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亞四年一月六日,文山城。
云南大戰爆發之前,文山城不過是孟定郡內不起眼的一座三級縣城。領主浩呼御風因為爵位始終無法晉升為三等伯爵,讓文山城不入郡城之列。
一場曠世大戰,讓這座城池成為天下矚目的焦點。
占地面積不足四十平方公里的文山城,坐落于群山之中的一處小盆地。跟廉州盆地封閉的環境不同,此地四通八達。
東西一條山道,南北一條山道,互相交錯而過,中心點就是文山城。
孟定郡境內的城池,大抵都是如此。說是盆地,務寧說是山道,準確地說應該是一道道山溝交錯的一個個節點。
山溝兩側,皆是巍巍群山。
每一座城池,都是一個戰略堡壘。
清晨,群山之中大霧彌漫,在山風吹皺下,上下翻騰,變幻,猶如千軍萬馬在空中掃蕩而過,煞是壯觀、瑰麗。
霧色彌漫的文山城,往日冷清的城池卻是早已蘇醒過來。
城主府,臨時指揮部。
被任命為全軍統帥的神將吳起,一身戎裝,端坐大廳正上方,神情肅穆。帝塵等領主坐在大廳左側,既緊張又興奮。
大廳右側則是坐著一眾將領,以田單、廉頗以及張須陀三員大將為首。
吉時已到,吳起開始點將。
“張須陀!”
作為聯軍統帥,張須陀邁步出列。
“著你率十萬聯軍,以為先鋒,拔得頭籌!”
“諾!”
張須陀雙手抱拳,神情并不如何興奮,反倒有些凝重。
在座的云南城邦領主們,同樣臉色難看至極。炎黃盟果然無愧于“惡狼”之名,每次大戰都是讓聯軍沖到最前面。
此番大戰,依然如此。
只是事已至此,他們也無從掙扎,只能乖乖認命。
“張郃!”
張郃系聯軍副帥,在此前的永仁城大戰,卻沒怎么露面。作為三國時期曹操麾下的一員猛將,張郃還是不容小覷的。
城邦聯軍有二張,威震四方,說的便是張須陀跟張郃兩人。
“著你率剩下的一萬聯軍,悄悄穿過山林,穿插到敵軍后方,斷其糧道。”
“諾!”
張郃領命。
這一道命令,諸位領主均無異議。
云南城邦聯軍雖不算是天下精銳,有一點長處還是值得夸贊的。因為領地多山民,聯軍將士大都擅長山地作戰。
此等穿山越嶺之事,還非聯軍來做不可。
“田單!”
布置下十一萬聯軍,吳起開始點盟軍的將。
田單出列,神情平靜。
“著你率十萬盟軍,以為后軍,為張須陀部壓陣。”
“諾!”田單領命。
在場諸位領主的神情,又是一變。
“什么后軍,這根本就是監軍啊。”城邦領主們的臉色是越發難看了。
即便是文山城這樣的節點之地,城外山道寬度也不過兩千米,容不下浩浩大軍。以吳起之布陣,十萬聯軍先鋒不被拼干,怕是輪不上盟軍上陣了。
如此用心,著實險惡。
吳起卻是神情不變,繼續點將:“廉頗!”
“著你率七萬盟軍,鎮守文山城外南面山道,防備敵軍的馮異軍團北上。”
元陽城坐落在文山城以南百余里處。
因此,駐扎在元陽城外五十里的馮異軍團,實則就是位于兩城之間。吳起自不希望,關鍵時刻被馮異軍團插上,因而需要安排鎮守部隊。
“諾!”廉頗接令。
有七萬盟軍在手,廉頗自信馮異軍團掀不起什么浪花來。
至此,二十八萬大將悉數安置妥當。為了盡全力拿下龍驤軍,吳起沒在文山城內駐守一兵一卒。留守文山城的,除了城內原本的一個城衛師團,就是諸位領主帶來的親衛部隊了,總兵力不過兩萬之數。
對付殺神白起,吳起絕不敢掉以輕心。
吳起站起,“刷”的一下,諸位大將跟著起身。就連帝塵等領主見了,也不覺一一站起,神情肅穆。
“軍令即出,各部不得懈怠,即刻出發,本帥預祝各部得勝歸來!”
“諾!”
指揮部內,將聲如驚雷。
就這樣,在諸位大將統領下,連夜傳送過來的近三十萬大軍,天還沒亮就用過早餐,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浩浩然踏出城門,劍指龍驤軍。
遮天蔽日的大軍,打破了清晨的寧靜,為山林帶來殺伐。
文山城以東十里的山道上,立著一座超大營寨,正是龍驤軍駐地。
細看營寨布置,竟是跟此前樊梨花在嶺南行省白石城外的營寨如出一轍,整座營寨就是一座死亡堡壘,想要拿下,怕是千難萬難。
白起站在營寨一處高樓上,舉目遠眺。
“敵軍出城了!”
作為一代殺神,白起對殺伐之氣最為敏感,遙遙就感知到前方城池傳來的滔天殺氣。即便不見一兵一卒,白起心中已有判斷。
此番大戰,雖說山海城已經設下天羅地網,各部也已就位。但是他們面對的畢竟是三十萬精銳大軍,一群擁有毀天滅地之能的惡狼。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兇獸反噬。
如此,白起又怎能不慎重。
站在白起身邊的則是一老一少,聽了這話,神情一肅。
老者正是謀士賈詡,自云南之戰開始,賈詡就被歐陽朔派到白起身邊充當軍師。“黑棋”計劃的制定,有一半是賈詡的功勞。
青年則是龍驤軍第四軍團的軍團長羅士信,望著白起,眼中難掩崇敬之意。跟在白起身邊久了,但凡是熱血之士,無不為白起之手段跟風采折服。
尤其是羅士信這樣的小將,更是如此。
當然,經歷了幾年磨礪,初到山海城的青年小將已經褪去最后一絲青澀,變得沉穩、干練,臉上隱隱有了一絲大將風采。
奇怪的是,羅士信今早的神情卻是有異,像是有什么心思。望向對面的目光,更是復雜無比。
一側的賈詡見了,一下猜中羅士信心思,笑著問道:“士信,對面的聯軍統帥張須陀可是跟你有舊。怎么樣,待會兒下得了手嗎?”
羅士信聽了,神情一滯。
就連一直在眺望遠方的白起,此時也收回視線,看了羅士信一眼。
張須陀跟羅士信之間何止是有舊,根本就稱得上是“師徒”。歷史上,羅士信的從軍之路,就是從張須陀部開始的。一路征戰,都離不開張須陀的指點跟栽培,說張須陀是羅士信的恩師,一點都不為過。
古人將師生情誼看的比天大,甚至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說法。要羅士信跟張須陀這位恩帥在沙場對陣,確實有些難為他了,也有些殘酷。
良久,羅士信方才說道:“各為其主,又能如何?!”
賈詡一笑,道:“士信你也不必沮喪。聽說張須陀是個固執之人,等到敵軍戰敗,還得你親自去勸解一番,讓他歸降山海城。如此,你們師徒二人又能一同征戰沙場,豈不成為一樁美談?!”
“至于眼下的戰局,正如你所說,各為其主,無法摻雜私情。為將者,忠于一主,竭力一戰。我想你的恩師張須陀不僅不會怪你,反倒會十分欣慰。”
羅士信聽了,神情稍緩,對著賈詡微一鞠躬,道:“多謝軍師開解。”回想起恩帥的言行,羅士信覺得,軍師確實說的在理。
一想到將來可以跟恩帥一同征戰沙場,羅士信倒是有點激動。
“這么看,眼下的這一戰倒是要好好表現一番了。”羅士信抬頭,望向遠方,在心中說道:“恩帥,士信此戰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羅士信要向張須陀證明:他已經成長為一員大將了。
賈詡見了,微微一笑。
在古代,做“細想政治工作”,可也是軍師的職責所在。
白起見了,罕見地給了賈詡一個贊許的眼神。
就在此時,遠處山道上傳來轟隆隆的聲響。
稍傾,就見一隊接一隊的黑甲戰士出現在營寨前方,旌旗飄飄,刀槍林立。先是弓箭手,弩手,再是刀盾兵以及長槍兵,兩翼則是騎兵護衛。
夾雜在大軍中的還有一架架攻城梯,以及一架架投石機。一座座巨型移動箭塔被上百士卒推著,緩慢前行。
軍陣嚴密,行止有度,除了踏步聲跟馬蹄聲,再聽不到一絲雜音。巨大的聲響,在狹窄的山谷回蕩,激起陣陣回音,更是讓人熱血澎湃。
等到軍陣走了約莫百十列,軍陣中間出現聯軍主將張須陀的身影,騎著一匹高頭駿馬,一身精鋼鎧甲,四周有猛士護衛,煞是惹眼。
城頭白起見了,眼中精光一閃。
毫無疑問,眼前的敵軍是一支真正的精銳之師。龍驤軍想要擋下這第一波進攻,不付出點代價是不行的了。
“喝!”
等到大軍行進到營帳八百米處,傳來停止前進的軍令。
“刷”的一下,一列列大軍停下步伐,在帶隊長官的指揮下,開始抓緊時間整頓隊形,為接下來的戰斗做最后的準備。
但凡大戰,陣型絕不能亂,一亂就會給敵軍以可乘之機。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