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達尼絲一看到是卡艾爾,就下意識準備打斷智者主宰,她對多克斯這個無關巫師都不感興趣,更何況這是一個無關學徒。
不過,還沒等艾達尼絲說出口,智者主宰第一句話,卻是吸引住了她。
“說來,這個人,才是這次他們探索地下水道的起頭人。”
“這個人很有趣,他身上附著了一個殘魂。在殘魂無意識的幫助下,他成為了天賦者;又是在殘魂的影響下,他開始了一項歷時久遠的遺跡探索計劃。這個殘魂,似乎對遺跡很在意,或許他想要借此尋找到某個遺跡。”
隨著智者主宰的講述,艾達尼絲的興趣也逐漸升高。而最主要原因在于,智者主宰的講述方法,讓艾達尼絲誤以為這個殘魂所要尋找的遺跡就是地下水道。
而且,卡艾爾還是他們探索地下水道的真正起頭人,更讓艾達尼絲猜測,會不會這個殘魂與遺留地有關。
這下子,艾達尼絲沒有催促了,而是仔細的聽著智者主宰的敘說,并在心中猜測這個殘魂可能會是誰?會不會與奧古斯汀或者瑪格麗特有關,又或者與典獄長富蘭克林有關?
艾達尼絲邊聽邊思索,卻是沒有注意,智者主宰這一次講述時,還沒有提到拉普拉斯的贈言。
又是大段冗長的講述……
講到最后,艾達尼絲已經聽出不對勁了,詢問起拉普拉斯的贈言。
這時,智者主宰才慢條斯理的道:“尋找過往的追溯者,你的歸宿不在這里。”
聽到這句話時,艾達尼絲額頭上已經青筋狂冒:“你在耍我?”
智者主宰依舊面不改色:“我怎么敢?我只是按照冕下所說,一個個的介紹。冕下要我說有趣的,我就講有趣的,不是嗎?”
艾達尼絲到了此時怎會不明白智者主宰的算盤,不就是借此來試探她真正關注誰。
而且,到了這個時候,艾達尼絲也明白,智者大概率已經猜出她想聽誰的贈言了。
艾達尼絲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夠了,給我說關于另一個紅發巫師的贈言!”
另一個紅發巫師,毫無疑問,指的就是變幻形貌之后的安格爾。
智者主宰在講述最開始的時候就在想,艾達尼絲會不會對安格爾再次給予關注,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
智者主宰面上不顯,但內心的疑惑卻是越來越大:艾達尼絲到底在安格爾身上看到了什么?為何要這么關注他?
“關于他的贈言啊……”
智者主宰感慨一句,本來想欲抑先揚,但還沒等他“揚”,艾達尼絲的目光忽然停滯了一下。
而智者主宰也在下一秒感知到了什么,目光看向通道所在的方向,嘴里低聲喃喃:“終于要相遇了嗎?”
艾達尼絲:“他的贈言先放一邊,我來找你的第二件事,我要得到你大殿附近魔能陣的操控權。”
智者主宰覷了艾達尼絲一眼:“這個要求,超過了約定范疇。我讓冕下能隨意來去我的大殿,已經是極限。”
艾達尼絲冷斥道:“我要的不是你大殿的操控權!”
智者主宰:“冕下似乎忘了,大殿周圍的魔能陣,是歸屬于大殿核心節點,讓渡給冕下,也等于間接操控了我的大殿。”
智者主宰擺明了一幅不打算配合的樣子,艾達尼絲其實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了,她之所以提出來,純粹是為了另一個目的。
“你不給操控權可以,監察權應該能給吧?”
這才是艾達尼絲真正的目的,她要親眼見證,安格爾等人被幽奴吞沒,其他人可以丟空鏡之海,但安格爾必須要死!
智者主宰也看出了艾達尼絲的手段,先把要求夸大到你絕對不能應承,等到你拒絕后,再降低要求,達成真實目的。
這種手段……其實沒必要。
因為在這個方面上,他和艾達尼絲是有共同述求的,他也準備透過魔能陣的監察權,去查看安格爾是否能成功越過幽奴,抵達大殿。
所以,艾達尼絲其實不用耍手段,直說的話,智者主宰也會滿足她的要求。
“冕下要監察權,是想要欣賞幽奴是如何吞沒外來者嗎?”
艾達尼絲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
智者主宰:“既然如此,那不妨一起看看直播?”
“直播?”艾達尼絲疑惑的看向智者主宰。
智者主宰笑呵呵道:“這是我不久前才學到的詞,不用在意意思,跟著看就是了。”
話畢,智者主宰輕輕點了點旁邊的墻壁,本來厚厚的墻壁,突然變成透明的屏幕,屏幕里播放的正是外面安格爾等人摸索前進的樣子。
他們距離幽奴所在的岔道,還有約莫五十米左右。不過,他們似乎已經察覺到了氣氛不對,腳步均放緩,表情鄭重且謹慎。
“這就是直播?”艾達尼絲愣了一下,雖然智者主宰沒有將監察權交出來,但這樣也能看到外面的情況,倒也不是不可以。
“算是吧?我之前經歷的是全息直播,不過我可沒那能力做全息直播,但通過監察權來模擬畫面,倒是沒什么大問題。”智者主宰解釋道。
艾達尼絲目光一直放在透明屏幕上,突然問道:“他也能看到直播?”
智者主宰回頭一看,卻見畫面中,安格爾的目光正對著“鏡頭”看,眼睛直勾勾的看過來,仿佛隔著屏幕在與他們兩兩對視。
智者主宰愣了一下,心中猜疑道:該不會安格爾真能看到他們吧?
在智者主宰心存懷疑的時候,安格爾又仿佛旁若無事的轉移了視線,仿佛之前對視的一幕都是幻覺。
智者主宰想了想,用篤定的語氣,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會發現我們呢?”
艾達尼絲雖然也有些狐疑,但看智者主宰如此篤定,便也相信了他。
因為安格爾等人還在緩步前行,所以,艾達尼絲回過頭來問起智者主宰之前的問題:“現在你可以說了,關于這位巫師的贈言。”
智者主宰:“不知道神女冕下為何會對他的贈言感興趣?”
艾達尼絲淡淡道:“與你無關。”
智者主宰:“那好吧,神女冕下想要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艾達尼絲皺眉:“什么意思?你在威脅我?”
智者主宰聳聳肩,一臉無辜的道:“我覺得神女冕下應該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那位無法看到這個巫師的心之映照。也就意味著,他并沒有所謂的贈言。”
艾達尼絲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智者主宰的意思:“她的心之映照無法看到這個巫師?”
智者主宰點點頭。
艾達尼絲低聲喃喃:“不可能的啊,她是此方鏡域孕生的,鏡域賦予的能力,怎么可能會看不穿一個人類巫師?”
智者主宰:“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是這位巫師來歷不簡單呢?”
艾達尼絲抬起頭,直直的盯著智者主宰:“你知道些什么?”
智者主宰剛要開口,艾達尼絲便打斷道:“不要敷衍我,其他人你都能說一堆廢話,到了他,你別告訴我,你連廢話都講不出來?”
智者主宰:“其他人可以推斷,加上有贈言作為佐證,多多少少可以說一些。但他嘛,是個很精明的小子,做任何事都滴水不漏。再加上也沒有贈言,我對他的了解,的確很有限。”
艾達尼絲冷笑道:“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有什么能力,你通通不知道?”
智者主宰:“這個暫且不提,我以為神女冕下如此關心他,應該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艾達尼絲挑挑眉,并沒有說話。
“那我就奇怪了,既然冕下不知道他是誰,為何要對他如此在意呢?”
艾達尼絲冷冷道:“我說過這與你無關。你要做的,只需要告訴我關于他的所有信息,其他的事你不需要關心。”
智者主宰:“關于他啊……我知道的信息還真不多。”
“我只知道他可能是一位幻術系巫師、或者空間系巫師,會一些煉金才能,至于名字嘛,他們隊伍之間稱呼他為‘金’。”
艾達尼絲:“其他信息呢?他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艾達尼絲的詢問,其實給智者主宰提供了不少的情報,可智者主宰反而越來越疑惑了。
他之前挑的都是安格爾的主要情報來說,而名字故意隱瞞,就是想要知道艾達尼絲最關注安格爾的地方是什么。
結果,艾達尼絲似乎對安格爾的系別、能力、名字都不太清楚,也不在意。
這樣也就罷了,艾達尼絲居然還主動詢問智者主宰,關于安格爾的目的以及他身上的特殊之處。
這意味著,艾達尼絲對安格爾可以說是——近乎一無所知。
智者主宰越發覺得這件事情很古怪,此前他還以為艾達尼絲對安格爾有所了解,但現在看來,安格爾沒有說謊,他對艾達尼絲幾乎沒有了解,而艾達尼絲也與安格爾素未謀面。這就奇怪了,既然艾達尼絲對安格爾毫無所知,那她對安格爾格外的注意、莫名的敵意,甚至于說是殺意,到底從何而來呢?
這個疑惑的破解點在哪?
智者主宰表面神色不改的應對著艾達尼絲,但思維空間里,無數的信息流在縈繞,試圖找出安格爾與艾達尼絲之間可能存在的疑點。
“他的目的?他們都說,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探險,意思是,沒有什么目的,單純是探索。”
艾達尼絲:“你會信這種鬼話?諾亞后裔都來了,還只是單純探索?”
智者主宰:“我信,因為經過我的鑒定,他們沒有說謊。至于說諾亞后裔,他們其實是后來臨時加入的隊伍,在原本的隊伍里,沒有諾亞后裔。”
“還有,他身上特殊的能力……我目前還沒發現,不過他的幻術很有趣,有獨樹一幟的味道。”
智者主宰很疑惑,其實艾達尼絲也和他一樣困惑。
按照約定,智者主宰在這些問題上,是不會騙她的。意味著,智者主宰所說的都是真的。
縱然智者主宰之前用話術,東拉西扯講些有的沒的,但他在講述安格爾的目的時,并沒有刻意模糊焦點。
那么,安格爾來這里的是真的為了探索?
可他如果沒有什么目的,為何奧拉奧會對他如此關注?
還有,連那個女人拉普拉斯,都無法看到安格爾的心之映照,這也很奇怪。
這說明他不可能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巫師。
是他騙了智者主宰,還是說,奧拉奧看到了他身上隱藏的故事?
艾達尼絲思索的時候,智者主宰思維里的焦點,卻是匯聚在了一個徽標上。
這個徽標,其外圍花紋充滿了奇妙的蘊意,有一點點類似真名印跡,而徽標的主體則是一個圓形分割圖,分割的兩邊剛好是一男一女。
這正是所謂的鏡之魔神的印記。
而印記上的女性,正是艾達尼絲,而那戴著帽子的男性……是遺留地里的另一位存在。
智者主宰知道他,也知道他一直留在遺留地,但在智者主宰萬年的記憶里,他出現的頻率連五指之數都沒有。
而他與自己的對話,最后一次也還停留在萬年前。
目前與智者主宰維持著聯系的,只有艾達尼絲。
而這一位,仿佛神隱了。
但智者主宰很清楚,他其實才是奧古斯汀留下的,最正統的引導者。
艾達尼絲是后來誕生的,她甚至連奧古斯汀和瑪格麗特的真人都沒有見過。
不過,雖然艾達尼絲是后來誕生的,可她卻得天獨厚,擁有比那位更為強大的力量。甚至,智者主宰隱約能猜出來,艾達尼絲或許已經可以脫離遺留地了。
意味著,她已經是絕對獨立的個體,不用再被桎梏于地下水道。
但她并沒有離開,反而一直留在遺留地。
智者主宰不知道為什么,但猜測或許與“他”有關。
那么,這次她對安格爾如此關注,會不會也與這個“他”的態度有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