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夕陽,晚夏的暖風拂過狼藉的戰場,廝殺聲依舊在繼續,兩支人馬在這南陽邊境之處的廝殺并未因為天色的暗淡而有停止的跡象,滿地的尸骸散發出的血腥氣息,哪怕十里之外都能聞到。
“將軍,有些擋不住了!”南陽軍中,自孫堅在與劉表的征戰中被流矢所傷,不治而亡之后,便一度陷入低靡,此番為爭奪新野一帶的主權,劉表趁著南陽軍因為士氣虛弱,主動發起了攻擊,此刻已經有些抵擋不住,潰散的敗軍正在不斷增加,反觀荊州軍一邊,卻是士氣如虹,眼看著便要徹底將南陽軍壓垮。
“援軍呢!?”張異吐了口摻雜著血液的濃痰,看著快要崩潰的軍陣,雖然有心力挽狂瀾,卻奈何有心無力,已經習慣了袁術大軍所過之處,望風而降,他實在沒想到,這一次荊州軍不但敢與主公為敵,更悍然搶先發動攻擊。
“還未趕到!”副將苦澀的看著越來越強的荊州軍,知道大勢已去,他們已經無力回天了,只能不甘的看著張異:“將軍,該撤了,再打下去,恐怕連跑都跑不了了!”
“可惡!”張異狠狠地虛空揮了一拳,悶聲怒吼一聲,自討董之后,作為袁術的部將,他們還是第一次這么窩囊。
以前孫堅在世的時候,他看孫堅不爽,覺得孫堅搶了他們這些南陽將領的風頭,只是等孫堅戰死,好不容易輪到他們出頭的時候,才發現孫堅那可惡的身影過往為他們遮擋了多少壓力,有孫堅的南陽軍可以勢如破竹,打的荊州軍不敢北顧,但沒有孫堅的荊州軍,竟然連地盤都守不住。
此刻的張異,倒是有些懷念起孫堅在世的日子來了,可惜此時此刻,孫堅不可能復生,再說什么,都晚了。
“鳴金!”
雖然不甘,但事已至此,再打下去,這兩萬大軍得都折在這里了,而新野一帶,若沒了后方的支持,根本供養不起這兩萬大軍,他只能選擇撤退。
清越的鳴金聲響起,南陽軍開始撤退,同一時間荊州軍陣之中。
“想不到,那袁術麾下,自孫堅之后,竟都是這等膿包!”蔡瑁坐在馬背上,遙遙看著前方開始撤退的南陽軍,冷笑一聲,揮動令旗:“傳令各部,全部給我壓上去,將這支兵馬徹底壓垮,也讓袁術知曉我等的厲害!”
“喏!”
隨著蔡瑁命令的傳達,荊州軍并沒有因為對方鳴金而止戰,反而更加兇猛,一瞬間,本就已經處于潰敗邊緣的南陽軍,徹底被壓垮。
鳴金之聲原本讓這些南陽將士松了口氣,僅存的士氣隨之一泄,此刻荊州軍卻直接壓上來,瞬間讓本已經沒了士氣的南陽軍成了烏合之眾,被氣勢如虹的荊州軍摧枯拉朽一般殺的四散。
張異面色難看的看著這一切,莫說是他,此刻恐怕就算孫堅真的復生,也是無濟于事。
“走!”看著來勢洶洶的荊州軍,張異此刻也顧不得麾下將士了,帶著幾名副將,仗著戰馬的便利,開始準備撤退。
“將軍,快看,援軍來了!”便在此時,一名副將拉住了張異,激動地指著后方道。
“來了也沒用,快走吧!”張異瘋狂的搖頭道,這等情況下,誰來了也沒用,只是不經意間回頭掃了一眼,卻不禁呆住了。
卻見一支打著袁術旗號的,騎兵很突兀的出現在戰場上,并未與他們匯合,而是直接從側后方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刺進了荊州軍之中,那為首一員武將,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肩批百花戰袍,身穿獸面吞金甲,要掛獅蠻帶,手持方天畫戟,坐下更是一匹通體赤紅色的戰馬,所過之處,那一桿方天畫戟哪怕在千軍萬馬之中,也猶如裂浪分波一般,荊州軍原本嚴整的陣型頃刻間被撕開一條口子。
“呂布!?”張異看到此人,面色不禁一變。
呂布身后騎兵并沒有多少,只有千余人,但對荊州軍來說,這千余人卻猶如來自幽冥地獄的勾魂使者,在呂布的率領下,猶如一把鋒利的死神鐮刀一般在荊州軍陣營之中劃過,只是頃刻間,便將荊州軍的陣勢打亂,讓原本士氣如虹的荊州軍為之一窒。
呂布帶著千余兵馬隨之橫穿敵陣,沖出兩百多步之后,在空曠的平原繞過一道弧線,扭身再度殺向敵陣,這一次,卻是朝著蔡瑁的帥旗而去。
“變陣,御敵!”蔡瑁雖然心中驚駭呂布的出現,尤其是呂布對時機的把握,正是荊州軍全軍毫無保留的沖鋒之際,突然從側面殺出,此刻正是荊州軍側翼防御最薄弱的時候,但終究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并未慌亂,在呂布透陣而出之后,迅速變更陣型。
一排排刀盾手迅速結成密集陣型,周圍的弓箭手也迅速匯聚,捻弓搭箭,只待呂布靠近,便迎頭痛擊,同時前軍也迅速停止了追擊南陽軍,轉而開始與后軍匯合,準備合圍呂布。
呂布這一次并未強沖,在眼見對方迅速變陣之后,只是放了一波箭雨,便再度退出,猶如一頭饑餓的野狼一般,等待著敵人露出破綻,予以敵人致命一擊。
“通知他們,讓他們配合進攻!拖住對方前軍!”雖然面對十倍的敵軍,但呂布并未有絲毫懼意,哪怕只有千人,在南陽殘軍的配合下,他也有信心將這支部隊擊破。
“喏!”張遼默默地點了點頭,開始向另一邊的南陽殘軍打旗號,讓他們配合攻擊。
南陽殘軍一邊,眼見敵軍被拖住了腳步,張異正在迅速收攏敗兵,不一會兒,一名旗官沖過來,躬身道:“將軍,溫侯要我們配合他們進攻,牽制荊州軍前部。”
“正好,借此機會,反敗為勝!出這口惡氣!”幾名副將聞言一個個興奮地摩拳擦掌,準備趁此機會給荊州軍一個顏色。
“哼!”張異死死地看著哪怕面對十倍之敵也沒有絲毫懼意的那千人部隊,嫉賢妒能的老毛病卻是再度發作了。
“我軍死傷慘重,士氣崩潰,此刻如何再戰?”張異冷哼一聲,下令道:“傳令各部,收攏潰軍,收兵回城,來日再與荊州軍一決高下!”
“這……”一眾副將聞言不禁面面相覷,那呂布那邊怎么辦?
“還不快去!”張異怒道。
“喏!”
南陽軍趁著呂布牽制住荊州軍之際,開始撤退,得到消息之后,呂布面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呂將軍,袁術昏庸無能,將軍何必助他,不如降我荊州,以將軍之能,何愁不得重用!”蔡瑁看到南陽軍撤退,不由大笑起來,來到陣前,朗聲笑道。
“滾!”呂布冷哼一聲,一把從身邊一名騎士手中搶來一把長槍,隔著百多步的距離,甩手向這邊擲來。
蔡瑁正自得意,陡然聽得破空聲響起,下意識的側了側身,那長槍已經破空而至,自他耳畔穿過,帶起的勁風將他耳朵撕扯的生疼,長槍直接將他身后的兩名親兵如同串燒一般穿插在一起。
“混賬!”蔡瑁臉色煞白,有些惱羞成怒的將令旗指向呂布,厲聲道:“殺!”
隨著蔡瑁憤怒下令,兩邊荊州軍開始向呂布合圍,呂布臉上卻是閃過一抹不屑,卻是在這一刻,因為蔡瑁的怒而下令,讓原本嚴密的陣型出現破綻,當即一聲怒喝,帶著千余騎兵迅速突圍,待蔡瑁反應過來之際,呂布卻已經突圍而出,令蔡瑁扼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