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在太陽落山前的最后一刻已經基本結束,開始的很突然,結束的更突然,也是直到此時,橋蕤才悲哀的發現,敵軍的兵力并不是很多,至少相比于他的兩萬大軍來說,不值一提。
“溫侯……”看著眼前的呂布,橋蕤嘴角有些發苦:“為何不殺我!”
真沒臉見人了,好歹也是袁術麾下大將,兩萬大軍,未打一仗,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家打敗了,戰死的不少,但更多的還是被俘虜了,而對對方所造成的損失,微乎其微。
不但有愧于袁術的信任,更是實實在在的用自己的無能去襯托了朝廷兵馬的強大。
“你還不配!”呂布見大局已定,冷漠的將方天畫戟往馬背上一掛,自始至終,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也許對袁術來說,橋蕤已經算得上一員大將,但在朝廷里,莫說呂布、趙云、黃忠這類頂尖大將,以橋蕤的本事,能夠在朝廷當一員偏將,已經可以笑醒了,連獨領一軍的資格都沒有,只配給人當副將,但在袁術麾下,卻是能夠成為統帥兩萬大軍的主將。
雖然空有三十萬大軍,但莫說是劉協,就算是麾下這群悍將,也沒怎么將袁術放在眼里。
伊闕關城門大開,劉協已經命曹性帶人前來協助收編俘虜。
這一仗,袁術兩萬大軍,戰死者不過三千余人,但被俘虜的,卻足有一萬六千余人,不止將不行,就是袁術麾下這群兵馬,跟久經訓練的蘭池大營的朝廷精銳也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陛下,這些俘虜,也太多了一些。”回到伊闕關,呂布來到劉協身邊,看著源源不斷,被押送回來的袁軍俘虜,呂布皺了皺眉,扭頭看向劉協道:“臣以為……”
比了一個殺的手勢,雖然說殺俘不祥,但必要的時候,為了內部的穩定,殺俘是個很有效的方法。
畢竟劉協此番出征,實際人馬只有三萬,如今光俘虜就俘虜了一萬六千多,比他們一半還多,這么多人,不說糧草消耗,光是出現個什么暴動,就要耗費不少力氣,反倒不如一勞永逸。
劉協搖了搖頭,呂布的想法干脆,省事,但絕不是最好的,別的不說,殺俘的事情如果傳出去,雖然不至于打擊朝廷的威望,但難免會留下個暴君的印象,皇帝的身份,有時候注定他不能如同呂布這般考慮的這樣片面,一時省事,留下來的后患卻是無窮。
“岳丈,朕是皇帝,殺這些人固然省事,但之后呢?”左右無人,劉協對呂布的稱呼也隨意起來,搖了搖頭道:“這不同于異族,想怎么殺就怎么殺,縱使袁術麾下的將士,也是朕的子民,殺了他們,家中老幼如何生存?戰場之上,你死我活,生死由天,但既然戰斗結束了,朕不想多造殺孽!”
“只是這俘虜太多了些,若不處理,日久恐生禍患。”呂布嘆息道。
“朕來想辦法!”劉協點了點頭,呂布的擔憂,同樣有他的道理,這些俘虜留著,是個禍患,殺了,對劉協聲望打擊不小,而且也有違劉協的觀念。
“喏!”呂布聞言,沒再多說。
劉協帶著呂布、趙云等人來到俘虜營中,看著三五成團聚在一起的袁紹軍俘虜,雖然被繩索綁縛,但這么多人聚在一起,互相幫助的話,很容易解開繩索,至于鐐銬,軍中怎么可能帶太多那種東西。
“賊軍主將何在?”看著黑壓壓的俘虜,劉協詢問道。
“帶上來。”曹性揮了揮手,橋蕤被幾名將士押上來。
“罪將橋蕤,參見陛下。”在劉協面前,橋蕤倒是沒怎么放肆,他可沒有袁術那么大的膽子,面對劉協這位正統,本能的產生一種壓迫感。
“你叫橋蕤?”劉協點了點頭,看著橋蕤道:“朕且問你,你是漢將,還是袁將?”
“罪將……為漢將!”橋蕤小心的看了一眼劉協身邊的呂布,不敢造次,躬身道。
“既是漢將,為何助紂為虐?”劉協劍眉一軒,一股威壓油然而生,讓橋蕤胸口一窒。
“陛下恕罪,罪將曾勸過袁術,奈何袁術不肯聽罪將之言,更以罪將家小脅迫,罪將也是……也是身不由己!”橋蕤有些磕磕碰碰的道。
“好一個身不由己。”劉協點點頭,看向四周的袁軍:“你率軍攻打朝廷兵馬,本是死罪,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朕現在給你一個活命機會。”
橋蕤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喜色,連忙道:“請陛下吩咐。”
“將這軍中的將領,上至將軍,下至軍侯、屯長,都給朕挑出來。”劉協淡然道。
“喏!”雖然有些疑惑,但劉協肯給自己這個機會,橋蕤也顧不得那么多了,這世上,終究還是怕死的人多。
當下,在曹性的監視下,橋蕤開始挑人,劉協給一旁的韓德打了個眼色,韓德當即帶人上前,將橋蕤挑中的人一一選出,很快,共八十九名將校被橋蕤挑出來。
“這些人,單獨看押,勿使他們有機會接觸這些俘虜,必要的時候……”劉協看向曹性,眼中閃過一抹冷芒。
“喏!”曹性會意,當即讓人將這些袁軍將領單獨看押起來。
劉協又讓人將這些將士集中起來,親自來到這一萬六千余人的俘虜前,看著黑壓壓的人頭,劉協氣沉丹田,吐氣開聲,朗聲道:“朕乃天子!”
一群袁軍將士茫然的抬頭,不解的看著劉協,卻沒人敢做聲,雖然在出征的時候,知道要打的是皇帝,但當時知道是一回事,如今面對劉協而且是以俘虜的身份面對的時候,就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隨著大批軍中將領被帶走,剩下的戰士沒了領頭者,茫然、不安、惶惑的心情不斷在心中積蓄。
“爾等助紂為虐,擅自攻打朝廷,本是死罪!”劉協冷漠的目光,掃向三軍,冰冷的聲音里,透著無盡的殺機,加上四周圍三萬朝廷精銳虎視眈眈,頓時讓這些袁紹軍戰士面色慘白,不安的看向劉協。
“陛下饒命!”
“我等也是被逼無奈!”
死亡的威脅下,不少人開始朝著劉協磕頭,祈求寬恕。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爾等雖然罪不容赦,但朕,也不想枉造殺戮,因此,朕要給爾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劉協看向四周不斷磕頭求饒的袁術軍,朗聲道。
所有俘虜,聞言都不禁松了口氣,只要有活命的機會就好。
“從現在開始,軍中軍侯,由你們自己選擇,朕給你們一夜的時間,明日一早,朕要看到新的軍侯,由朕從這些人中,選拔新的將領。”劉協朗聲道:“這些新的軍侯,將會是朝廷任命,不但無罪,日后若有戰功,可按照朝廷軍功制提拔。”
“謝陛下!”俘虜中,隱隱傳來歡呼聲。
袁術是很看重門閥出身的,在他麾下,就算是陳蘭、雷薄這等曾經為賊的人,都是豪門出身,普通將士,根本沒有出頭之日,如今劉協讓他們自己來選軍侯,雖然位置不高,但也算得上是將官了,對于普通將士來說,雖然幾率不大,但至少是一個機會。
“回營!”劉協沒有再多說,帶著眾人回了伊闕關大營。
“恭喜陛下,再填一軍。”回到帥帳之中,賈詡微笑著看向劉協,拱手賀道。
“文和是說,這支部隊會成為陛下的軍隊?”呂布皺眉看向賈詡,不解道。
“先去其首腦,原先袁術軍眾將在軍中自有親信,一旦這些人想要鬧事,除了再動兵戈鎮壓,別無他法,如今陛下將這些人拉開,沒了這些人的帶頭,其親信便是一盤散沙。”賈詡微笑著看向呂布,解釋道:“此刻陛下再出言,以軍侯之位誘之。”
看著呂布不以為然的神色,賈詡笑道:“溫侯莫要小看這軍侯之位,一支軍隊,最大的自然是一軍主將,但主將若死,這軍中掌握實權的,就是這些軍侯了。”
雖然軍侯之上還有校尉、偏將、裨將之流,但這些人是來指揮軍侯的,他們的軍令能否貫徹,就得看軍侯了,這也是劉協自軍侯往上的將官一并摘掉的原因。
“此時陛下讓軍中自選軍侯,那袁術以出身觀人,有失偏頗,軍中最重勇力,此番選擇出來的軍侯,必是軍中有威望、得人心卻出身偏低之人,這些人對袁術恐怕并無多少歸屬之心,反倒是陛下給了他們機會,自然會心向陛下,這些人一定,這萬余袁軍,焉有不向陛下之禮?”賈詡微笑著對眾人解釋道。
“陛下圣明!”眾人這才知道劉協此舉的真正用意。
趙云在一旁笑道:“不過若是此計對我軍而言,卻無甚效果。”
眾人聞言不禁一笑,劉協軍中,以功勛、能力說話,想要用這個方法對付朝廷兵馬,可就錯了。
“好了。”劉協擺了擺手道:“此戰已定,不過接下來,袁術的其他四路兵馬,也非易于,未必有這么好的機會給我軍,多派斥候,嚴密監控敵軍的動向。”
“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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