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法僅僅在兩路推行,就遭到了政事堂的強力反對,趙禎有些憂心。
變法改革太難了,千百年來,無數才智之士,都折在了上面,唯一成功的商鞅還下場凄慘,趙禎也曾經一腔熱血,可慶歷新政的失敗,讓他冷靜了下來。
千言萬語,變法太難了。
幽州的勝利讓趙禎覺得開邊似乎比變法容易很多,而且只要把周圍的敵人都消滅干凈,哪怕朝政混亂一點,子孫后代昏庸一點,也不至于亡國。
他跑去視察禁軍,也不知是心血來潮,趙禎是想有些作為的。
不過不管是青唐,還是西夏,都不是好對付的。
看起來青唐很弱,但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唃廝啰幾次打敗西夏,可不是鬧著玩的。
現在西北的禁軍還沒有訓練出來,朝廷府庫又是空的,怎么看都沒有攻打青唐的實力。但王寧安又是從來不說空話的人,他或許有把握了。
“官家,臣以為從來不能等米齊全了才下鍋,沒有機會,可以創造機會。如今唃廝啰年老昏庸,他的幾個兒子爭斗不止,正是絕佳的良機,眼下已經有了三千精騎,只要再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湊出一萬人馬,足夠在河湟站穩腳跟了。”
過去西夏曾經派遣十萬大軍,卻鎩羽而歸,王寧安妄圖用一萬雜牌軍,就敲開青唐的大門,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還真不是。
攻擊青唐的計劃不是王寧安提的,而是野利遇乞。
老家伙從青唐回來,王寧安遵照約定,將三千質子軍的俘虜交給了野利遇乞。
當再次穿上盔甲,拿起馬刀的那一剎!
野利遇乞的眼圈是濕潤的,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他已經十幾年沒有權力了,夠了,再也不能忍受了。
他看了看花白的頭發,粗糲的皮膚,忍不住感嘆,韶華易逝,再不奮起,一生就要過去了,碌碌無為,和蒿草有什么區別!
他上半輩子幫李元昊打天下,余生的這點時間,該幫自己了!
野利遇乞像是瘋了一般,苦訓質子軍俘虜。
為了讓這些家伙恢復戰力,野利遇乞每天強迫他們像是瘋狗似的,互相打斗搏殺,流血受傷是小事,打得筋骨斷裂,也不算什么。
老家伙甚至會把失敗者扔進河水里,把他們的腦袋按到水下,感受窒息的滋味。
每隔三天,野利遇乞還會弄來血淋淋的生肉,讓這幫人吃。
看著這些小子戰戰兢兢,渾身發抖,野利遇乞咧嘴狂笑。
“告訴你們,在二十年前,老子打過西域,在西域專門有一種菜人,男的俊美,女的漂亮,他們柔弱無比,生來只會唱歌跳舞,細皮嫩肉,無比鮮美!有機會,老夫帶著你們去西域,嘗嘗菜人的味道。”
有人都吐了,野利遇乞還肆無忌憚說著,越是害怕,他就越是要說,誰敢不吃,他就打人,打三次不管用,老家伙就會毫不猶豫殺人!
“一條狼,勝過十只狗!老夫要的是吃肉的狼,不是搖尾巴的狗!”
野利遇乞就像是從地下爬出來的惡鬼魔王,拼命折騰著手下的人。
才不過三個月的功夫,這幫家伙已經恢復了野性,他們從里往外,透著彪悍。野利遇乞在閑暇的時候,會向校場不遠處的土坡望去,眼神中有些挑釁。
他知道,自己的老對手狄青會在那里看著。
他要讓狄青明白,別看他此時落魄了,但是論起打仗的本事,你狄青差得太遠了。
“都當了狗,還要呲牙,真是可惡!”狄詠氣哼哼道。
狄青卻是淡淡一笑,“他的確有呲牙的本事,論起他手下的三千騎兵,只怕除了王家鐵騎,我大宋就沒人能勝得過了。”
狄詠不服氣,卻不敢和老爹抬杠,哪怕貴為駙馬,依舊如此。
狄青看了一陣子,轉身下了土坡,憂心道:“你們的軍械如何了?那些板甲不頂用,要怎么辦?”
“從河北采購。”狄詠老實說道:“朝廷從河北調來了5000副板甲,只是給孩兒的只有2000。”
“那三千呢?”
“給了野利遇乞!”
狄詠氣哼哼道:“孩兒想不明白,為什么要對他們這么好!把最好的裝備都給他們,簡直豈有此理!”
狄詠一肚子怨氣,正好路過山腳的一個茶攤,他要去牽馬,跟父親一起回家,在茶攤上,有人背對著他們,淡淡一笑。
“想讓人家去送死,總要給點鼓勵吧!”
“是王相公!”
狄詠一驚,狄青卻早就發現了,大步走過來,一屁股做到了王寧安的對面。
“二郎,你怎么也跑來了?”
“不來不成啊!”
王寧安笑道:“我跟陛下吹了牛皮,要把青唐拿下來。野利遇乞就是我手里的一把刀,要是這把刀不夠鋒利,可是沒法切開青唐的防線啊!”
狄青點頭道:“二郎,以我的觀察,這把刀不是不夠鋒利,而是太鋒利了,我就怕會傷到自己。”
王寧安沉吟了一下,的確,野利遇乞不好控制,他也曾猶豫過。
“放心吧,我會在他身邊安排人手的,老東西敢反叛大宋,立刻讓他下地獄!”
狄青搖頭,“不成,二郎,野利遇乞是個很狡猾的人,他身邊都是野利氏的人,對他無比忠誠,至于不忠誠的,早就被他弄死了,你想掌控野利遇乞,用尋常的辦法絕對不行。”
王寧安從狄青的語氣當中,聽出了一些味道。
“我說狄老哥,你就別賣關子了,野利遇乞是你的老對手,一定有妙法告訴我了!”
狄青看了看四周,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像他這種正人君子,出損主意,是有負擔的,還挺沉重。
半天,狄青鼓足了勇氣。
“二郎,我幾乎每天都來觀察野利遇乞,我發現他是很看重那些野利氏的后生,只是這些人都是野利氏的旁支,想想偌大的野利氏竟然后繼無人,你說野利遇乞能甘心嗎?他打下多大的基業,又能交給誰呢?”
王寧安聽到這里,瞬間露出了笑容。
“老哥不用說了,這個辦法我有了。”
柳羽,潘肅,石濤,呼延達,曹佾,幾個人排排坐。
“我問你們,遇沒遇到過喜當爹的情況?”
幾個人家伙連連擺手,“我的王相公,你別是聽到了什么謠言,胡亂編排人吧?沒有,絕對沒有……不過柳羽那次算不算?”
“算什么?”柳羽小白臉都紅透了,“我是讓別人喜當爹,知道不,是別人!!!”
王寧安煩躁地擺擺手,不耐煩道:“你們這幫廢物,還自詡風流貴公子呢,還以為你們什么都見過,什么都玩過,呸,都是吹牛!”
曹佾氣得哇哇暴叫。
“我說二郎,你到底是什么心思,誠心要看我們的笑話嗎?”
“哪有,我這是為了國家大事!”
幾個人一起扭頭,心說信你才怪!
“跟你們明說了,我想讓野利遇乞喜當爹,然后他就被捏在了我的手里,給咱們打前鋒,去攻擊青唐,知道了吧!”
幾個小子這才明白過來,曹佾不好意思撓頭,“我說二郎,你的心真夠黑的,野利遇乞都有五六十了吧,這么大歲數,好不容易有個娃,還是別人的,老家伙會氣死的。”
“他怎么樣我不管!我需要的是瞞過老東西的人選,給我想個主意吧!”
“為什么是我們想,你那么聰明,我們聽令就是了。”柳羽不解道。
王寧安無奈道:“別的事情我都有主意,這種事情,還是你們這些紈绔的經驗多!給我聽著,你們想不出辦法,就不準吃飯!”
幾個小子算是落到了后娘手里,這個冤啊!
哪怕為了活命,也要趕快想。
大家頭腦激蕩,想了大半天,還真別說,有了主意。
王寧安再三敲定之后,一個計劃迅速展開……首先,朝廷給予野利遇乞銀州觀察使的職位,還送來了八個美女,以及許多綢緞金銀。
面對這八個女人,野利遇乞連連冷笑,這幫宋人,就會玩美人計!
他花了幾天的時間觀察,就找出了其中兩個女子有些不同,把她們關起來,仔細拷問,這兩個女人招認,她們是皇城司派來的。原來是犯罪官吏的小妾,丈夫被罷官充軍,她們也變成了奴仆,安排過來,一是要監視野利遇乞,二也想伺候他,如果能懷上孩子,就能更好控制他。
“真特么的能琢磨!老子都這把年紀了,還想有子孫,下輩子吧!”
其中一個女子,戰戰兢兢,告訴野利遇乞,她有宮中的靈藥,趙禎就是靠著這個,老來得子的。
聽到這話,野利遇乞終于動容了。
趙禎多年一直生不出兒子,在四夷也是笑話,年過四旬,突然冒出一個小皇子,真是讓人驚嘆,莫非這個靈藥是真的?
整整一夜,野利遇乞都沒有睡覺,老狐貍失眠了,如果也能有個兒子,延續野利氏的血脈,那該多好啊?
攥著手里的靈藥,又苦思冥想了一整天,大宋的女子都不可信,沒準就是皇城司安排的,斗了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皇城司的厲害,不得不防……第二天夜里,老狐貍終于行動了,一個西域的商代被搶劫,年輕的商人之女,充滿異域味道的美女被搶走了,輾轉落到了野利遇乞的手里。
在成就好事之前,他鄭重服下了那一枚“靈藥”,滿懷期待,走進了洞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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