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是指以新化、益陽、婁底、新邵、冷水江一帶為中心的瀟湘梅山地區,由原始巫覡與道術結合,形成的一種民間法脈。
梅山法影響甚廣,像《封神演義》里有梅山七圣,就是猿、豬、牛、狗、羊、蛇、蜈蚣成精,后追隨二郎真君。
它的陽法、陰法兼具,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水法,包括治病、退煞、消災、收猖、表演、防身、抗打、攻擊、斗法、收魂、招魂等等,而精通水法的,便被稱作梅山水師,本地人又叫師公。
梅山同屬瀟湘的少數民族地區,所以龍秋跟著婆婆學蠱的時候,就聽過一些傳聞。
那時靈氣尚未復蘇,其法脈凋零,人才不濟,據說要走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路子,想做旅游區開發。不過一些老師公堅決不同意,處境就很尷尬。
如今靈氣復蘇,他們應該是比較受益的,因為體系非常完善。
龍秋投宿小旅館,又沒羞沒臊的聽人家窗根兒,居然碰到了一個水師。她心生好奇,便想一探究竟。
轉眼到了次日,她一大早起床,再度謝過老板,就躲在旅館附近守候。
不多時,只見一個男子和兩個女子走了出來。果然,那男子身材纖細,皮膚白凈,留著長發gay里gay氣,模樣也挺妖媚,渾身散發著一股鶸的氣息。
后天爾。
卻說那三人吃過早飯,步行至武陵的中心區,停在了一棟大樓下面。男子看了看,問:“這就是楊碩的公司?”
“嗯,最上面五層全是他的,現在全國都在搞建設,他跟我們老板搶得不可開交,很有些實力。”一個女人道。
“我們已經打聽好了,今天他要去一個工地奠基,九點出發。”
另一個女人補充,又問:“法師,您要怎么動手,要不要我們配合?”
“不用,你們先回去歇息,我一人就好。”
男子顯得很有信心,擺了擺手,就進到一樓大廳。倆女人不敢不聽,只得回到旅館。
那男子在里面轉了轉,隨手接了杯熱水,往沙發一坐。他整個身體陷在寬大的沙發里,手捧著那杯水,往唇邊沾了沾,似吐了什么東西,然后放在茶幾上。
悠哉悠哉的等了二十分鐘,電梯間傳出腳步聲,三個身穿西裝的男人走了下來。領頭的一位四十多歲,風風火火,正是此次的目標楊碩。
男子伸出手指,在杯中蘸了點水,就往那邊過去。待錯身之時,指尖一抖,幾滴水珠落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楊碩只覺皮膚一涼,古怪的抹了抹,還以為是天花板漏水。他也沒在意,出門上車而去。
“家財萬貫又怎樣,還不是魚肉一般任我宰割。”
男子看著那輛豪車,輕輕搖頭,露出一絲不屑。
他是瑤族,本名叫羅天興,法名叫羅法勝,有法名,就代表受過師公的掛燈儀式,正式入了水師門檻。
梅山法歷來便是左道,亦正亦邪,他這人就是喜財好色,瑕疵必報,此番受一位老板委托,來搞垮生意對手。
“法師,成了么?”
他剛回到旅店,倆女人就湊過來詢問。
“我自是手到擒來,不用擔心,就等著聽消息吧。”
他面帶得色,左右一摟,“來來,我們繼續大戰一番!”
“我們陽光地產一向不說空話,老業主們都知道,質量保證,價格良心,后續保障完善,七十年產權您住到頭了,我們的房子也不會出半點毛病。何況這還是移民的安置樓,那些朋友背井離鄉,遠道而來,我們更要把好這一關,不能丟了武陵的臉!”
楊碩說完,鞭炮點燃,噼里啪啦的震天響。隨后,主持人道:“下面請各位領導為陽光家園奠基!”
鼓樂聲中,幾個人下臺來,空地上堆著沙土,中間埋著一塊黑色的方石。
楊碩熟門熟路,拿起鐵鍬鏟了一鍬土,忽然覺得有點頭暈。他晃晃腦袋,又鏟了一鍬,那眩暈感迅速擴大,占據了整個腦海。
接著眼前一黑,倒地不醒。
“啊!楊總暈倒了!”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呃,今天的奠基儀式結束,謝謝大家光臨……楊總,楊總,你怎么樣?”
眾人亂糟糟的一頓忙碌,好容易叫來救護車送到醫院。醫生一連串檢查下來,竟然找不出病癥,沒死沒癱也不是植物人,可就是暈迷不醒。
不多時,楊碩的妻子趕來,哭天喊地。
其他股東和高管也趕過來,憂心忡忡,公司有幾筆大項目全握在楊碩手里,現在正是競爭激烈的時候。別說他醒不過來,就是他晚幾天蘇醒,就可能貽誤戰機,損失大筆生意。
“哈哈哈,厲害,果然厲害!”
隔壁市的某家公司里,主使人聽聞消息,當即大笑:“這錢花的值,太值了,看來以后得多結交那幫家伙。”
“老板,我們現在怎么辦?”
“還用我教么?馬上拿下那幾單項目,再在股市放出風去,光搞垮楊碩沒意思,我這次要收購整個陽光地產!”
“是!”
下屬剛要走,又被叫回來,“還有,你告訴那個羅興天,過兩天就把他弄醒,以免讓人生疑。真要把道人惹出來,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當然,弄醒是弄醒,不要讓他恢復精力,就癱在床上好了!哈哈哈,我要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
“那當初答應羅興天的條件……”
“我們的照給,至于那邊的,他能弄來多少,就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是!”
武陵市的經濟實力不錯,陽光地產在市內屬于中上等,資產已經非常驚人。商業界眾所周知,這家公司全靠楊碩支撐,掌舵人忽然倒下,一個個的幸災樂禍,隔岸觀火。
公司上下也是愁云慘淡,都在關心自己的利益,真正為楊碩擔憂的,也就是他的家人了。
醫院,病房內。
楊夫人已經守了兩天了,院方還是沒拿出解決辦法。其實眾人隱隱有著一種猜想,可癥狀不激烈,非常平穩,加上他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拿捏不準。
“咚咚!”
外面傳來敲門聲,卻是公司的一位小股東,姓黃。他比較殷勤,每天會跑個兩三趟,進來一瞧,便道:“嫂子,守了兩天你也累了,你去歇歇,我照看一會。”
“不用了,我睡也睡不著,還不如坐著。”
楊夫人嘆了口氣,看他又拿了好些生活用品,道:“老黃啊,平時我們來往不多,沒想到你能這么上心。唉,難怪人家說,患難見真情。”
“楊總對我多有照顧,我應該的。”
老黃瞧著病床上的楊碩,似乎很猶豫,道:“嫂子,你看這都兩天了,醫院也查不出什么。我覺得,是不是想想別的辦法?”
“你是說……”楊夫人心中一動。
“武陵道派不盛,只在鄉鎮有座小道觀,估計也沒什么本事。我倒認識一位高人,不如請他來看看?”
“哦?是哪兒的高人?”
“梅山水師,您聽過吧?”
作為土生土長的瀟湘人,楊夫人太聽過了。梅山法在這片地區流傳非常廣,不說深入民間,也是皆有耳聞。
所以從心理上,就比那些道人來的近,她考慮片刻,便道:“那好,就麻煩你請來看看……報酬么,自然不會虧待人家。”“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