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氣氛有些壓抑,韓暹的目光陰沉,帶著幾許無奈,對方混進來多少人?雖然在察覺到問題之后,韓暹已經命人重新清點人數,各伍、什之間清點自己的部署,交替監察各隊衣甲,看看內部是否有朝廷軍隊的鎧甲,但收效甚微。
“沒用的!”搖了搖頭,張勛看著桌子道:“你沒發現嗎?”
“何事?”韓暹現在可顧不得與張勛爭權奪利了,如果事態再這么發展下去,別說爭功了,這支軍隊都得潰散。
“之前死去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編制殘缺的士卒,今日之戰,雖然將領并無傷亡,但屯長、軍侯卻是死了不少,沒了這些人,軍侯還好說,但屯長沒了,部隊又經過重組……”
說到這里,張勛扭頭看了韓暹一眼,這個命令就是他下達的,嘆息一聲道:“如今這些奸細恐怕已經徹底混入了軍中,至于衣甲……恐怕這些人一開始就沒有穿戴朝廷的鎧甲,為的就是能夠更好的滲透進來。”
“那現在怎么辦?”韓暹皺眉道,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一時間,根本沒有辦法。
“軍權交給我,我來處理。”張勛沉默片刻之后,抬頭看向韓暹,淡然道。
“你這是落井下石!”韓暹豁然抬頭,陰冷的目光落在張勛臉上,森然道。
“軍隊再給你帶下去,早晚要完蛋,趁著如今還未造成太大的損傷,由我來指揮,我們經不起內耗了。”張勛抬頭看向韓暹沉聲道。
“你……”韓暹站起來,指著張勛,恨聲道:“你不過一敗軍之將……”
“若讓你繼續帶領軍隊,我怕你會比我更慘。”張勛站起身來,看著韓暹道:“敵人之狡詐兇猛,想必韓將軍已經領教過了,便是再讓你帶領軍隊,你確定能收復南陽?”
“你也未必能夠!”韓暹冷哼道。
“至少,希望比你大!”張勛分毫不讓道。
“將軍,又有數十名戰士莫名被殺害,如今軍中已經開始出現暴亂。”一名親衛沖進來,看著眾將道。
韓暹聞言,額頭滲出了冷汗,扭頭看向張勛,卻見張勛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淡然道:“將軍隊交由我,若勝,自然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勞,若敗,責任在我,于你也無干系,韓將軍可想好了。”
“你有把握處理此事?”韓暹悶哼一聲,沉聲問道。
“七成把握。”張勛點了點頭。
“好!”韓暹瞪著張勛,自腰間摘下一枚將印,遞給張勛道:“只希望,這將印你擔得起才好!”
“不勞你操心。”張勛接過將印,扭頭看向帳中眾將,朗聲道:“自現在開始,由我接掌三軍,諸位可有異議?”
一群將領聞言,面面相覷,片刻后,朝著張勛躬身道:“末將謹遵將軍號令。”
畢竟無論戰功還是威望來說,張勛比之韓暹強了可不是一星半點,而且就能力來說,韓暹顯然更無法與張勛相比。
“你們……”韓暹看著一瞬間盡數倒戈的眾將,胸口一陣氣悶,悶哼一聲道:“仲康,我們走。”
“將軍恕罪。”許褚站起身來,對著韓暹搖了搖頭道:“末將奉袁公之命前來,為的是殺敵立功,而非做將軍的護衛。”
“大膽,你想造反!?”韓暹聞言,胸口一堵,差點一口老血給噴出來,這一路上自己為了拉攏許褚,可是好處許盡,好話說盡,但許褚跟自己始終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如今這將印剛剛易主,許褚就翻臉不認人,這讓他更加惱火。
“言重了。”張勛拍了拍韓暹的肩膀道:“仲康乃主公求得的猛將,自該沖鋒陷陣,而且你自有親衛,在這軍中,保你安全已經足夠,讓仲康這等猛將跟在你身邊,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哼!”一把甩開張勛的手臂,韓暹冷笑一聲:“我們走著瞧。”當下便拂袖而去。
“張將軍!”眼見韓暹離開,一名將領忍不住上前道:“這韓暹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如今將軍惡了他,當小心才是。”
“多謝。”張勛聞言,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道:“此事暫且不提,眾將聽令!”
“末將在!”眾將連忙站直了身體,沉聲道。
“自此刻起,讓將士們十人一隊,相互監督,不得有片刻奮力,便是要拉屎,也給我待在一起!張勛沉聲道。”
“末將遵命!”眾將聞言,連忙領命。
“此外,命各軍侯將可以甄別出來的屯長全部挑出來,而后再由屯長往下逐級將自己可以確定的什長、伍長挑出,而后什長、伍長則挑選可以確定的士卒,記住,必須是能夠完全確認的將士,才行。”張勛肅容道:“此事,關乎我軍存亡,望各位將軍能夠慎重,否則,我等必將萬劫不復!”
“喏!”眾將連忙肅容道。
“另外,在轅門高掛免戰牌!”嘆了口氣,張勛沉聲道:“將主營擴建,杜遠。”
“末將在!”杜遠面色一喜,上前道。
“自現在起,你便是真正的校尉了,待會兒去領官印還有將士們的軍裝,至于兵器鎧甲,如今軍中,只能待日后了。”張勛笑道。
“將軍能將我等兄弟的事情記在心里,我等已經很感激了,至于其他的,我等也能理解。”杜遠哈哈笑道。
“鐺鐺鐺”
“殺”
張勛微微一笑,正要下令,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鑼響,緊跟著便是一陣震天的廝殺聲,還有箭簇撕裂空氣產生的嘯聲。
“不好!”張勛面色大變,霍的站起身來。
“將軍,是宛城兵馬,他們出兵了!”一名校尉跌跌撞撞的沖進來,肩膀上還倒插著一枚箭羽,嘶啞道。
“先不忙其他,準備迎敵!”張勛面沉似水,長身而起,接過部下遞來的長槍,帶著眾將出營,飛快的往轅門出走去。
“鐺鐺鐺”
當眾人來到轅門上的時候,想象中激烈的攻堅戰并未發生,只見將士們一個個頂著盾牌,遮擋著箭雨,弓箭手在后方判斷出對方的大致方位,進行反擊,遠處鑼鼓沖天,喊殺聲震天,卻并未真的攻打。
“不好!”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張勛面色不由大變,扭頭看向杜遠道:“杜將軍!”
“末將在!”杜遠連忙上前一步。
“你立刻回營,帶領本部人馬殺出,將之驅散,記住,只需驅散,莫要追趕!”張勛沉聲道。
“啊”
“不好,他是奸細!”
就在這片刻的功夫,營中突然響起一陣陣慘叫聲,張勛急忙回頭看去,黑暗中,也看不太真切,但卻可以看到不少人互相廝殺起來。
“將軍,這……”杜遠看著眼前的一幕,吃驚道。
“莫要管這里,快去!”張勛臉色變得難看無比,沉聲道。
“喏!”杜遠答應一聲,騎了一匹戰馬,飛快的往自己大營的方向飛奔而去,也幸好,張勛剛剛奪權成功,兩支兵馬并未整編,否則的話,張勛現在空有千軍萬馬,卻沒辦法調出一支放心的部隊。
“莫要慌亂,各部將領聽令,帶好自己的人馬,若有人動手,無論動手者為何人,斬立決!”站在轅門上,張勛厲聲喝道。
“得令!”各部將領迅速離開張勛身邊,策馬在營中來回奔走。
“殺!”
就在這時,張勛身邊,有四名將士突然朝著張勛殺來。
“放肆!”張勛見狀,不由大怒,手中長槍一甩,兩名刺客直接被張勛一槍甩飛,從轅門上落下,緊跟著被靠近轅門的將士亂刀砍死。
寶劍出鞘,架住另外兩名刺客的兵器,周圍的戰士也反應過來,刀槍劍戟一股腦往兩名刺客身上刺來,不等兩名刺客有任何反應,便將兩人刺成了刺猬,被凌空架起,扔出了轅門之外。
張勛額頭被驚出了一頭冷汗,雖然已經有了足夠的警惕,但他實在沒想到,轅門之上,距離自己這么近的地方,竟然被對方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來,幸好自己還有些本事,若是尋常將領的話,恐怕這一下,已經足矣要了他們的命。
“眾將領聽命,隨行每人必須帶上十名以上護衛,必須是親信之人方可。”深吸了一口氣,張勛厲聲道。
“喏!”
人群中傳來一陣應答之聲,連主將張勛都遇刺,若是賊人準備對付他們,他們可沒有張勛的本事,這些將領,下意識的開始增強自己身邊的防御。
軍中的騷動很快便平靜下來,但張勛很清楚,這只是表面上被壓下去,那些混在軍中的奸細眼見情況不妙,便迅速隱藏起來,若不能盡快將他們找出來,對軍心影響太大了,哪怕是現在,張勛已經感受到一股來自整個軍營的不安和躁動氣息,長此以往,他們會首先崩潰。
“將軍!”不一會兒,杜遠帶著人回來,對著張勛道:“對方人數不多,見到我等出營,便立刻撤走,夜色太濃,末將不敢追擊。”
張勛聞言,點了點頭:“做得好,先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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