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玉虛宮。
顧玙花了一年時間,終于修復好了玉盤,并且抹掉羅雪菩的印記,煉制成了自己的靈寶。
神仙之下所用的,叫法器;神仙開始,叫靈寶。本質的區別,就是靈寶上面承載了主人的神通造化。
此刻,他左手托著玉盤,右手在上輕輕摩挲著。之前沉暗的色調褪去,重新煥發出光彩,變得晶瑩通透,宛如一塊無暇美玉。
顧玙摩挲了片刻,神念微動,已經遁入幻界之中。
而他雙腳一落地,就覺地面又干又硬,寒風怒號,漫天飛雪遮目,天地一片銀白。
“冬季么?”
他頓了頓,拿著玉盤向前走去,似要一步步丈量土地。
正常來說,若是一個星球,地理必呈圓球形,圓潤連通,沒有所謂的邊界。但這里不是星球,只是一方小世界,那就自然衍化出八方邊界。
顧玙所在的位置,在地圖最北方,而他行進的線路,便是沿著北方邊線向東北走去。
這一走便是數月。
他發現這兩個方向的邊界,被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所占據,磅礴雄偉,直接擋住了通往“外面”的道路。
他很耐心的等到了春暖花開,記錄詳細之后,才按照氣候和地理環境劃分,劃去了相當于半個黑水省面積的一片土地。
此區域極度嚴寒,冬季平均氣溫達到了零下五十度,無霜期極短。
對照現實來講,如果有人居住的話,取暖期大概有8個月左右,10月份開始見雪,一直持續到來年四五月。
地勢起伏不平,丘陵山嶺眾多,較開闊的平原帶只有一處。
植物粗壯高大,根須發達,葉片厚實。還有一種樹皮極硬的青木,高約五米,非常耐寒,最為常見。而動物無論大小,皆披著一身皮毛,個個有儲藏食物的習慣,性兇猛,沒有善類。
水文也比較豐富,從山中瀉出幾條河流,囊括了整片區域。河流自北,向東南流去,蜿蜒綿長,盡頭應該與那條大河交匯。
顧玙就像一位孤獨的地理學家,腳踏四方,閱盡天地。
考察完了最北方,他又向南行進,走了一段又一段,氣候明顯炎熱起來,地勢也漸漸平坦。
這一大塊,相當于一個省的面積,平原廣闊,土壤肥沃,水系豐盈,是優質的文明起源地。
北面是苦寒之地,南邊臨著大河,東邊則是群山。
顧玙記錄完畢,又向西走去。
順著大河上溯,走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它的源頭。在西北邊陲,又有一片更巍峨的巨大山脈,這條河從中傾瀉而出。
而這座山脈,與北方的那座山脈相距不遠,中間留出一個緩沖帶,形成了西北互通的道路。
他經過緩沖帶,眼前風光驟然一變。
氣候干冷,水系稀少,土壤層非常薄,以至于沒有喬木廣泛生長。地上這一叢那一簇,滿是矮矮小小的草系植被。
“哦?”
顧玙觀察著西北方,預想著環境日后的變化,心中了然。
他從西邊再向南走,經過崇山峻嶺,就到了大河南岸。氣候已經非常非常的炎熱,土地肥沃到令人驚嘆,平原眾多,處處生機勃勃,水系也最為繁盛。
再往南,熱的就有些不適,仿佛到了夏國的四大火爐。
至此為止,顧玙考察完畢,粗略劃分了幾大區域:最北,偏北,西北,偏南,最南。
可以預料,這五個地方就是人類誕生繁衍的所在,而由于環境不同,造成各自的文明、習性也不盡相同。
入目所及,雖還是粗獷的原始生態,并無人類的影子,但山川走勢已基本穩定,少有變化。
顧玙耗費力氣,親自參量,最后來到大河的河面上。按坐標講,此處是整個大陸的最中央。
他托著玉盤,右手在上面一撫,只見青光閃動,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抽象紋路,正是那一道道的地理走勢。
他再一撫,長生等人記錄的生靈種類,也悉數灌入其中。
之后,顧玙揚手一拋。
撲通!
玉盤落入水中,沖開重水層層,一直沉到了最底部,穩穩扎了下來。
他手指一點,玉盤青光大作,瞬息蔓延到整個大陸。剎時間,仿佛從av畫質變成了高清畫質,世界愈發清晰靈動,氣息活躍。
孔雀留在了陰土,作為那里的守護者。
玉盤留在了人間,作為人間的“陣眼”。
有了這兩樣,小世界會更加穩固。顧玙飛上虛空俯瞰人間,倍感欣慰,頗有一種萬事俱備,只待造人的趕腳。
巴山,云雨樓。
嗯,也就是那三間破茅屋。
除了顧小飛,眾弟子對師父強行營造奢侈感的行為都很鄙視,當然他們不敢明面說,尤其不敢當著大師姐的面說。
在他們心里,大師姐的威嚴程度比師父還要夸張。
像方元、水蘭芍和青卜子都是人中俊杰,扔在哪兒都能拿得出手,但跟師姐一比,直接被按到棺材板里。
其實真說起來,顧小飛的資質與三人相差無幾,甚至比方元還要略低一點。但她的心性,對強大力量的信念感,讓幾人都心生絕望!
變態,饑渴,惹不起惹不起!
這是最純粹的修士心性,除了修道什么都不在意,特別是曾經的二師兄掛掉之后。
清晨,煙雨纏綿。
云雨樓……哦,破茅屋前,四人垂手而立。
“小元和小芍藥都不錯,已經突破先天。卜子差了些,不過你年歲尚小,也莫操之過急,再等半年也可。”
小齋坐在青石上,青蛇盤在旁邊假寐。
“你們的劍呢?”
“在此。”
四人連忙將鎮派寶劍取出,恭恭敬敬的呈上。小齋則兩指并攏,做劍指狀,刷的一揮。
劍嘯龍吟,四聲清鳴響徹山中,回蕩不絕。四道凜凜寒光在茅屋上方飛轉,令人不敢直視,端的是鎮派之寶!
以前半偷懶半惡趣味,如今巴山派走上正軌,也就不好玩鬧了。
只見小齋左袖一甩,飛出四根細長精致的羽毛,正是鳳凰羽。四根長羽分別投向四柄寶劍,她右手捏決,神念催動,轟!
四團火焰在空中燃燒,羽毛與劍漸漸融合。
鳳凰的天賦神通,便是自帶五色氣,類似話本里的五色神光,變幻莫測,攻防一體,無寶不刷。
而巴山派的五雷沖霄劍,是引五行雷氣入劍。所以鳳凰羽與寶劍相融,本就相得益彰,威能大增。
約莫煉制了半個時辰,火焰漸熄,小齋又一揮袖,刷!
四把劍落回主人手中,光華流轉,似水如風,五色變幻。包括顧小飛在內,無不驚嘆,輕輕撫摸著劍身,仿佛見到了一件完美無缺的藝術品。
“當年小飛晉升先天,便奉令下山行走,你們也應如此。小元,小芍藥,你們準備準備,明日下山。”
“師父,我們去哪兒啊?”水蘭芍問。
“歷練還用我教么?想去哪兒去哪兒,想干什么干什么,莫胡作非為便是,出了事我給你們兜著!”
小齋頓了頓,還是一招手。
沙沙!地上的一株雜草忽然涌動起來,瘋漲成人,化成一具詭異的女性身體。
五官秀氣,清純可人,雪白的左臉頰上有一個竹葉狀的紅色印記。此女眼眸靈動,肢體柔軟,就是不會說話。
“下山不易,小元,你帶著這只鬽仆。”
當初,小齋根據玄皇派的術法,煉制了八只仆鬼,兩個鬾和六個鬽。
水蘭芍得到一只鬾仆,顧小飛得到一只鬽仆,本不想給男弟子,但想了想還是安全重要。
方元一聽,卻很抗拒,道:“大師姐孤身行走,闖出赫赫威名,我也可以,請師父收回!”
“你懂什么?鬽仆乃山澤之鬼所化,在山澤之間威能極大,監聽遠視,且能變幻山野之物,對你們大有助力,帶著!”
“是!”
方元不敢不從,郁悶退后。
“師父!師父!”
青卜子更眼熱了,連忙叫道:“我也想要,還有個鬾仆就給我吧。”
“等你升上先天再說。”
小齋一句話攆回去,道:“好了,都退下吧,小飛留下。”
說話間,弟子們各自散去,唯有顧小飛戳在跟前。
小齋顯然愛極了這個徒弟,覺得特像自己,道:“我觀你境界,已到了人仙門檻,現在突破也可,但最好再等一年,把握更大一些。”
“一切聽師父吩咐!”
“好!”
小齋見她并沒有好高騖遠,操之過急,愈感欣慰。
顧小飛則猶豫片刻,問道:“有一事在心中掂量許久,請師父解惑。”
“何事?”
“我們與神霄派可有仇怨?為何態度如此激烈,視之為大敵?”
小齋略作沉吟,也到了說明實情的地步,便道:“不錯,我們兩派淵源極深,最早可追溯到隋唐年間。這些太久遠,就不與你講了,你只需明白,我們的立場就是勢同水火,互爭道統。”
“互爭道統?”
顧小飛恍然,認真道:“那我便幫師父贏了這場比斗。還有一事……”
她頓了頓,躬身道:“等我突破人仙,師父能否與我一戰?”
“你要跟我斗法?”小齋眨了眨眼睛。
“不敢,我只想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如何。”
小齋瞧著她,露出一絲莫名的趣味,笑道:“好,等你晉升人仙,便來找我。”
今天吃了酸菜白肉鍋,銅火鍋那種,好久沒吃了嘖嘖……“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