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安握著炭筆,畫了一個圓圈,加上兩個眼睛,一張彎彎的嘴,下面寫了兩個字:開心!
一張表情包版識字卡片就做好了。
王寧澤伸手接過來,小眼睛放光,美得鼻涕泡都出來。
“我說小澤澤,這倆字你都認識了,就不用我費事吧?”王寧安逗著弟弟道。
“不行!”
王寧澤把腦袋搖晃得和撥浪鼓一樣,“哥哥說了做全套的,不能耍賴!我認識了,還不會寫。”
“騙人,娘親早就教給你了。”王洛湘捧著一盤點心過來,毫不猶豫戳穿了王寧澤的謊話。
“那,那姐姐也要學!"
“我?”王洛湘指著自己的鼻子,怪叫道:“你認的字還沒有我一半多哩。”
王寧澤也急了,爭辯道:“我,我給小伙伴不行啊?”
“當然不行了,你舍得拿哥哥的東西給別人?”
王寧澤真的急了,急得都要哭了,“我,我就是要哥哥做的。”
“可是哥哥那么忙,他會很累的。”王洛湘一下子戳中了王寧澤的痛腳,小家伙好像從來沒有注意過,是啊,哥哥也會累的,不該給他找麻煩……
“我,我不要了!”
小家伙努力跳起,伸出小手去抓桌上的空白紙板,連著三跳都沒夠到,可著急了。王寧安笑呵呵抓起弟弟的腋窩,把小家伙拎起來。
“行了,你心疼哥哥,這點小事無所謂的,等除夕晚上,哥哥一定親手給你做好一套,比老醉鬼搶走的還好!”
王寧澤終于破涕為笑,伸出手抱著哥哥的脖子。
王洛湘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十分好看,透著古靈精怪。
“我呢,哥哥送給我什么?”
“送給你一大鍋糖,不過你可不許把牙齒吃壞了!”
王寧安寵溺地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然后一只手抱著王寧澤,一只手拉著王洛湘,跑到了后面廚房。
在廚房里有一個大鍋,地上擺著好些木桶,木桶里面裝著微微發黃的汁水。
王寧安舀了一點,遞給兩個小家伙,他們輕輕抿了一口,都露出驚喜的表情。
“真甜啊!”
“還有更甜的!”
王寧安指揮著幾個人,把汁水倒入了鐵鍋里,下面木柴燒著,趁著這個功夫,讓王洛湘把老娘請過來,王寧安給她講解情況,白氏聽了一會兒,就趕快讓人去外面仔細巡邏,千萬不能讓外人聽去。
“寧安,你給我聽著,往后這么大的事情,可不許隨隨便便,不然娘可就生氣了。”
什么事情值得白氏興師動眾呢?
原來王寧安做的正是榨糖!
眾所周知,甘蔗和甜菜是兩大糖料來源,甘蔗產自南方,王寧安是弄不到的,即便運來,也變質了。
甜菜呢,那玩意是明朝才傳入中國的,更是鞭長莫及。
不過這也難不住王寧安,還有一種蔗糖來源,就是舔高粱!俗稱甜桿,上輩子生活在農村,家里種過一點甜高粱,只有大拇指粗細,但是糖分一點不比甘蔗少。
長大之后,雖然經常啃甘蔗,可怎么也沒有甜桿的印象深刻,大約那就是家的味道……
春天的時候,要種植高粱釀酒,王寧安就想到要種點甜高粱。
上一次平叛,王寧安在大名府住了一段時間,總算是開了眼界。市面上已經有了白砂糖,據說是福建那邊產的,一小包,就要兩貫錢。
看樣子還不足二斤。
乖乖,一石糧還不到一貫錢呢!
白糖怎么會這么貴?
王寧安驚得目瞪口呆,心思也活絡起來,要是能弄到糖,絕對是一大財源!
回來就忙活書院的事情,好不容易入學考試結束了,王寧安抽空準備榨糖。
甜高粱榨糖和甘蔗的工藝差不多,都是先碾碎,擠出汁水,過濾,然后放入大鍋熬,等到熬兩個時辰之后,水分蒸干。
在地上鋪上席子,用木頭制作一個框,把熬好的糖漿倒入木框,中間再放上隔板,這樣等到糖凝固的時候,就成了一塊塊的紅糖。
只要再過濾,就能得到潔白如雪的蔗糖……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直到了半夜,糖終于凝固了。
王洛湘眼珠發紅,和紅糖都一個顏色了,還舍不得離開,糖好了,她迫不及待伸出小手,掰了一塊,塞進嘴里。
舔,甜到心里了!
小丫頭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情不自禁還想吃,白氏一伸手,拍了她一下。
“大晚上的,吃點就成了,趕快回去睡覺."白氏把一雙兒女趕了出去,還囑咐他們,“記得漱口。”
再度回到廚房,白氏的眼睛都瞪圓了,看著地上一塊塊的紅糖,呼吸急促,幸福得快要暈倒!
丈夫和兒子離家好幾個月,她是既要帶孩子,又要處理生意的事情,很累,可是也很充實。
白氏的商業天分越發顯示出來,家里的生意經營得紅紅火火,女人天生心細,她做的比王寧安好多了。
在心里計算著,一畝甜高粱,能榨出500斤汁水,產糖50斤,差不多兩畝多甜高粱,就能產一石糖,而一石白砂糖在汴京能賣到150貫,在大名府,將近200貫,越往北越是貴,如果能弄到遼國,三五百貫也能賣到!
這是多大的暴利,比起種田,要多了百倍不止!
倒霉孩子太大意了,沒有好好籌劃,隨隨便便就把糖弄出來,萬一走漏風聲,煮熟的鴨子飛了,哭都找不著調。
白氏趕快把丈夫找來,讓他安排最心腹的人守著廚房的秘密,又仔細排查,保證秘密沒有傳出去。
折騰到了天亮,一家三口湊在了一起。
“種甜高粱,有多少種多少!”王良璟率先開口,王家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不說原來弓箭社的那些,他又帶回來500多人,吃穿花用,武器裝備,訓練糧餉,每一樣都離不開錢。眼下又背上了書院這么大的負擔,不加快弄錢,是絕對不行了。
白氏倒是冷靜了下來,“什么東西也不能多,白砂糖一樣。而且大面積種植甜高粱,難保不會被外人窺見,知道咱們種甜高粱,又知道咱們賣白糖,很容易弄清楚咱們做什么,不難學去。”
“學去就學去,反正一百倍的暴利,哪怕十倍就不少!”王良璟堅持道。
白氏沒和丈夫多說,而是轉向了王寧安。
“你拿個主意。”
王寧安咧嘴一笑,“娘,生意的事情你比我懂,只是我覺得糖的關鍵是銷路,咱們身板太小,出了滄州,就一點影響力沒有,這么大的生意,要想穩穩吃一塊肥的,還要找人合作。”
“誰?”王良璟和白氏一起問道。
“當然是國舅爺曹佾了。”王寧安笑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