能有人相信,何況這實打實的仙子呢?
所以玉蘭珠就活的很滋潤,當然更開心的是,鳳凰山終于露出縫隙了。
“你確定她安全么?”她問納蘭。
“最好的偽裝,就是連自己都不知道。”
納蘭挺著冰塊臉,冷冷道:“七歲,女,在小河沿村出生,對我們一無所知。資質中等,性格孤僻,不會太顯眼,也不會太低調。有個親戚在政府做事,鼓勵她前去拜師。”
“嗯,可以。反正她也不會做什么,只是進山瞧瞧。”
玉蘭珠沉吟片刻,忽然嬌聲笑道:“咯咯,說真的,我對那顧先生可是十分好奇呢。”
黔省,織金。
如今的黔省,半個區域都在鬧災變,草木叢生,河水肆意蔓延,毒蟲惡瘴瘋狂擴張,大批大批的群眾轉移。
但織金例外。
許是游仙派的金蟾吞天陣鎮壓,整個縣城除了遭受過那次鳥災,簡直毫發無傷。政府已有規劃,將這里建成一定規模的城市,打通道路,牢牢扎進黔省內部。
而此刻,在游家的老屋內,游宇正默默的收拾行李。
他面無表情,動作很慢,帶著點不舍和迷茫,但還是一件件的裝進行李箱。作為親身參與魚山崩塌的人員之一,即便事情過去,也受到了無數次的傳喚審問,在村里更成了名人。
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最常聽到的是冷嘲熱諷。
游宇這孩子比較怪,旁人得到鳳凰山和道院雙重許諾,早就樂的屁顛屁顛。他不同,認認真真的考慮了好久。
直到鳳凰山的消息傳來,他似乎是想通了。
“小,小宇……”
而當他收拾完畢,拎著箱子一轉身,發現爸爸媽媽就站在身后,早已紅了眼眶。
游宇怔了怔,忽然雙膝一彎,跪地就磕了仨頭,隨即站起身,一言不發的大步出門。
如此種種,在兩大機構的共同默認下,這個消息以更加瘋狂的態勢席卷全國,又迅速擴散到周邊。
宇宙國、東瀛、泰、馬以及北邊的毛國等等,都打算走外交途徑,正式遣派人員觀摩,順便見識一下夏國的綜合實力。“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