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道院的推斷跟那個大v差不多,蜀地借都江堰和公輸班的厭勝之術,保千年無水患。唐朝時爆發鼠患,無意中破了厭勝物,導致灌口決堤。后來可能被大能修補,又保千年無憂。
到了末法,無人再關注這個,以致水災滔天。那既然注意到此事,自要護其周全。
來的是張守陽,也只能是張守陽。
龍虎山就是干風調雨順這個活兒的,符箓也多與其相關,像顧玙拿走的那個紫符,便是天師府僅存的家底。
祈雨五轉符,一轉陰風起,二轉烏云現,三轉天色晦,四轉雷聲響,五轉大雨至!
當時張金通說過,還有一道叫祈晴七轉符:一轉六神藏,二轉四煞沒,三轉陰霾收,四轉淫雨止,五轉乾坤煥耀,六轉日月合明,七轉封潭鎖海。
收攝不正之氣,赴五雷之下受死滅形,有改天換地之能……
張守陽乃符箓大家,三十多年來一直在研究符理,修復、開發了不少符箓,地位尊崇無比。
海外天師道與本土合并之后,請回了闊別已久的天師印。與薩祖寶印一樣,里面也留著張道陵的幾縷氣息。
張守陽日夜研修,又悟出不少術法、符箓,不及祈晴七轉,但收雨足夠了。
淫雨霏霏,都江堰。
一座宛如沙洲的主體工程之上,已經立起了一座法壇。用黃泥作壇三層,每層高一尺二寸。筑壇畢,上層置香案,供養負風猛神風伯大神欻火大神,兩邊供養四司主者。
壇中層四角,安空瓷四個,各入欻火真形符一道。
壇下四方,環奉雷部。
這是古代祈晴的標準設置,顧玙那會不講究,因為天地無神。現在靈氣蘊化,誰知道有沒有造化之精隱在虛空,還是規整為好。
今天的雨量略小,中雨程度,兩岸的高地和建筑上早擠滿了人。江心太遠,修士才能看得清楚,普通人望去不過茫茫一片,但不重要!
能參與其中,這逼就夠我吹一輩子的!
午時三刻,張守陽準時現身。
古代的斬刑一般是正午開刀,讓其有鬼做。而十惡不赦之人,必選午時三刻,因為此時陽氣最盛,驅逐陰氣,讓其連鬼都做不成。
張守陽一出現,萬人噤止,都直勾勾盯著江心所在。
他沒帶任何助手,羽冠法衣,儀容肅穆,一步步踏上法壇。先燒了一篇表文,然后左手捏了一個極復雜的指訣,意為山野、祈禱。
右手執法劍,踏驅龍吸水罡步,從右側開始轉動,四十九步后,法劍一指,呼!
一道紫色符箓從虛空中躍出,自行燃燒起來。
他是天師府嫡傳,自幼修習,旁人做著可能古怪滑稽的科儀,他做起來卻渾然天成,帶著形容不出的玄妙感。
見那符箓燃起,張守陽催動法力,口中念咒:“飛天欻火,赫赫陽晶。體統三界,權握四溟……”
剎時間,符中有一股能量傳入體內,與自身融合,直接歸于脾宮,運轉七周,土氣盛。其后,又運肺宮,金氣盛。
再后,分至腎、肝、心,先教陰極,庶幾陽生,以此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最后在心宮運轉九周,火大旺。
“水官失禁,不鎖雷城。鬼盜其車,輪脫其平。狂龍未馴,泄雨霖霪。道勑玉文,止雨請晴。陽光發輝,萬谷藏云。急急如律令!”
張守陽吐出最后一句咒文,便覺,轟!
火大旺,復而克水,水氣消泯盡渾。那燃燒著的符箓,似與其連為一體,一股磅礴的力量從身上傳出。
內有內氣,外有外氣,瞬間擴散開去,以都江堰為核心,仿佛一個碩大的透明氣罩,直接飛至高空。
張守陽再揮法劍,嗖嗖嗖,四道欻火真形符齊齊飛出,化作四道流光也竄上虛空,做拱衛之狀。
與此同時,他的神魂也隱隱躁動,將出未出,似有九霄之上的某個存在遙相呼應。
他知道,那是道韻,那是規則,那是氣機定數,一切玄之又玄的存在。當即不敢怠慢,緊守靈臺,小心翼翼的與其“溝通”,讓其承認符箓效力。
就在此時,圍觀的人群中忽有一人取出面斑駁銅鏡,對著江心一晃。
張守陽只覺一股非常細微的波動從遠處傳來,在頭上輕輕一繞,轉瞬消失。他心中疑惑,但此刻又不能分神,只得按下不動。
片刻后,那高高在上的氣息散去,符箓徹底激發。
五行變化,依令行轉。
“咝!”
“好濃的火氣!”
圍觀的某些修士立感明顯,只覺周遭的金木水土消失,唯火大興。
“哎,雨小了,雨小了!”
普通人也跟著喊道,只見肆虐多日的雨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削弱,最后淅淅瀝瀝,直至完全停歇。
嗡嗡嗡!
不僅兩岸之上,一股混亂沸騰的喧囂,在所有被暴雨肆虐的地區瘋狂蔓延。
“停了!停了!”
“真人做法了!”
不少人沖出家門,神經病似的趟水亂跑,又齊齊望著天空,等待下一秒的奇跡。果然沒過多久,大片大片的烏云退散,午時的天光顯露,整個城市都亮了起來。
張守陽施法完畢,立即尋找剛才那股詭異的波動,對方卻早已消失。
他頓了頓,覺尚有余力,便往上游飛了一段,雨雖止,災未盡,洪水兇猛。
“吞天力士,出!”
他甩出幾張符箓,符箓化形,變作幾個小山般的藍衣巨人,撲通撲通落在江中。巨人們大口一張,呼!
強大的吸力使得浪頭旋轉,猛地向上翻起,順著一條直線卷入口中,奔涌的江水緊隨其后。不多時,水位迅速下降,露出大量的殘破物件,帶著濃重的腥臭味。
他好人做到底,神念探查下,又找到一個深埋于地下的偏僻所在。按以前的位置看,正是張儀樓附近張儀樓在唐朝晚期被拆毀。
那里赫然藏著一具木人,木人挑著擔,擔子左右比重不一,以致身體傾斜。
張守陽變出兩粒稻米,放在擔上,木人恢復平衡。
“原以為木工厭勝是小道,此刻才知輕視了古人。”
他帶著幾分感慨,布下禁制,又傳音道:“水患已除,勿要擔憂喪氣,前路漫長,重建家園便是。”
“謝謝真人!”
“真人慈悲!”
不少人情緒激動,千恩萬謝,只見一道流光劃過天空,卻是離開了。
晚上冇了……“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