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賞了王良璟,本以為結束了,誰知道才是個開始……王寧安因為編著三字經有功,居然也得到了保義郎的官職,正九品。
上次獻三國演義就要賞官,王寧安給辭了,這一次上了三字經和百家姓,作為蒙學讀物,和尋常的小說完全不同,哪怕士人也不能反對。
假如王寧安出身在文人世家,保證被捧上天,官職還要高,最起碼要升到八品。
尤其是趙禎看到百家姓把他們老趙家排到了第一位,那個舒坦啊,渾身上下的毛孔都打開了,輕飄飄要飛了!
早就該編百家姓,滿朝那么多文士,竟然沒有一個少年有心,真是讓人無語!
本來趙禎想要大力提拔王寧安,可是當朝的宰輔不快,認為破壞朝廷銓選制度,僅僅獻書,就拿到比狀元還高的官職,讓天下士人怎么看?
趙禎一肚子氣,兩本蒙學讀物,那是功在千秋,造福無數學子,比狀元高又能如何?
雖然有意見,可趙禎性子軟,從來都是一團和氣,不愿意和宰輔鬧翻,只好給了王寧安九品官職,不過他卻把王良璟提到了八品,把該給兒子的賞給了老爹,弄得文官們無話可說。
僅僅如此也就罷了,蘇桂又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道圣旨,這封圣旨讀完,王良璟的淚水流淌下來,王寧安都眼圈發紅。
趙禎正式追封王貴為檢校太尉,雄州節度使,建廟祭祀。
死去了一個甲子,王貴終于得到了應有的地位,相比之前賜下御筆,這一次更是肯定王貴的功績,還準許建廟,這是楊無敵也沒有得到的殊榮。
王家上下,無比欣慰。
既然追封了王貴,其他人也不會例外,曾祖父王文晟追贈正侍大夫,五品官,遺孀王老夫人,也就是王寧安的太奶奶張氏得到五品誥命。
祖父王修文出征西夏,為國捐軀,追贈武功大夫,正七品……從王貴以下,王家五代人,死者得到追贈,生者得到官職。
一門上下,忠烈之家,在天之靈,足以告慰了!
王良璟將圣旨供奉在祖宗祠堂,放聲大哭。
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終于對老祖宗有了交代!
“孫兒替老人家爭了口氣,朝廷追封了,功績得到認可了……”王良璟喃喃自語,哭得像是孩子。
王老太太拄著拐杖,同樣淚水滾落,激動地渾身顫抖。
“知足了,死也能閉上眼了!”
……
這一次的封賞可跟上次的御筆完全不同,等于是朝廷正式承認了王家的功績,也表明王家正式成為將門之一!
要知道在武將地位衰敗的今天,想要沖破重重阻撓,躋身將門,難度何等之大!
不但要皇帝堅持,還要擺平文官,不讓他們出來搗亂。
國舅爺曹佾有把握做到前者,至于后者,是一點辦法沒有!
王寧安提出建立馬場,自從入秋以來,第一批優良的小馬駒陸續降生,多達一百多匹,野狼谷迎來了第一批小精靈。
王家要上書報告,負責盯著馬場的殿前司也向趙禎匯報,他們甚至比王家還要興奮,用詞之夸張,王寧安見了都要汗顏。
不管如何,養馬初步成功了,加上王良璟剿匪有功,王寧安幾次獻書,趙禎覺得虧欠王家太多。
光是賞賜王家父子已經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意,追封王家先祖,就成了選項之一,為什么說之一,因為宰執如果不同意,還是能夠攔下來的。
問題是眼下的幾位相公,富弼和韓琦因為歐陽修的關系,不但不會下黑手,還會推波助瀾。
至于丁度,他曾經得到晏殊的提攜,也不會找麻煩。
首相陳執中因為黃河決口,表現平平,已經處于半退的狀態。
倒是樞密使夏悚,因為賈昌朝的關系,和王家不睦。但問題是六塔河開始修了,黃河要恢復故道,夏悚忙得天旋地轉。
這時候打壓王家,不是給賈昌朝制造借口嗎!
夏悚一貫謹慎,不愿意給自己找麻煩。
向來最挑剔的言官御史,在見到了三字經和百家姓之后,也不忍對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下手。
當年王貴的確忠勇,戰死沙場,堪比楊無敵,過去了一個甲子,才得到遲來的榮譽,已經夠冤了,還和死人作對,也太不夠君子……
總而言之,各方互相牽制,難得沒人阻撓……空前的平靜之下,王家完成了徹底的蛻變!
之前他們只能算是預備將門,如今王家可以光明正大宣稱,他們就是將門!就是世代為國而戰的勇士!
別小看這一步,至少曹國舅比起幾天之前,客氣多了。
最初和他談白砂糖的生意,曹國舅堅持要拿走七成的利潤,這一次主動退讓,一口氣讓到了三成。
“我三你七,王兄弟,夠意思吧?”
王寧安冷笑了一聲,“我的國舅爺,你這么大方,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咱們還是說實話,是不是聽到了什么風聲?”
曹佾瞠目結舌,嘟噥了半晌,終于吐露實情。王家躋身將門,什么石家啊,呼家啊,高家啊,潘家啊……全都被驚動了,紛紛派出人員,前來聯絡感情。
曹家雖然如日中天,卻也不能橫行霸道。
只要王寧安愿意,大可以和其他家族合作,白糖的生意上百倍暴利,誰能不上桿子巴結王寧安,祈求分一些好處。
逼問出真相,王寧安哈哈一笑。
“國舅爺,一事不煩二主,既然選了你們曹家,我就不會改變主意,更不能讓你吃虧,五五分賬,利潤一人一半,只不過你要幫我出出主意,該怎么保住白砂糖的利益。”
“這哪用你說啊,是咱們的利益,我能不想辦法嗎?”
曹佾拍著胸脯,大包大攬。
還真別說,這家伙有些鬼點子。
大宋之富庶,冠絕歷代,人有錢了就想吃好的,炒菜之風,就是從宋代開始的。
白糖作為重要的調味品,百姓們趨之若鶩。有多少都不夠賣!想要多產白糖,就要多種甜高粱,幾萬畝根本不夠,要幾十萬畝,甚至幾百萬畝。
光是一個王家,一個滄州,遠遠不夠。
曹佾建議王寧安,把韓家拉過來,讓韓家負責種植甜高粱,王家負責榨糖,曹家負責銷售,三方一同分潤。
不得不說,術業有專攻。
辦這種事情,曹佾駕輕就熟,他為此專門跑了一趟韓家,見到了致仕在家的韓億,又看到了韓絳和韓維幾個兄弟。
把事情說完,韓絳和韓維徹底驚呆了。
白砂糖啊,那是多少錢啊!
一石紅糖就要一百五十貫,一石白砂糖,至少賣到兩百貫!
假設第一年種五十萬畝甜高粱,就能產出二十萬石糖,就算一石賺一百貫,就是兩千萬貫,分成三份,也有六七百萬貫!
哪里是肥肉,簡直一個油壇,油缸,大油庫!
韓維突然老臉通紅,可笑他之前帶著人去六藝學堂,還出言譏諷,和王寧安鬧得很不愉快。
哪里知道,人家心胸竟是如此開闊,白糖生意,多少人趨之若鶩,為什么一定選你韓家!以德報怨,王二郎夠意思,值得結交。
韓維主動和老爹三哥請令,要去六藝書院擔任博士,教導學生。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說法,真正的目的就是和王寧安建立起穩固的聯系,面對白糖的暴利,連河北八韓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