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曼王和他的屬下們在其他人奇異的眼神中重新整好隊,國王來到首相——應該是前首相大人的面前。
里斯班伯爵從女大公的身邊站起來,毫不示弱地與新國王對視。
塞爾瑪緊張地看著兩人。
“現在,我和我的人要離開英靈宮,離開第一城閘,乃至離開龍霄城,”查曼王冷著臉,左手看似隨意地按住腰間的佩劍,右手把斷魂之刃拋給一邊的圖勒哈勛爵,“里斯班伯爵,城里你麾下的巡邏隊們,應該不會阻攔吧?”
里斯班伯爵露出一個沒有暖意的笑容,眼神掠過四周敵意不減的黑沙領士兵們。
“我們怎么敢妨礙國王陛下的行程?”老伯爵淡淡道:“只要黑沙領的人馬能友好地撤出龍霄城就行。”
里斯班瞇起眼睛:“除了最不可理喻的瘋子,這個國家里還沒人敢對國王不敬。”
查曼一世面無表情地輕輕頷首,好像沒有聽懂伯爵的話外之音。
“那么,我希望你們能為我的人提供補給和駐地,以迎接即將到來的絕日嚴寒,”國王似乎毫不在意地試探道:“應該也沒有問題。”
這一次,伯爵大人拒絕得十分干脆:“恕難從命。”
查曼王從鼻子里噴出一口氣。
他的眼神冷光四射。
“因為某些‘緣故’,龍霄城里還有很多爛攤子需要收拾。”見慣了風浪的里斯班伯爵表情不變,輕描淡寫地道:“我為龍霄城招待不周而道歉,但我必須先服務我的主君,才有余力來替北地人的共主分憂。”
“你知道,我已經不是服務全境的王國首相了。”
查曼微不可察地皺眉。
他看向里斯班身邊那個戴眼鏡的小女孩,看著她污漬連連的鉑金頭發。
塞爾瑪忐忑地抱起雙臂。
查曼王緩緩點頭。
“到頭來,即使是國王也得靠自己,不是么?”查曼淡淡開口:“我們會自己找宿營地。”
里斯班伯爵輕輕移動腳步,擋在女大公的身前,一臉拒人千里的表情。
國王這才收回眼神。
“祝你統治順利,女孩,”查曼王頗有深意地道:“畢竟,我們已經被綁在一塊兒了。”
“我會看著你的,也看著那個男孩。”
國王淡淡道:“請謹記:他是我們面對星辰的籌碼。”
“也謹記你的誓言:誓死捍衛埃克斯特和北地。”
塞爾瑪頓時臉色青白。
不等他們的回應,帶著血色王冠的查曼國王就轉過身,在士兵的簇擁下向著宮外而去。
白刃衛隊和宮廷衛兵都冷冷地目送他們遠去,然而手指卻從來沒有離開過兵刃。
人群中,火炙騎士圖勒哈抓著斷魂之刃,路過前白刃衛隊指揮官的身邊,眼神微妙。
“好好保管它,”尼寇萊一邊包扎著手臂上的傷口,頭也不抬地道:“一刀斷魂——這可是挽救過西陸的偉大武器。”
火炙騎士輕蹙眉頭,他停下腳步,細細打量著手上的斷魂之刃。
“我會派人把送去黑沙領的,當然,打造白刃的錢得你們自己出,”尼寇萊的話語里沒有絲毫感情,仿佛在干一件最無聊死板的工作:“從此以后,白刃衛隊的精神就由你們來傳承了。”
“別辱沒了它的名字。”
真他媽諷刺。
隕星者在心底冷冷道。
圖勒哈撫摸著斷魂之刃上的奇異弧度。
白刃衛隊。
他抬起頭。
“沒了這把刀,”火炙騎士的話頗有侵略性和挑釁意味:“你還能做什么呢?”
“隕星者?”
尼寇萊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的臉色也變了。
“讓我想想……”尼寇萊攥緊拳頭,目帶寒意:“比如,從某個不知名的黑暗角落里突然冒出來,然后砍掉某個弒君者的腦袋?”
圖勒哈靜靜地看著他。
“你知道,極境的家伙們,最能發揮效用的身份不是戰士,”尼寇萊輕聲道:“而是刺客。”
圖勒哈默默地盯著他,任由身后的屬下們成群結隊地離開。
面色如冰。
尼寇萊似無所覺,繼續毫不示弱地對視著敵人。
幾秒鐘后,火炙騎士冷冷地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
只見圖勒哈把無鞘的斷魂之刃掛到腰間,饒有興味地打量著臉色蒼白的隕星者
尼寇萊冷酷地看著他。
但接下來的事情出乎了隕星者的預料。
圖勒哈毫不猶豫地抓住了腰間的另一柄武器,把它連著刀鞘,向外一抽,再用力一拋!
尼寇萊一驚,下意識地伸出手。
接住對方遠遠拋來的武器。
一秒后,他看清楚了手上的武器,訝異地張大嘴巴。
他猛地回望表情淡定的火炙騎士。
“這是什么意思?”尼寇萊咬緊牙齒,看著手上的旭日軍刀,臉色不忿。
圖勒哈望著他的舊武器,眼里露出眷戀和懷舊。
“好好保管它,”火炙騎士輕聲道,似有無限感慨:“比起挽救西陸……這可是拯救過世界的偉大武器。”
尼寇萊怔怔地捧著手上這把黃金色澤的馬刀,一時語塞。
“謹記,隕星者,”圖勒哈轉過身,敲了敲腰間的斷魂之刃,聲音雄厚,眼神微妙:“我們勝負未分。”
穿著破損的衣甲,火炙騎士邁起鐵鑄的步伐,毫不留戀地離開。
尼寇萊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眉頭蹙起,牙齒越咬越緊。
可惡。
這個……
這個家伙……
“一個好漢子,”邁爾克拄著一根拐杖來到他的身邊,看著圖勒哈的身形,感嘆地搖搖頭:“可惜站錯了位置。”
尼寇萊閉上眼睛,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隕星者轉向他的老朋友。
“我是來道別的,”只見邁爾克拍了拍尼寇萊的肩膀,表情苦澀:“后會有期了,吾友。”
他瞥了一眼遠處被人群簇擁的沃爾頓女大公,臉色猶豫。
“你知道,你可以留下來。”尼寇萊低聲道。
“不。”
“白刃傳世書里,我的故事,”最后,邁爾克還是嘆了一口氣,看向遠方,拄著拐杖轉身離去:
“到此真正告終了。”
尼寇萊看著他一頓一頓離去的背影,一言不發。
他只是把手伸進口袋,抓緊了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
黑沙領離去的人群中,坎比達跟隨在查曼王的身旁。
子爵閣下看著火炙騎士從后方趕上來,眼神掠過后者腰間孤零零的斷魂之刃,臉色不豫。
“那可是旭日軍刀啊,據聞是改變世界的第一把傳奇反魔武裝,”坎比達不滿地道,但后者沒有搭理他,于是子爵只能轉向國王陛下:“你就這么任由著他把世上最鋒利的兵刃,當作破爛一樣隨手送出去了,大公閣——陛下?”
圖勒哈輕哼一聲。
查曼王頭也不回,只是眼神微偏。
“最鋒利?”新晉的共舉國王低頭沉吟道。
但查曼一世只是略略停頓了一秒,就重新抬起頭來,回復了淡然與平靜。
“我最鋒利的兵刃,”國王邁著大氣的步伐,一步步踩過英靈宮的地磚,踏過一個個古樸而粗獷的裝飾,緩緩道:
“不是正在我身后站著么?”
坎比達的表情停頓了一刻,蹙起眉頭。
國王的身后,高大健壯的圖勒哈勛爵微不可察地翹起嘴角。
子爵閣下放慢了腳步,任由其他人超過自己。
圖勒哈經過他的身邊,對他輕輕頷首。
“真是敗家啊。”
坎比達子爵看著國王和勛爵的背影,閉上眼睛,輕聲嘆出一口氣:
“但也正因如此,我才愿意追隨他,奉他為我的國王。”
“直到我的生命終末。”
他抱起雙臂,神情淡然,目光犀利。
嘴角彎起一個有趣的弧度。
“特意在等我來的時候擺好姿勢,然后甩出這么一句耍帥的話,”擔架上的克羅艾希剛好被抬著經過坎比達身邊,女戰士不屑地冷哼:“手法也太老套了吧。”
坎比達皺起眉頭。
“至少配合我一點,說句‘啊,那就是我們戰斗的理由’之類的臺詞啊。”子爵重新邁開腳步,不滿地跟上克羅艾希的擔架。
“別說了。”克羅艾希冷冷地打斷他:“因為那個男孩,共治誓約甚至更加穩固——到頭來,我們還是回到了原地,什么都沒有改變。”
“勞而不獲。”
坎比達子爵挑起眉頭,露出有趣的表情。
“勞而不獲,回到了原地,什么都沒有改變?”子爵閣下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轉過身,遠遠望著低聲商議著什么的大公們:“只有活在過去,不愿醒來的人會這么想。”
克羅艾希疑惑地看著他。
“事實上,”坎比達重新轉過頭,輕笑出聲:“包括查曼陛下,諸位大公,以及那位王子在內的人們……”
“他們已經改變了一切。”
女戰士看著坎比達深邃的表情,突然覺得這個男人變得有些嚇人
“相信我,從今天起,嚴寒將至,”坎比達冷笑著,目光略過宮廷里無數歷史悠久的裝飾與擺設,輕輕踩了踩腳底不知已有多少年的地磚:
“埃克斯特王國……”
“再也回不到原地了。”
“慶幸吧,泰爾斯王子,如果不是那位小姑娘的堅持,”萊科大公站在星辰王子的面前,看著無精打采的男孩,嘆息道:“你長住的地方就是黑沙城了——常伴國王左右,多美妙的經歷。”
泰爾斯微微動容。
他轉過身,看著遠處與里斯班說著話的塞爾瑪。
王子深吸一口氣,重新轉過身來:“他,查曼王在選王會上提出了這個命令,作為條件之一?”
“哦不,”萊科大公搖搖頭,渾濁的雙眼里露出有趣的色彩:“不是他提出來的條件。”
“是我們所有人,都認為這樣比較穩妥。”
“尊貴的殿下。”
心事重重的泰爾斯頓時啞口無言。
一秒后,王子像泄了氣一樣垂下頭。
“你們所有人?”
“是么。”
他閉著眼睛,心情黯淡。
是呢。
在我不顧一切地那樣……之后。
萊科大公靜靜地觀望著他。
“你知道,泰爾斯王子。”
“經過今天,除了查曼所說的星辰的威脅之外……”
“也有很多人會忌憚你——正如忌憚多年來人才輩出,興盛不衰的璨星家族。”
當然,輩出的不僅僅是人才。
萊科大公在心底默默地添上一句:
還有瘋子。
老大公眼前一亮,表情鮮活起來:“可我也很期待你。”
泰爾斯睜開眼睛:“期待我?”
萊科大公靜靜地點頭。
“我不知道查曼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老大公看著國王的背影慢慢被士兵們淹沒,凝重道:“但我們都能感覺得出來:他越來越危險了。”
“絕日嚴寒要來了啊。”他感嘆道。
泰爾斯思索著這句話。
“或許有一天,我們會需要借助你的力量,來對抗他,”萊科大公嚴肅地看著泰爾斯:“正如今日。”
心情紛亂的泰爾斯不知何從應答。
“結束了嗎?”
奧勒修大公冷冷地走上前來,瞥了一眼泰爾斯:“我受夠了,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個該死的地方,把小命交到別人的手里。”
遠處,羅尼大公和特盧迪達靜靜地看著他們,一個一言不發,一個嬉皮笑臉。
萊科看了看已經漸漸離去的黑沙領軍隊,呼出一口氣。
“后會有期,保重自己,泰爾斯王子。”
老大公淡淡地道:“小心國王,也小心大公。”
他極有深意地眨眨眼睛:“以及女大公。”
泰爾斯頓時語塞。
普提萊看著諸位大公跟他們的親衛離去,皺著眉頭來到泰爾斯的身邊。
“殿下,關于您的未來……”副使欲言又止。
“我知道。”泰爾斯平靜地回答。
“我是個籌碼,也是個威脅。”
普提萊露出問詢的顏色。
“在矛盾和妥協中,大公們也必須攥住籌碼,遏制威脅,”泰爾斯想清楚了前因后果,走神地搖搖頭:“制約星辰,也制約查曼……”
“還制約龍霄城。”
拉斐爾走上前來。
“就效果而言,你讓十位大公彼此警惕,這跟秘科想要的目標無比貼近,甚至猶有過之。”
“也許您更適合來秘科做事。”秘科的干部神秘一笑:“我們后會有期。”
泰爾斯翻了個白眼。
普提萊不知何言以對,只能拍拍王子的肩膀。
“我會盡快向國內匯報,拿出一個對策。”
他轉向一旁虛弱的拉斐爾:“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秘科的干部輕輕點頭:“陛下和漢森勛爵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知曉這里發生的一切。”
泰爾斯看著他們分配好工作,想到自己未來數年的遭遇,只覺得心情郁悶。
“還有一件事,”普提萊來到科恩和米蘭達面前,肅起面孔:“你們兩個,雖然傷勢不輕……但你們必須趕在敵人攔截之前,立刻掩藏身份,離開埃克斯特。”
科恩張開嘴巴,米蘭達則若有所思。
“身為兩大家族的貴族眷屬,尤其是身懷北境守護公爵繼承權的亞倫德小姐,你們對倫巴——對查曼王的價值難以估量。”
“這里是龍霄城,他又剛剛加冕,所以不能直接發作,但是一旦出了龍霄城,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副使用幾句話總結完畢。
拉斐爾也沉下表情。
“我立刻帶他們走,趁著尼寇萊的人對我們還算友好,”拉斐爾咳嗽著道:“我知道一條從大針林回國的秘道,可以瞞過黑沙領的耳目。”
普提萊對他點點頭:“去吧。”
于是,在科恩唉聲嘆息的惱恨,以及米蘭達心事重重的表情下,他們跟著拉斐爾離開。
路過泰爾斯身邊的時候,米蘭達瞥了他一眼。
“保重,殿下,”女劍士的表情有些矛盾,她微微蹙眉:“別放棄。”
她忍著傷痛,頗有深意地道:“你是位好王子,不像其他人。”
普提萊偏過頭去,裝著沒聽見。
泰爾斯摸了摸腦袋,尷尬得只能微笑以應。
其他人?
鼻青臉腫的科恩湊到泰爾斯的身邊。
“殿下,”警戒官的外袍被燒掉了肩部,他的脖子上有個可怕的燒傷,雖然用終結之力初步處理過了,看上去仍然十分猙獰,他一開始似乎有些猶豫:“您……我只想說……”
科恩的嘴巴張合了好多次,幾秒鐘后,他抿起嘴唇,重重點頭:“謝謝您。”
心情復雜的泰爾斯勉強笑笑:
“是我該謝謝你,科恩·卡拉比揚,謝謝你們的奮戰不休。”
警戒官眨了眨眼。
“不,不,殿下,我們只是拼命打了幾架,”科恩翹起嘴角,摸了摸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你……”
他似乎一時間找不到好的用詞。
好一會兒之后,抓耳撓腮的科恩才板起臉來,真誠地道:“你拯救了世界。”
“你太夸張了,”泰爾斯噗嗤地笑了出來,有些赧然,“我只是努力調解了一場沖突,還輪不到拯救世界。”
科恩頓了一下,眼神微動。
他低下頭。
科恩的臉色黯淡下來。
“相信我,殿下,”警戒官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感慨地道:“對于那些會被戰爭波及的人而言……”
泰爾斯投以疑問的眼神。
只見警戒官深吸一口氣,重新露出一口閃亮的牙齒和燦爛的笑容,對他輕輕一躬:“您確實拯救了世界。”
“與您并肩作戰,是我的榮幸。”
泰爾斯奇怪地看著他,下意識地點點頭,目送他遠去。
拉斐爾則對他輕輕點頭:“干得好,殿下。”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再加上自己要被軟禁龍霄城,泰爾斯突然覺得心情悵惘。
算了——他安慰自己:至少結果不算太糟。
至少,他們還活著……
誒,是不是忘記了某個人?
就在此時。
“對不起,把你卷進來了,”女孩的聲音從他的身后傳來:“他們,他們硬要把你留下……”
泰爾斯轉過身,看向一臉歉意的塞爾瑪。
“不,這是他們的利益和算計,與你無關。”王子放開心底的郁悶,釋然地搖搖頭。
而且……
被卷進來的人……
該說對不起的人……
泰爾斯黯然地聳了聳肩:“對查曼王而言,我被軟禁在此,龍霄城女大公和敵國的王子過從甚密——這會削弱你的威信和聲望。”
“對諸位大公而言,寧愿我落在元氣大傷的龍霄城,也不能讓黑沙領掌控這個籌碼。”
“而對他們所有人而言。”
“一個在敵國長大,常年為質的王子,將遠離星辰國內的權力和勢力,”王子搖搖頭:“我若有朝一日回國加冕,勢必是一位統治不穩的新王。”
甚至。
“這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所以,我大概是注定要倒霉的。”
他無奈地抬起頭,總結完自己的命運,黯然嘆息道:“而且,倫巴恨透了我,肯定不想看到我就這么活著回去……”
泰爾斯手臂上的肌肉一緊。
王子驚訝地看著抓住他的塞爾瑪。
“不,我跟他們說了,你必須在龍霄城,”小女孩鼓起嘴,死命搖了搖頭:“你是我的朋友,你不會倒霉,你不會有事的。”
塞爾瑪抿起嘴唇,似乎泫然欲泣,碧綠色的眼眸里傳出愧疚和擔心。
泰爾斯啞然。
塞爾瑪眨了眨晶瑩的眼睛,顫聲道:“你在這里會過得很好的,不會有事的……里斯班人很好,他不會為難你的,龍霄城也會保護你!”
“我們……”仿佛要證明什么似的,塞爾瑪眼神驚惶,焦急地道:“我們可以在一起看書……”
她眼鏡后的眼眸突然一亮。
“對了,耐卡茹的藏書室里有好多好多書我都沒有看呢,”塞爾瑪的呼吸急促起來,仿佛生怕泰爾斯不開心:“我記得你很感興趣的,關于終結之戰……”
看著一臉惶急的小女孩,泰爾斯郁悶的心情像是慢慢地變好了。
“是啊,”王子撓了撓頭,失聲輕笑道:“我是很感興趣……”
比如魔法。
比如……
“所以,”塞爾瑪像是松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會好好的,留在龍霄城,跟我一起看書?”
泰爾斯吐出一口氣。
“啊,遵命,”他微笑著把手按上胸口,輕輕鞠躬:“我的女士。”
塞爾瑪這才緩緩地彎起嘴角,在里斯班的催促聲中轉身離去,不時回頭。隨風之鬼來到泰爾斯的面前。
“感覺如何?”泰爾斯對著神色萎靡的羅爾夫露出笑容:“這一個多月……”
“跟你的黑幫生涯比起來?”
隨風之鬼那半塊銀色面具上的雙眼微微一動。
他用夾板里的右手艱難地比劃著手勢:
泰爾斯挑起眉頭。
羅爾夫聳了聳肩,再度比劃道:
泰爾斯這才輕笑出聲。
王子抬起頭,心情復雜地看著窗外的龍霄城天空。
心里竟有一種久違的放松感。
“看見了嗎,”他微啟嘴唇,用所有人都聽不見的低聲,在空氣里淡淡道:“這就是我的回答。”
這一次,他的耳邊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呼呼——”
窗外的風雪倏然加大,寒風呼嘯,混雜著冰晶刮面而來。
視野里的龍霄城像是瞬間暗了下來,變得灰蒙蒙一片。
籠罩整個北地的絕日嚴寒,正式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