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酒館再次安靜下來。頂點小說23
“迪恩?”
“大迪恩?光頭迪恩?”
瑞奇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恍然道:“‘丹特的大劍’里,那個頭腦靈活,身手高超,前途無量的迪恩?”
拉塞爾沉默不語,釬子則點頭默認。
“你們的線人……埋得真是夠深的啊。”瑞奇嘖聲搖頭。
“嗯,丹特的大劍?”老板坦帕皺起眉頭,撓了撓下巴。
瑞奇挑起眉毛。
等等。
那就是說……
那個瞬間,包括被挾持的酒館老板坦帕在內,許多雇傭兵們的目光都跟隨著瑞奇,齊刷刷地轉向另一邊,匯聚在瞪大眼睛的泰爾斯,和滿面呆滯的快繩身上。
搞什么?
重新成為焦點的泰爾斯愣愣地想道。
“嘿,”瑪麗娜帶著狐疑的眼神轉向桑尼,低聲道:“我記得,這兩個人,是不是就在丹特的大劍……”
雇傭兵們開始竊竊私語。
瑞奇則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兩人,似有所悟。
面對眾人的審視,泰爾斯只能扯出微妙而尷尬的笑容。
“你真是出了個好主意啊,”承受著眾人的目光,泰爾斯維持著表情,嘴唇不動地對快繩咬出不滿的低音:“來找‘專業人士’處理尸體?”
他死命控制自己的目光,避免下意識地看向腳邊的……那個人形麻袋。
“現在怎么辦?”
泰爾斯的身旁,前埃克斯特王子也正抽搐著臉龐,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尷尬神色。
“冷靜,冷靜,”快繩擦了擦汗,對周圍幾位兇神惡煞的雇傭兵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總會有辦法的。”
鮮血鳴笛之外的客人們注意到了這些小小的變化,但他們顯然沒有余力去顧及這些雇傭兵內部的小事。
只聽拉塞爾咳嗽了一聲:
“總之那就是我們的目標,雖然最初的線索丟失了,但我們依舊有可靠的情報內線……”
但就在此時,瑞奇卻把注意力從泰爾斯兩人身上收回,舉起了手。
“等一等,這位拉塞爾維達先生。”
災禍之劍的首領淡淡道。
隨著他的話音,酒館里的燈火微微晃動,帶起人影沉浮。
瑞奇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我們還沒答應跟你合作呢。”
拉塞爾愕然一怔。
這個帶著貴族氣派的男人板起臉色,看向釬子。
“當你通知我的時候……我以為你已經說服他們了?”
釬子攤了攤手,擺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好事多磨嘛。”
拉塞爾的眉頭一皺一松,恰到好處地抑制住自己的不滿。
“我們并未達成任何協議,這位維達先生,”瑞奇微笑道:“事實上,我們在行動前夕突然迎來了你們這群不速之客,開口就要跟我們‘合作’……直到現在,我們依舊很是‘驚喜’。”
克雷輕哼一聲,迎合瑞奇的話。
周圍的雇傭兵們紛紛按住兵器,臉現不悅。
釬子對拉塞爾揚了揚手:“所以必須要由您親自到場只有我可遠遠不夠。”
看著災禍之劍們不善的表情,拉塞爾略有恍然。
他讀懂了現場的氣氛。
“好吧。”
他點點頭,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繃緊的臉龐上流露出一股干練。
這讓泰爾斯莫名熟悉。
“鮮血鳴笛,或者說災禍之劍的各位,”拉塞爾舉起一根手指:
“我想我們務必達成這樣一個共識。”
瑞奇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們意圖劫奪白骨之牢,”拉塞爾環顧一圈,舉起第二根手指,表情嚴肅:“而我們志在俘虜星辰王子。”
“在刃牙營地里,這兩件事不可能分開完成。”
瑞奇微微瞇眼。
“如果你們今晚就入侵了白骨之牢,”拉塞爾凝重道:
“那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整個刃牙營地就會被驚醒,數以千計的正規王國武裝將如潮水般漫過這里,帶來警戒線,搜查隊,巡邏兵,所有你想得到的麻煩。在那之后,我的人再想搞定星辰王子,就已經不可能了。”
拉塞爾向著釬子示意了一下,后者謙恭地點頭認可。
泰爾斯更加疑惑他們的關系了。
拉塞爾話鋒一轉:“同理,如果我們今晚劫走了星辰王子,不到天亮,營地里就會警鐘大作,任何可疑的勢力、集會,包括雇傭兵團,都會成為星辰人首先開刀的目標,彼時你們再想對白骨之牢動手,就更是難比登天。”
“結論很明白:我們像綁在一根繩索兩端的兩個人,如果我們不朝著一個方向使勁,如果我們不管不顧地各行其是,”拉塞爾轉過身來,話語帶著滿滿的力度:
“那不過是兩頭徒勞,沒人能得償所愿。”
瑞奇和克雷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看見彼此眼中的謹慎。
“所以,諸位,你們理解我們不請自來,深夜登門的原因了嗎?”
拉塞爾無視著周圍的兵刃,大聲道:
“也理解我們彼此合作的必要性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釬子在一旁用右手虛拍著自己的左手腕,微笑捧場。
瑞奇用凝重的眼神盯著新來的客人,久久不言。
直到拉塞爾不耐煩地咳嗽催促。
“你的口才很好,”瑞奇努了努下巴,淡淡道:“看著也不像是詭影之盾的人。”
“維達……你究竟是誰?”
拉塞爾頓時一滯,并不作答。
但瑞奇身側的蒙面人開口了。
“我想起來了。”
蒙面人斜眼瞥視著拉塞爾,冷哼道:“克雷,你剛剛說,這家伙的姓氏似乎出自某個龍霄城麾下的小家族?”
克雷哼了一聲,以作回應。
瑞奇轉向他的同伴。
蒙面人幽幽地道:“六年前,努恩王委任了一個頗有賢名的低級貴族,作為埃克斯特的使者,出使星辰王國,進入復興宮,去為身死異鄉的摩拉爾王子討回公道。”
“那個使者的名字,跟這家伙恰好一致。”
這一刻,拉塞爾微微一震!
但他不是唯一表現失措的人。
酒館的另一邊,泰爾斯把自己的驚訝掩藏在一聲低低的咳嗽里,身邊的快繩則一臉“怎么又是我”的委屈樣子。
泰爾斯想起來了。
他,泰爾斯璨星和拉塞爾維達。
確實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所以說……
泰爾斯怔怔地看著拉塞爾,又看看釬子。
埃克斯特,詭影之盾。
今天在這里的,都是六年前曾經的“老朋友”。
而唯一能把他們;兩個聯系在一起的線索……
“努恩王和查曼王同時委以重任,但你卻失敗了。”
“告訴我,維達男爵。”
只聽蒙面人不屑地開口:“對北地人而言,一次失敗透頂的恥辱出使,一定讓你很困擾?”
拉塞爾維達的臉色頓時鐵青起來。
釬子咳嗽了一聲,出來緩頰:“我們可不可以……”
但拉塞爾打斷了他。
“我不否認我的失敗。”
曾經的埃克斯特使者握拳肅聲道:“那確實是我人生中的污點。”
他的聲音輕輕抖動著:
“而我也付出了代價:我已經不是男爵了。”
蒙面人輕嗤搖頭。
“我猜,龍霄城不是無緣無故才剝奪了你的爵位?而黑沙領也沒法再給你什么補償?”
蒙面人慢慢走到拉塞爾面前,俯視著他的雙眼。
“畢竟,沒人喜歡一個明面上忠于龍霄城,背地里卻和黑沙領狼狽為奸的背叛者。”
他冷冷道。
此話一出,拉塞爾猛地抬頭!
曾經的一國使者憤然怒視著蒙面人。
但蒙面人似無所覺,繼續輕笑道:“所以你也就只能來異國他鄉,負責些見不得光的事務了。”
拉塞爾的拳頭越握越緊。
瑞奇和克雷等人面色淡然地看著這一幕,倒是一旁的釬子皺起了眉頭。
“一個背叛了影主的詭影刺客,一個背叛了先王的北地貴族,”蒙面人繼續諷刺道:“背叛者加背叛者,真是好組合。”
拉塞爾重重地哼了一聲。
“還輪不到你們來評價我,雇傭兵。”
他咬牙瞥視著酒館里的鮮血鳴笛。
“按這個說法……”拉塞爾怒氣沖沖地道:“今夜在此的我們,無論哪一方,都是可恥的背叛者。”
“說到底,你們也不過是終結之塔的叛徒罷了!”
話音未落。
“鏘!”“鏗!”
不止一道兵刃出鞘聲,在這個瞬間倏然響起!
瑪麗娜早已雙劍在手,桑尼也咬牙掣出自己的斧頭,而更多的雇傭兵則齊齊向前一步,不懷好意地逼向口出不遜的使者。
酒館里頓時殺氣彌漫。
不安感強烈的泰爾斯強行忍住向武器伸手的。
“悠著點兒,各位!”
釬子的聲音在滿布殺氣的雇傭兵之間響起:
“我們不是來這兒打架的。”
劍拔弩張的時刻,只見瑞奇輕輕地舉起右手,仿佛司空見慣。
他輕輕地搖了搖手。
鮮血鳴笛的雇傭兵們這才心有不忿,卻令行禁止地收回兵刃,退回原位。
看向拉塞爾的眼神卻越發不善。
“我懂了。”
“一個風光不再卻心存不甘,只能在邊境地帶做些無關緊要庶務的失勢貴族,”瑞奇平淡開口:“想要靠一場難得的功績,贏回主人的信任。”
拉塞爾輕輕吸了一口氣,似乎不太愿意承認這個事實。
“所以,拉塞爾維達,你代表的是查曼一世。”
“埃克斯特的弒親之王。”
瑞奇的語氣略見凝重。
而他話語的內容,更是讓一眾雇傭兵們爆發了一股不小的騷動,紛紛交頭接耳,震驚之色溢于言表。
泰爾斯感覺到,身邊的快繩顫了一下。
等等。
泰爾斯下意識地感覺到疑點。
好像哪里有些對不上號?
拉塞爾是查曼王的使者,而他的線人是迪恩。
迪恩發現了泰爾斯的蹤跡,所以通知了拉塞爾。
而拉塞爾從迪恩的失約里察覺了不妥,想要挽救局勢?
不對。
一定有哪里不對!
瑞奇打量著拉塞爾,道:“你的國王,有意拉攏我們?”
拉塞爾抬起頭顱,表現出一股淡淡的高傲。
“如果你們能跟我們合作,”拉塞爾輕聲道:“一起帶著有價值的戰利品回到埃克斯特,證明自己是一支能戰之師,陛下當然不會吝惜他的報酬和賞賜。”
瑞奇揚了揚眉毛,似乎有些意外。
但很快,他跟克雷與蒙面人對望一眼,紛紛笑出了聲。
雇傭兵們也發出譏笑。
在笑聲中,拉塞爾的臉色越來越緊。
終于,災禍之劍們笑夠了。
“釬子啊,難怪你有底氣,背著騰搞這些小動作。”
“你和你的詭影之盾,”瑞奇搖頭感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跟那個弒殺親兄的冷血國王混到一起的?”
什么時候,混到一起的?
泰爾斯突然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天,當他和塞爾瑪在倫巴的馬車上時所看到的,黑沙大公與釬子當面對談的那一幕。
拉塞爾狠狠蹙眉。
但一旁的釬子卻笑逐顏開,絲毫沒有被冒犯的覺悟。
“如我所言,我不僅僅能為諸位提供劫獄的手段,”釬子舉起雙手,轉身迎向酒館里的每一個人,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笑容:
“還能為你們帶來逃離星辰威脅的辦法也許還會是你們日后托身庇護的選擇,從此不再有躲避和遮掩,不再有隱藏和逃命,不再有恐懼和擔憂。”
雇傭兵們再次開始私語。
瑞奇喃喃著重復道:“托身,庇護?”
釬子點點頭。
一邊的拉塞爾肅穆地整了整衣服。
“一旦事成,”拉塞爾正色道:
“我承諾,陛下的麾下肯定會有貴方的一席之地,而有了埃克斯特的庇護和支持,你們就無須畏懼星辰王國的威脅和報復無論那是多大的麻煩。”
瑞奇沉吟了片刻。
“前提是我們必須歸附從屬于他,成為查曼倫巴的看門狗和牧羊犬?”
他直直望向釬子,笑容仍在,眼里卻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寒意。
“告訴我,釬子,你把自己和詭影之盾,賣了怎樣的一個價碼?”
這話毫不客氣,連厚臉皮如釬子這樣的人也不由得為之一僵。
但釬子很快就反應過來,輕咳一聲,搓了搓手。
“這與價碼無關,而與市場和需求有關。”
釬子像個最職業的商人那樣,堆著笑容娓娓道來:“十八年前,騰聲稱想要創造一片適合詭影之盾生存的土壤,于是乎他主導了那場震驚世界的刺殺。”
蒙面人不屑地哼聲。
泰爾斯握了握拳頭。
從他踏上王子之路以來,許許多多的跡象都表明,璨星王室在血色之年的刺殺蹊蹺眾多,關系深遠,更影響了許許多多人的命運。
而那場刺殺的源頭……
就在眼前。
“但騰錯了。”
釬子斬釘截鐵地道。
“最適合我們刺客的時代并不是餓殍遍野的混亂之世,更不是太平無爭的賢明盛世,”他提高音量,滿面嚴肅:“而是一個和平與沖突交替,一個機遇與危險并存,雇主與目標同在的適中時代。”
瑞奇蹙起眉頭。
“眾所周知,我們是刺客,是行險一搏、視死如歸的壯士,”釬子沉穩地道:“而你們是雇傭兵,或者是為人揮劍的劍手,或者是販劍的不管你們想怎么叫。”
雇傭兵們面面相覷。
“刺殺者與雇傭兵,拋開其他一切,我們都是借著自己的一技之長過活,為人賣命的存在,這樣才能維持各自的正常運轉可你認為,歸根結底,是什么支撐著我們兩者的生存?”
“金錢,,憎恨,仇怨,理想,未來,希望,還是愛與正義?”
釬子的話讓許多雇傭兵們面色古怪,但更多的人開始默默思索。
但釬子隨即大步轉身,斷然開口:
“都不是!”
“真正支撐我們生存的,”他罕見地冷酷道:“是那些呼喚我們出手的需求。”
只見釬子厲色沉聲:
“是權力。”
他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慢慢握緊。
“權力,這才是我們賴以為生的基礎,就像戰爭之于英雄,白骨之于名將。”
瑞奇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釬子轉過一圈,似乎要說服酒館里的每一個人:
“無權者想要掌權、奪權,有權者想要擴權、集權,所以他們找到了我們,或雇傭或收買,用突破常規的手段來填補權力的真空或消耗過度的權力。”
“而我們?我們就是一群以權力為食的兇獸,在反抗者或統治者的野心與宏圖里尋找生機無論你們還是我們,無論刺客殺手還是雇傭兵,我們生來就活在權力的夾縫之中。”
泰爾斯默默地聽著這個詭影刺客的理念。
克雷皺了皺眉,蒙面人則更干脆地呸了一聲。
“騰也許是個瘋子,他的狂妄和不自量力,最終招來了自己的末日,”釬子不為所動,繼續道:“但他用來說服我們的初始意圖是沒錯的:我們,詭影之盾需要一個適合我們生存的時代,就要主動去創造它,而非等待著時代來淘汰我們。”
“而我們真正需要的,是權力對我們的需求一個強大卻仍然需要我們的權力,這才是保證我們生存的東西。”
釬子再度轉身,面對著災禍之劍的三人,眼里散發著不常見的狂熱:
“所以我們需要這么一個權力,一個同時擁有國家與軍隊,土地與人民的統治者,來購買雇傭我們的服務,維系我們的存在。”
“但他不能太強,強得試圖掌控我們,企圖吞并我們,就像星辰王國掌控秘科,也不能太弱,弱得支撐不住我們,保護不了我們,就像安倫佐公國可憐的雀尾衛隊。”
釬子豎起一根手指,扯著嘴角點頭:“這,才是刺客和傭兵們常青不朽的秘密。”
刺客結束了自己的演講,但雇傭兵們卻相繼狐疑地望著他。
“所以,這就是你為我們找來的權力?弒親之王?”瑞奇挑了挑眉。
釬子無奈地出了一口氣。
“多虧了騰,星辰王國已經是我們注定的敵人,而且星辰正在恢復,正在崛起,這對我們而言真不是什么好消息,這種情況下,我猜,剩下的選擇就不多了。”
釬子露出神秘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
“而我不得不說,查曼陛下是位很特殊的國王。”
“況且,查曼一世很符合我們的標準:他本身強大而有力,不久前剛剛完成黑沙領的整肅,一躍成為埃克斯特境內最說一不二的領主;其次,埃克斯特正在內斗,他雖然勢頭正盛,卻也居于憂患,大公摩拳擦掌,外敵虎視眈眈,領內爭議難平,而查曼王的雄心卻很不巧地包容四海他會需要我們的。”
釬子說著話,與一邊的拉塞爾對視一眼,后者點了點頭。
“疑慮解決了嗎?”拉塞爾淡淡問道:“順便一句,以上所有情況的前提,都是我們今天能不負眾望地完成任務,奪回目標。”
但瑞奇顯然有些別的看法。
“權力,才是我們賴以為生的基礎?”
他搓了搓自己的下巴:“有趣的說法。”
“但你少說了一半,釬子。”
釬子揚揚手,表示洗耳恭聽。
拉塞爾皺起眉頭,似乎為這群人的不合作而不滿。
瑞奇身體前傾,食指指向拉塞爾。
“弒親之王,或者任何強權,在他們步步發展起來的時候,就會慢慢攫奪住我們的咽喉,而等到他徹底強大起來,就不會再給我們留下太多選擇,”他的目光慢慢聚焦起來:
“他會把你們變成傳揚小道消息的暗室和秘科,把我們變成守門掃地的白刃衛隊和王室衛隊,如果你不愿意……”
蒙面的男人怒哼了一聲,抱起雙臂。
“再者,一旦查曼倫巴強大起來,強大得足以保證一方穩定,一國昌盛,一世平安……”瑞奇冷笑一聲:“如你所言,釬子,太平無爭的賢明盛世,并不適合刺客。”
釬子笑而不語,拉塞爾則紋絲不動。
“所以,你想要的不是效忠或依附,”瑞奇的話語陡然一轉,寒意陣陣:
“而是寄生。”
釬子的笑容僵在臉上。
“你想的不是依附或歸屬,而是像血蛭一樣寄生在查曼王的身上,在為他服務的同時,借他的力量壯大自己,借他的身影掩護自己。”
瑞奇直指人心,一針見血地道:
“而等到他強得足以脫出你掌控之際,在這個世界的渾渾噩噩與死氣沉沉即將被強權的壯大所打破的時候,就是時候拋棄他了,用他為你打造的利刃和指爪對付他,暗助他的對手,加入他的敵人,找到你的新寄主,始終保證自己處在權力的夾縫里。”
這下,連拉塞爾的表情也變得很難看。
“就這樣,寄生,生長,搬家,再寄生,再生長,一遍遍重復你的循環,和權力共生,與沖突并立有權力的地方,就有詭影的身形。”
蒙面人輕哼一聲,以示贊許。
“小心了,維達男爵,”瑞奇冷冰冰地道:
“血蛭們吸了太多的血,也是會反噬的。”
他的語氣讓釬子和拉塞爾都面色凝重。
瑞奇注視著拉塞爾,后者背著雙手,擰緊了眉毛。
幾秒種后,瑞奇才再度開口。
“然而……”
“今夜,我們可以合作,無論目標是白骨之牢,還是那個王子。”