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來,趙宗景要提前準備,他告辭回家準備……趙宗景離京之前,就請求趙禎,要賜婚,給瀾兒一個名分。
趙禎也點頭了,不過事到臨頭,趙禎又改變了主意,他只是恢復了趙宗景濟陰郡王的爵位,然后又下了一道旨意,冊封瀾兒為王妃,至于其他的事情,趙禎都沒有答應,弄得趙宗景很郁悶。
倒是趙允弼看得明白,點指著趙宗景的腦門,“傻小子,你長點心眼吧!圣人這是保護你!”
“保護我?”趙宗景大惑不解。
趙允弼嘆口氣,“你若是非要大操大辦,弄得人盡皆知,朝堂上的那些相公,還有御史言官,他們能容得下你嗎?”
趙宗景還是不解,“我結婚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趙允弼氣得在地上轉了三四圈,他都不知道說什么。
“你個傻小子,你還不知道啊,這段時間,有不少人和為父通氣。”
趙宗景傻乎乎道:“爹,你不是吹牛皮吧,我怎么聽說好多人找你的麻煩?”
“唉,我怎么就生出你這么笨的東西!”趙允弼氣得只能攤牌,“蠢子,我那么說,不是為了留點回旋余地嗎!正好你回來了,為父也就把話挑明了,有人要拱你進東宮!”
“什么?”
趙宗景嚇得一跳三尺高,怪叫道:“我怎么可能奪皇位?”
“我的小祖宗,你小點聲行不?”
趙允弼嘆了口氣,趙禎遲遲沒有兒子,百官原來都湊到了趙宗實一邊。
他們看重趙宗實有三點,一是早年被趙禎抱養,有了感情,二是趙允讓作為宗室大家長,結交廣泛,實力龐大,深不可測,三呢,就是趙宗實謙恭和善,彬彬有禮,好學敦厚,對文官非常敬重。
有此三點,只要趙禎生不出帶把兒的,趙宗實入繼大統,那是板上釘釘。
可凡事都有例外,自從上次趙允讓拒絕讓自家孩子出使遼國,趙宗景突然異軍突起。
出使遼國的成功,如果只算是僥幸,那么趙宗景又跑到了嶺南,還親自帶兵殺進了交趾,攻破都城。
如此成就,在趙大趙二的時期都算是耀眼了,到了如今,更是神話一般。
很多年輕的,資歷淺薄的,擠不到趙宗實身邊的官員開始有了別樣的心思。
同樣是趙家子孫,都有繼承皇位的資格,相比之下趙宗景雖然缺點明顯,但是他的優點同樣突出,不是任何宗室子弟能比擬的。
尤其是幾次交鋒,大家也嗅出了味道,趙禎似乎不喜汝南王一系。
既然如此,大家伙何不找個新主子,搖旗吶喊,把他們推出去,跟著雞犬升天。
當然了,想要改換門庭,覬覦投奔的,都是中下級官員,不得寵的,坐冷板凳的,那幾位相公,無論如何,也不會接納趙宗景的。
可即便如此,也讓趙允弼躍躍欲試。
“宗景,走到了這一步,你也不妨試一試,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憑什么不能爭一爭?你說呢?”
趙允弼滿以為這家伙能痛快答應,哪知道趙宗景竟陷入了沉思,他緊緊抓著大腿,沉默了足足一刻鐘,然后搖了搖頭。
“你,你想怎么樣?”趙允弼怒道:“臭小子,你怕了汝南王府是吧?”
“不是!”趙宗景果斷搖頭,“我見過遼國的千軍萬馬,也殺過好多人。我——我不想再認一個爹!”
趙允弼突然如遭雷擊,張大了嘴巴,半晌才苦笑著站起來,用力摸了摸兒子的頭,什么都沒說,可光是這個親昵的動作,就看得出來,趙允弼是真的很欣慰。
這年頭頂著孝子名聲的人不少,可是真正把這兩個字刻在心里的不多。
要想奪嫡,就要過繼給趙禎,二十好幾的人,叫了幾十年的父親,突然變成了叔,反而要去叫另一個爹!
趙宗景是無論如何,也不愿意接受的,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直到此刻,趙允弼終于赫然發現,原來氣得自己半死的臭小子,竟然和自己的感情最深!他也理解了兒子和瀾兒的情,突然之間,趙允弼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父子隔閡打破,趙允弼對兒子的事情,比什么都用心,聽說趙禎過來探望,他忙前忙后,帶著一家人親自出來迎接。
趙禎很客氣,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了,大冷的天,快進去吧。”
到了王府大廳,落座之后,一個年輕的婦人抱著一個孩子走了上來,向著趙禎施禮。
趙禎仔細打量了一下瀾兒,滿以為會是一個少有的妖孽,才把趙宗景弄得神魂顛倒,可仔細一看,反而不是,瀾兒只是屬于那種比較耐看的,裝扮淡雅,也沒用那么多的水粉,看起來非常令人舒服。
趙禎暗暗點頭,宗景這個傻小子有福氣啊!
看了幾眼,趙禎就笑道:“來吧,把孩子給朕瞧瞧。”
“是!”瀾兒點頭,輕輕走到了趙禎面前,把孩子送過去。
小家伙剛睡醒不久,精氣神十足,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居然沒有害怕,反而笑了起來,還伸出小手,去抓趙禎的胡子,把堂堂“龍須”當成了玩具。
趙允弼一家子都提心吊膽,生怕皇帝生氣,哪知道趙禎看到了大胖小子,只剩下歡喜。
“好,真是好孩子,宗景,你現在嬌妻愛兒,真是好福氣!”
趙宗景咧著嘴光剩下傻笑了,趙禎思量道:“這樣吧,這個孩子就是邕州團練使了,算是你這個當爹的掙來了。”
一句話,還不會說話的小家伙就成了團練使,當然不是讓他去帶兵,只是個吃俸祿的空銜而已。不過人老成精的趙允弼卻暗暗吃驚,因為趙宗實眼下才是岳州團練使,和自己孫子一樣。
哪怕兒子不想爭,自己不想爭,人家能放過他們父子嗎?
說話之間,趙禎也抱累了,趙宗景這時候來了聰明勁兒,笑道:“二郎,咱們出生入死,兄弟一場,快看看你侄子吧!”
王寧安也挺喜歡小孩子的,就笑著從趙禎手里把孩子接過來。
“二郎,陛下都給了見面禮,你不能空手吧?”
王寧安愣了一下,算你狠!
就跟我,一肚子心眼,生怕吃虧了?
王寧安滿肚子氣,臉上卻沒有帶出來,反而笑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大金鎖,送到了小家伙的手里。
“怎么樣,夠意思吧?”
趙宗景得意笑著,還算差不多。
小家伙也十分喜歡,張著小嘴就去咬,嘴邊都是可愛的小泡泡。王寧安也覺得心花怒放,真是神奇,這么點的小東西,怎么能長成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看起來自己也該實驗一下了,王寧安不自覺嘴角翹起,露出了笑容,突然,他覺得和小東西接觸的地方熱了起來,下一秒,王寧安的臉立刻垮了。
“孩子尿了!”
瀾兒慌忙跑過來,滿臉愧疚,趕快把孩子抱走。
趙宗景沒心沒肺,還在大笑,“你送我兒子黃金鎖,我兒子還你童子尿,錢貨兩清,不欠,不欠!”
王寧安發誓,如果不是有皇帝在身邊,他非要把趙宗景按地上,胖揍一頓。
小孩子下去了,趙允弼躬身道:“快到中午了,圣人就在這兒吃點飯吧!”
趙禎含笑,“好啊,朕還真有點餓了。”
廚房準備御膳,趙禎拉著趙允弼坐下,王寧安和趙宗景陪著,趁著上菜的功夫。趙禎就說道:“王卿,宗景,你們熟悉嶺南的情況,我大宋的錢荒,全靠交趾和大理的銅礦,你們有什么具體想法沒有?”
問到了正事,趙宗景又成了噘嘴葫蘆,還要靠著王寧安來。
“陛下,微臣盤算了,從大理和交趾運銅礦不合算,倒不如在廣南東西路設置冶煉作坊,把銅礦加工成銅錠,然后再送到北方的錢監,加工成銅錢,方便省力。另外,大宋同南洋諸國的貿易增加之后,海運興旺,臣以為應當多造大船,廣建船廠,民用商船,還有軍用的戰艦都要多造一些。”
趙宗景終于能搶上話了,“陛下,你不知道啊,咱們的漁民在海上有多難!交趾竟然派國內的水師,殺戮咱們的漁民,臣親眼所見,他們就是一群強盜畜生!”
趙禎好奇道:“宗景,你說的可是真的?那朕怎么沒有聽到報告?”
趙允弼苦笑道:“圣人,恕臣直言,海上波浪滔天,殺了人,扔到了海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些當官的還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能壓著就壓著,能瞞著就瞞著,只是苦了老百姓。”
趙禎心情低落了不少,他捫心自問,宵衣旰食,可以撐得起盡心盡力,可天下的百姓就是治理不好,以往出了災,都責備天子失德,趙禎也認了。
可現在看起來,地方的官吏,瞞著自己的事情太多了,老百姓的民怨不是一天兩天了,也難怪遇上了儂智高叛亂,一觸即潰。
真的要改弦更張了!
趙禎暗暗思量,說道:“王卿,朝廷財政窘迫,要在嶺南建作坊船廠,你拿個方略出來,盡快落實。”
王寧安連忙說遵旨,一頓飯吃完,趙禎回了宮,王寧安本想著去館驛,可是他和楊家訂了親,穆桂英早就派人過來,拉著新姑爺去楊家住。
為了讓王寧安舒心,專門給他倒出了一個院子,正趕上楊懷玉休息,他親自招待。楊懷玉問了許多嶺南的戰事,王寧安都一一作答。
眼看著到了傍晚,楊家準備好了酒宴,款待王寧安。
正在這時候,楊家突然熱鬧了起來,曹佾首先趕來了,國舅爺從來都是消息最靈通的。
“二郎,聽說又有發財的路子,怎么樣,老哥能插一手不?“
他剛說完,外面又來了好幾撥人,有石家的,王家的,潘家的,呼家的,高家的……好家伙,在京的將門幾乎一個沒落,全都來了,比上朝還積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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