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并不難找,不過目前來說,已經不可能跑來跟劉協議事了,如今正在洛陽的酒窖里醉的不省人事,聽說郭嘉幾乎是從回到洛陽之后,就沖進了剛剛建好的皇家酒窖,劉協沒回來的這幾天,幾乎都住在酒窖里,誰來也叫不出去。
雖然有個酒神天賦,但畢竟是血肉之軀,酒量再大也總有個限度的,反正現在就算叫醒郭嘉,估計也出不了什么計策。
黃忠在接到通知的第一時間,趕來乾坤殿等待,劉協到了乾坤殿時,黃忠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令劉協意外的是,隨同黃忠一起來的還有另外一人。
“皇兄怎的在此?”劉備讓朱雋安排文武百官洛陽的住宿之后,親切的拉著劉備來到乾坤殿正殿之中,雙方坐下,又讓人給黃忠也安排了座位之后,劉協才微笑著看向劉備道:“算起來,皇兄雖然被重新列入宗譜,但你我會面,卻還是第一次。”
劉備躬身道:“備已命云長鎮守敖倉,按照文和先生之意,與虎牢關遙相呼應,當初悔不聽文和之言,滯留潁川,致使有苑陵之敗,不但害了三弟性命,更使朝廷陷入被動,此備之過也。”
“滎陽如今如何?”劉協看向一旁的黃忠,詢問道。
“回陛下,滎陽如今被袁紹麾下大將高覽所占據,屯兵三萬,虎視虎牢。”黃忠躬身道。
“此事,也怨不得皇兄。”劉協嘆了口氣:“雖然敗了一仗,挫動朝廷銳氣,但卻因此,令數十萬百姓免受戰亂之苦,朝廷之所以存在,便是為了保護百姓,張將軍之事,朕也十分遺憾,聽聞張將軍有萬夫不當之勇,此番折損于苑陵,實乃朝廷之損失。”
“陛下”劉備突然離席,噗嗵一聲跪倒在劉協身前,悲聲道:“臣此來長安,卻有一事,望陛下恩準。”
“皇兄這是為何,快快請起。”劉協皺了皺眉,他是有些反感劉備這動不動就哭的毛病,不過此時,也不好表現出來,連忙起身將劉備扶起來:“皇兄有何事情,但言無妨,何須如此見外。”
劉備擦了擦眼淚,澀然道:“自回敖倉以來,備每日夜不能寐,一旦閉上眼睛,便能看到三弟渾身是血的站在備面前,質問我當日為何不救他,每每思及,心如刀絞,此番來見陛下,望陛下能給翼德一個謚號,也讓翼德九泉之下,能瞑目一些。”
劉協聞言,眉頭微微皺起,謚號可不是隨便亂封的,一般只有天子、諸侯或者功勛卓著的大臣死后才有謚號,歷史上張飛是有謚號的,那是因為他是蜀漢開國功臣,但就現在來說,張飛的級別,明顯夠不上謚號,別說張飛,其實就算劉備現在死了,雖然因為劉協承認了他的宗親之位,可以位列宗廟,但卻不夠資格有謚號。
但如果直接拒絕,難免令劉備和關羽寒心,畢竟說起來,張飛也是為朝廷戰死沙場的。
劉備顯然也明白這個問題,見劉協猶豫,劉備叩拜道:“求陛下恩準,備愿以此生之功勛換取三弟之謚號。”
“皇兄起來吧,朕沒說不答應。”劉協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伸手將劉備扶起來,皺眉道:“謚號之事,朕一人說了不算,皇兄覺得,滿朝公卿還有宗室,會接受嗎?”
劉備聞言沒有說話,繼續想要叩首,卻被劉協拉住。
“皇兄不必如此,你我自家兄弟,雖然無法直接給謚號,但朕卻有另外一法。”劉協笑道:“朕早年隨父皇查訪民間,曾遇一異士,言我大漢有亡國之威,若想化解,當立一百零八座神廟,以天罡地煞之位立于朝都四方,鎮壓我朝氣運,不被邪星霍亂,而一百零八神廟當以絕世猛將為供奉,護我大漢江山,如今這一百零八座神廟已立,卻苦無祭拜之人,朕聽聞張將軍……天賦異稟,正當為那地煞之首,位列地魁之位,受萬家香火,護我大漢萬世不衰!不知皇兄以為如何?”
天罡地煞,可不是劉協隨口撤來的,自他得回傳國玉璽之后,眉心金鐘已經給了他提示,陣圖都有了,當初征討袁術,回到洛陽之后,劉協便將陣圖交給朱雋,興建這一百零八座神妙,只是祭拜何人,劉協并未想好,所以神像一直沒有做,不過如今劉備來求謚號之事,倒是給劉協提了個醒。
亂世三國,將星何其多,何不以這世間大將為模板,鑄造神像,召回將魂,庇佑朝都,這比找其他神靈靠譜多了,鬼知道招來的神靈愿不愿意庇護漢室江山,倒不如自己造神呢。
“這……”劉備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這是否是劉協忽悠他。
“皇兄可去城外看看,這一百零八座神廟,早在洛陽建城之時,已經定下方位,只差神像未立。”劉協微笑道:“若皇兄不放心,朕這便令工部以琉璃為張將軍塑造金身,張將軍之樣貌,也需皇兄去指點,莫要弄錯了。”
這可比什么謚號實在多了,享受萬家香火等于就是為張飛封神了,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而張飛,也當得起立廟。
劉備點點頭,叩拜道:“謝陛下!”
“不必如此,一會兒皇兄可找人為張將軍立傳,鏤刻碑文,也讓后人知道是何人。”劉協將劉備再次扶起。
“那臣這就去辦。”劉備連忙起身,敖倉有關羽鎮守他很放心,現在困擾他的,就是張飛的事情,之前跟劉協所說,可沒有半句虛言,這段時間,他是真的夜夜都夢到張飛,這樁心事不了,怕是一輩子都難逃噩夢。
“讓衛忠陪你一起去。”劉協看了眼衛忠,劉備在朝中可沒什么根基,讓衛忠陪著,也沒人敢刁難。
“謝陛下。”劉備聞言再度拱手,帶著衛忠離開了乾坤殿。
目送劉備離去,劉協才微笑著看向黃忠道:“此番伐蜀之戰,黃將軍功勛卓著,關于此戰獎懲,已經著人去做,這幾日當會有結果,此次喚將軍來,卻是想問問關羽此番迎戰中原諸侯,將軍有何看法。”
黃忠笑道:“奉孝在一年前與末將在涪城匯合之時,曾有斷言,朝廷與諸侯之間,三年之內,必有一戰,之時未想如此快便應驗。”
朝廷和諸侯之戰,也可以看作是世家對于劉協這些年來不斷削弱世家利益做出的反擊,郭嘉能夠預測到劉協并不意外,而是看向黃忠,等他的結果。
“臣以為,諸侯新至,正是銳氣正盛之時,我朝當避敵鋒芒,固守為主,據臣最近所知,冀州袁紹,出兵二十萬,汝南袁術,也出兵十萬,此外還有徐州陳氏出兵四萬,兗州曹操出兵七萬,合四十萬之眾,我朝兵馬雖占據地利、任何,奈何軍隊數量不及聯軍,當固守堅城,時日一久,諸侯糧草必然不濟,以騎兵襲擾諸侯糧道,再挑撥諸侯之間的關系,當可勝之。”
諸侯人心不齊,這是必然的,就如同當年諸侯討董一般,如今諸侯數量雖然少了,但實力卻不若,拼消耗,朝廷有關中、蜀地為后援,別說幾個月,就算是打上兩三年,朝廷耗得起,但諸侯可沒這個能耐。
四十萬大軍,聽起來聲勢浩大,但也暴露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諸侯很難跟朝廷打持久戰,四十萬大軍是正面作戰部隊,但要養這四十萬大軍,以一個軍士需要三個民夫來供給的話,實際上等于除了這四十萬大軍之外,諸侯還要擔負一百二十萬人的口糧,而這一百二十萬人,可是專門負責后勤,運輸糧草,不事生產,這么大的消耗,誰出?
如果是各家自掃門前雪的話,倒也沒問題,但問題是可不是每一路諸侯都如袁紹那般家大業大,就拿曹操來說,雖然地盤兒不小,人口也多,但常年四面樹敵,光是軍事上的開銷,曹操就攢不下多少家底。
袁術在南方禍害了這么多年,能禍害的已經禍害的差不多了,戰爭潛力絕對不如當年,還有陳珪不過占有兩郡之地,就出了四萬大軍,看起來不多,實際上已經是陳家的極限了,就算陳家是世家大族,也經不起這么個折騰。
但如果由袁紹來供應這四十萬大軍的話,憑什么?
單是糧草之上,幾乎可以預見諸侯之間出現齷齪是必然的,更何況諸侯心思不一,如曹操是在隔岸觀火,在擊敗劉備之后就已經做好了劃水的準備,而孫策就是來打打醬油的,真正愿意實打實打的也只有二袁以及陳珪三家。
這種情況下,拖得越久,對諸侯就越不利,當然,朝廷這邊也會受到影響,但問題不大,有大量的馬匹不斷輸送物資,可以節省大量的人力,至少朝廷治下的民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所以,避敵鋒芒,然后跟諸侯打持久戰,這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劉協贊許的點點頭,事實上,這也是他跟賈詡商議的結果,如今的朝廷有足夠的戰爭潛力,但卻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將這些戰爭潛力變成真正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